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岂到聂家的时候, 大厅里一堆的人,聂家所有叔伯长辈都在,他的堂哥们也都在。
一时间, 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想到是要说他的事,他就默默走进去了。
到大厅里落座在五哥身边, 首先聂程就调侃了他一句“你这婚结的居然比我快。”
瞬间大家一哄而笑。聂程和聂云岂同岁, 但是大他半年, 现在也有女朋友, 但是还没到结婚的那步。
大家顺着话题就都表示,是没想过聂云岂会这么快结婚的, 甚至,其实好多大人也都和聂沐一个心理的, 觉得他这辈子应该是很难成家了,一心忙着他的工作,就这么走下去。
所以眼下这热闹的场面, 大家是真的开心非常,尤其是上座的聂颖钟。
聂家奶奶今日都出房门过来了,她最近又住院了一趟,但是今日得知要商量聂云岂的婚事,就特意出院过来。
这会儿老人家卧在躺椅里, 盖着毯子, 面含微笑看着一众人, 心情很是好。
说说笑笑完,很快大家就谈起正事了, 在讨论明天去谢家, 都什么人去。
聂云岂说谢唯斯父母表示, 不用爷爷亲自去,不过他觉得,爷爷还是去一下吧,毕竟谢家也有个爷爷在。
聂颖钟说“这个自然,哪能让你叔伯们去跟人家长辈说话,不合礼数,我们家,礼数是要做全了的。”
接下来他们在说一些提亲的东西,聂云岂就说不上什么话了,基本不懂。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看向飘着雪的院子,看看院子里小时候经常和大哥二哥爬的树,还有那个大门门框。
好像所有人都坐过那儿的台阶,看看小巷子里的猫,看看院子里的落叶。
离开也是在那个台阶,云帆走那天,在门口和他说,等他明年来给他过生日;云征走的时候说,他大概年尾能回国一趟,到时候再给他庆祝毕业。
后面都没回来了,曾经以为结婚这种事,肯定是大哥给他操持的,给他做主的,但是现在没有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主,自己思量,然后别人给他忙着。
聂云岂忍不住有点又陷入那个旋涡里,但是下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下。
他拿起来,一看,微信弹着波斯猫的一条信息,是一张图片。
他打开,照片中是谢家的院子,雪中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谢唯斯在那扔雪球,笑容满面。
又一振,她发来一句“哥哥我们晚上堆雪人好不好城南雪不厚,堆不了。”可可怜怜。
聂云岂下意识就回“好。”
后面,再次看向聂家院子里的雪,脑子就怎么也无法出现刚刚那旋涡里的一幕了,没有云帆离开的声音,也没有大哥最后的身影,满脑子都是谢唯斯捧雪球的样子,还有,雪人是怎么样的他至少二十多年没堆过。
后面一家子最后商议下来,明天家里的叔伯会一起去谢家,他自己从市区差不多了出发去就行。
晚饭后聂云岂就没停留地回了兰梧洲,跨年夜路上塞车严重,好在他骑车比较方便,为了见他的唯斯,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家里还没有人,他打开了所有灯,走到阳台。
连阳台的雪都很厚了,天际烟花与白雪交织在一起,夺目灿烂。
正看着,门口就传来开门声了,他扭头去看。
一抹白色娇艳的身影哒哒跑过来“哥哥”
他走到阳台门口,她就扑过来了,聂云岂那一瞬间,觉得好像拥有整个广阔浩瀚的世界。
他抱着重新上了阳台,两人一起看雪,看烟花,聊着今年的雪好像很大,但是城南不大,只够堆雪球。
然后聂云岂就在阳台开始给她堆雪人。
一边堆,谢唯斯一边问他们的大事“哥哥,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他点头,微笑“明天哥哥就去订你。”
她瞬间眼睛弯起来,然后,看着认真给她堆雪人的男人,她悄悄说“哥哥。”
“嗯”他没抬头,垂着眸忙着。
谢唯斯“我们,订完婚就去领证了吧。”
聂云岂蓦然抬头,对面的小猫咪在灯下淋着白雪,漂亮得不真实,说的话也很不真实。
他薄唇微动,出声“领证”
“嗯。”
聂云岂双眼眸如同被冰封住,但是里面倒映着漫天的雪白和灿烂焰火,还有一只小奶猫,都在,全世界都在。
