听说谢既白要来,宁融手中的茶杯都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实话说,虽然谢既白昨夜为了虚假的两国情谊救了他,但他真的不想跟主角有过多牵扯啊喂!
谢既白的面色显然不怎么愉快,英俊的脸上阴转多云,大步流星的走过每一步后,两旁守着的宫人无不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着。
他身上还是那身玄色常服,只身走入殿内,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常德。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谢既白似乎连装都不愿意装,见到太后时周身跟镶了冰块一般,不虞道:“太后这是何意?”
樊枝缓缓起身,站在谢既白身前微微作了一揖,依旧是那副柔声细语的模样:“陛下要来,怎么不让宫人通报一声?”
“朕要去哪儿,还需要得到太后的允许吗?”谢既白并不打算多加废话。
宁融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修罗场。
虽是太后,但樊枝下意识便在谢既白面前矮了一头。
她谦谦解释道:“哀家瞧这宫中实在无聊,这才找楚国世子解解闷。”
“方才我们可是相聊甚欢呢。”樊枝抚唇轻笑,眼尾余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宁融身上。
宁融:0.0
“是吗?”谢既白嗤笑一声,然后毫不掩饰地拉起了宁融的手。
“如果嫌宫中烦闷的话,太后可以搬出去。”谢既白一把将宁融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樊枝淡淡开口:“宫外的平王府,朕可一直给太后准备着呢。”
也不知是哪两个字戳中了她的痛点,樊枝面上那层虚假的笑意顿时乍破两道裂痕,头上的珠钗都泛起淡淡冷光。
她攥紧袖中纤细的五指,道:“哀家会谨遵陛下圣意,无事多去平王府看看的。”
谢既白似乎十分乐意欣赏她这副吃瘪的模样。
樊枝秀眉微拧,婉转开口:“说起平王府,再过一月就是陛下的寿辰了,也是时候该让平儿回来了吧。”
“让你们母子团聚吗?”英俊的主角露出恶劣的笑容,“好啊,正好朕也想看看皇兄现在的样子了。”
言罢,谢既白牵着宁融的手便走出了桂兰殿的大门。
殿内鸦雀无声,宫人无不低眉垂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端着滚烫茶水的小宫女不知所措,她默默看向太后,怯怯道:“太后,您的茶……”
谢既白已经走远,樊枝这才缓缓松开指尖,转过眸子看向这个不懂事的小宫女。
她伸出右手接过那壶滚烫的茶水,而后就那么微扬着壶嘴,将滚烫茶水尽数倒在了小宫女的脸上。
“这些茶水,就赏给你吧。”
殿内传来小宫女凄惨的叫喊声,在樊枝耳中化为华美的乐章。
“谢既白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樊枝轻柔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唇角的弧度却越扬越大了。
.
谢既白的手掌比想象中的还要冷,宁融想抽开,却被对方拉得更紧。
太后的小花园花香扑鼻,此刻却全然不及谢既白身上那股冷冽的清香。
还挺好闻的。
直到迈出桂兰殿的大门,谢既白才松开了宁融的手。
“以后不要来这里。”他看向宁融开口。
这么直接的吗?
宁融绞着手指,道:“我不过只是个他国质子,太后娘娘要召见我的话……”
主角听见了吗,我要出宫我要出宫啊!
一个他国质子住在你的皇宫里你就不担心他对你做什么吗!
谢既白似乎有些不满他这副模样,微微皱眉道:“知道了,朕会告诉那些不长眼的宫人,让他们不得打扰你。”
宁融:“……”
熟知半本原著的他勉强提起嘴角,负隅挣扎道:“陛下英明大义,可我到底是一个他国质子,久居皇宫到底是于理不合。”
“在昭国,朕就是理。”谢既白挑起宁融的下巴,狭长的凤眸对上一双清澈的双眼,他微不可察地挑起嘴角,道:“世子总是低着头,是不想看见朕吗?”
近距离观察主角的盛世美颜,宁融觉得脸有些热。
他掰下谢既白的手,道:“陛下离得有些太近了。”
谢既白的俊脸迎来了今天第一次多云转晴。
他惬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后对宁融说:“世子可知,朕为什么不让你接近太后?”