谢唯斯抿唇哼哼,直勾勾和他视线交缠,喊他“嗯哥哥。”
男人眼眸微微一动,柔情似水的五官那一刻似乎更加的柔情了,像雪一样。
他缓缓看着她点头“好。”
谢唯斯绕过中间的一堆雪,埋入他怀抱,开心到飞。
聂云岂失笑,觉得浑身发暖,领证。
嗯,那就领吧,那么美妙的事。
想到这,聂云岂蓦然觉得眼眶里好像干涩,又有点热。
他放下手中的雪团,擦擦手暖了暖,然后伸手捧住她一张暖暖的小脸,深深吻了一场。
十二点的时候,谢唯斯拍了聂云岂给她堆的雪人,发了朋友圈,配文“新年啦,我家的雪。”我家的,自己的家。
不过别人也不懂她的意思,就只疯狂点赞评论,邀约喝酒玩乐什么的,谢唯斯今天自然是没出去,但是她回复说,这假期时间不多就不出去了,等春节假期的时候,她来组局开趴。
到时候应该都要派请柬了,所以要来开个趴玩玩,不然那时也会一堆人问她,男朋友居然信聂。
这一晚,两人难得心情很好却没有乱来,毕竟明天有事。
第二日起床,忙好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出门去城南谢家大宅。
彼时聂家的人也已经出门了,一排车穿过半个北市,从城北开到城南,路上有人遇见,纷纷在一些群里散布消息,说那是聂家的车,去城南不知是要做什么,向来聂家都只有别人登门拜访,很少有主动出远门的。
而且这么大阵仗,那么多车子。
谢家大宅今儿人也很多,听到车子到了,谢澄夫妇俩就起身迎了出来,谢家爷爷腿脚不方便,就没出来相迎。
聂云岂带着谢唯斯慢悠悠在所有人后面到达,再进去。
谢家大宅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由于这边历来雪没有城北大,所以这会儿树木好像也不是那么凋零,还有一些翠绿挂在枝头,梅花更是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
两人穿过偌大的院子,闲情逸致地到了屋子中,一家子长辈已经热络寒暄完,落座了。
众人开始商量着订婚的事情,商量完又说着结婚的事。
一通商议到中午才差不多,订婚在年前,婚礼日期则定在年后二月初八,这样就还有时间准备婚礼。
然后两家人就一起出门到酒店吃了饭,饭后聂家的人回城北,谢家的人回城南。
谢唯斯两人回他们的兰梧洲,两人世界待了一下午。
一月二号两人就去上班了,中间有回来看奶奶,然后再次回来,就是年前的订婚了。
前一天,谢唯斯收到她定制的礼服,这一年顾着打工赚钱,她都没出席过北市名流圈的各种晚宴,所以以前时常定制的礼服,现在都很少碰。
试穿完,她拍了照片又来不及发朋友圈,去客厅喊聂云岂“哥哥,好不好看。”
聂云岂瞥了眼过去,他的唯斯穿着一身及脚踝的裙子,奶白打底,上面绣着一身金丝花纹,低调又闪耀,加上那张漂亮得发光的白嫩小脸,完全就是只奶猫化身了。
聂云岂一眼不眨,真的被她迷到了。
他起身过去,到她身边抱起来进屋“那么美,还要问吗”
她笑眯眯“要你说。”
“我们唯斯美得不行。”他放下来在床边,屏住呼吸,“有点想脱了。”
“哎”她捶他,“聂云岂变流氓了。”
她指着他的西服,“你的。”
聂云岂瞥了眼,轻咳下,不自然道“哥哥就不用穿了。”
“什么”她惊讶,“你不用穿”
“明天再穿。”
“我还没看过聂云岂穿西服,哥哥。”她拖长尾音撒娇,各种想看。
聂云岂默默地就去拿了衣服换上。
谢唯斯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聂云岂穿西服的,今天的西服是石墨色,胸口袋子处秀了她礼服的同款金色图案,也是情侣套装。
他走出来的时候,谢唯斯简直看直了眼,他的身高穿西服简直,完全是模特,长腿笔直,肩膀宽阔,修长脖颈上,那张脸白皙俊逸,五官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冷冷酷酷,眼神又柔情万千。
那种正正经经的西装被他穿出柔情感。
谢唯斯真的扛不住了,自己都想把他扑倒“哥哥你怎么那么好看。”她忍不住嘀咕。
聂云岂失笑,看看手中的袖扣,想了想,随口道“上次穿西服,还是公司成立的时候。”
“是吗”她开心到跑过来,打开手机,对准自己和他,就拍了一张,然后再拍了一张不露他的脸的,发了朋友圈,幸好刚刚还没发自己的,这合照显然更合她心意。
朋友圈一发,大家一看穿着高定的她,还有一个男人的胸膛,都心里暗道,这是还没和普通同事男友分手啊,然后又很好奇这是要赴哪个晚宴啊,有些人还想着能不能在晚宴上见到她男友的面。