宁融只来得及看了一半的原著里还真没有详细写过这个问题。
“愿闻其详。”
谢既白伸出食指指向小花园里那些盛开在冬日里的花。
宁融眨了眨眼。
谢既白本想再卖个关子,可眼前的人显然不想回答他下一个问号。
他轻声道:“昭国的冬天可养不了这些花,你所见的这些话,可都是她费尽心思找到的南镜之物。”
“从南镜到盛京,耗费数百人之力,跑死了数家行商,遭遇了两次山匪,才换来这些不着调的玩意。”
“单就这些特别的种子也开不出来什么东西,行商一并送来的,便是桂兰殿底下铺着的火石。”
“怪不得这里比别的地方热那么多。”宁融感慨。
感慨完随即一愣。
这不就是无人知是荔枝来吗?
这些姹紫嫣红的小花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了一朵朵沾着毒的食人花。
不过——
主角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谢既白跟会读心术似的,一眼看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怎么继续发问,他像个久钓熟心的旅者一般,道:“世子还有什么想问朕的吗?”
宁融有一千个问题,但只表现出了一个摇头装呆的姿势。
“既然世子殿下没有问题了……”
宁融已经做好回栖雪殿咸鱼瘫的打算。
“那不如让朕带世子去勤政殿看看吧。”
谢既白笑得人畜无害,与刚才判若两人。
宁融:“哈?”
勤政殿是什么地方?
是宁融前不久刚刚睡过,但同时也是大昭S级保密场所。
虽然谢既白给了他一个问号,但是宁融这个熟读半本原著的人自然知道那其实是个句号。
勤政殿玉砖白瓦,无上奢华。
陛下御用的寝殿之外,便是当代大昭最强高富帅的办公场所。
勤政殿主殿之内,主位上奏折积成小山堆,谢既白随意挑起一根狼毫,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坐姿规矩的宁融。
宁融瞧着暖炉上飘起的蜿蜒细烟,两只爪子不安地敲着自己的膝盖,压抑着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念头。
他内心丰富多彩的弹幕正一条覆盖着一条。
一条冷漠的弹幕说,主角邀请你一起批奏折,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一条理智的弹幕说,趁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不然小心明天就给你个水土不服客死大昭皇宫的原著结局哦。
一条脱线的弹幕说,大帅哥就坐在那里诶,不多看看简直浪费生命。
宁融挪了挪自己的视线,却发现那位大帅哥此刻正盯着他,见他回头还温柔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世子坐那么远干什么,来朕这边。”
谢既白的声音勉强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是在宁融耳中自动转化成了另一句话。
“不过来你就去填海吧。”
宁融龟速地把自己挪了过去。
谢既白的字极其苍劲,说句笔走龙蛇也不为过,宁融看着也觉得眼前一亮,果然字和人一样美貌。
桌前长凳柔软宽阔,坐下两个人也不拥挤,宁融看着眼前小山堆一般的奏折,由衷担心起来自己的生命值。
“陛下,这些给我看不太好吧?”
谢既白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人都在这里,还能扎上一双翅膀飞到楚国给卫渊报信不成?”
宁融:“……”
这话他竟无法反驳。
工作起来的男人最有魅力,宁融嗅着那股冷冽的清香,而后淡淡看着谢既白批奏折。
谢既白的字凌乱中不缺美感,阅读速度更是惊人,一本奏折几瞬便能看完,而后在右下角写上不同的批语。
一连好几本,宁融都清晰地看到谢既白写了一个相同的字——滚。
宁融的阅读速度没有谢既白那么快,但也勉强能够看清奏折上的内容。
看到最后一本,他强行压抑着笑意,只是肩膀仍受不住地开始微微抖动。
“你笑什么?”谢既白不满的看着他。
“没,我只是觉得这几位大臣很有思想。”宁融潦草着给自己打着补丁。
一连十余本都在说同一件事,谢既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状似无意地靠在了宁融的肩边。
“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忤逆朕,写奏折时倒是一个比一个会阴阳怪气。”
宁融点了点头。
这几本奏折说得不是别的事,正是暗戳戳地催谢既白选妃。
宁融捡起一本看过去,只见上面笔触热烈,正是一篇向谢既白积极推荐自家千金的文章。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文臣便千方百计让朕选妃,要么就是推荐自家女儿,更有甚者竟斗胆命令朕为皇家开枝散叶。”谢既白笔走龙蛇地在奏折上写了一个鲜红的滚字。而后便拿起宁融手中的奏折,扔到了桌下坐冷板凳。
谢既白写这个字时长臂一绕,正好圈住了宁融。
他得寸进尺地将下巴靠在了宁融的肩膀上,灼热的气息喷散在对方的耳畔。
“世子有什么好建议给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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