但是问了一通,她第二天清晨才回复,回复的是订婚宴。
一下子整个圈子都震惊了。
没人想到那会儿那个普通同事真的被她谈到订婚,而且她才二十三居然就要订婚了。
北市惹人万千的小公主要订婚了。
这一天,两家人在吃订婚宴的时候,整个名流圈就都在茶余饭后谈着这事,然后又好多人打听起了她男朋友是谁。
关键是,打听来打听去,大家发现,连名字都不知道,照片就更别提了,她拍照也只是露了个身。
这天的订婚宴是私宴,但是聂云岂的所有叔伯都在,没有一个缺席的。
父母不在,聂云征也不在,所有人就都给他办得妥妥当当,这一生,都只希望他不用再为任何事操心。
订完婚,当天晚上聂云岂心情甚好,睡前各种折腾小猫。
谢唯斯真的被折腾得不行,最后各种撒娇跟他说“哥哥不要了,”她抽噎,“你是不是想让我怀孕”
“不会。”男人眼神墨黑,声音布满危险和,“哥哥做保护措施了。”
“有种东西叫意外怀孕,你知道不知道”
“”聂云岂真的不知道,所以一时间,就被眼泪汪汪,超级可怜的小猫惹得,心软下来,弯身一边哄着她一边收尾,“好好,哥哥不了,不了。养你还没养大呢,孩子什么的,不行,我们不要。”
她破涕为笑。
但是即使现在收尾,她觉得还是挺累的。
聂云岂把她抱去浴室,各种温柔擦洗,一通后她彻底累趴了,回来就一动不动,浑身散架。
聂云岂最近身体不错,还神清气爽得很,坐在床边给她揉揉腰,揉揉手,温柔照顾着她
谢唯斯因此也睡不着了,今天难得没有雪,皎皎月光铺入一室暧昧味道的卧室中。
大概是今天订婚了吧,也大概是明天要去登记了,所以,今天两人都有点异样的清醒。
中间谢唯斯想起来问“哥哥,你,户口本拿了吗”她一笑。
聂云岂“哥哥户口本,一直在我自己手上。”
“是吗”她以为是放在他爷爷那儿呢。
聂云岂知道她的意思,他道“我是自己一本。”
他打开抽屉,拿出来。
谢唯斯翻开,果然,意料之中的户主是他,再往下翻,依然是聂岂两个字,然后就没有了,一大本,空空白白的,只有他自己。
他微笑,轻声道“以前户主是我大哥,后来,就换成我自己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添上去”她忽然嘟囔。
聂云岂顿了顿,随即失笑,原本还有点没忍住的情绪,蓦然烟消云散。
他摸摸她的毛发“你要愿意,哥哥回头就把你添上来。”
“我愿意”
他低低地笑,觉得他的唯斯,真是比明月还要动人的。
聂云岂弯身亲她“那回头哥哥就去办,乖。”
谢唯斯超开心的她手指戳了戳下面那一面,“我在这里,在你下面。”
然后她又往下翻,“然后这里”
聂云岂挑眉“这没了,就我们俩。”
她抬起头“怎么会只有我们俩啊,你还可以有一个小宝贝。”
“”
“两个也行。”
“”
聂云岂默了默,“你刚刚,还不让我碰你,说再碰要怀孕了。”
“可是,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啊,改天再做不行吗”
“”
聂云岂仰头看天花板,笑意流散在整个眼眶中。
行啊,改天再做。
第二天出门,谢唯斯还是有些腰酸腿疼,在电梯里趴在聂云岂身上,让他背着。
聂云岂也是全程配合,把人背在身后,两人透过电梯的墙面看着彼此,然后,相视而笑。
到目的地。
谢唯斯搂紧骑车的男人,在他身后悄咪咪地说“哥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低头笑,抽出车钥匙,“这话,应该哥哥跟你说。”
“那我不会说的,对你我就没有犹豫、想要后退过。”
虽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么一句话,在满世界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么一句话,聂云岂还是觉得感动万分。
他一边解开头盔,一边看镜子中身后的人“哥哥也不会后悔的,这辈子到头都不会,心都是唯斯的,身也都是你的。”
下了车,把她抱下来,聂云岂摘掉她的头盔手套,然后牵着就进去了。
登记完,谢唯斯出来时,外面又下雪了,本来昨晚到早上都没雪呢。
满满的白色世界里,她手心的红色结婚证就显得火一样的艳红滚烫,雪掉落在上面,覆盖住两人的照片,她觉得,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白头到老的场景一样。
今年大年初一那日,她在明媚的午阳里很害怕,害怕聂云岂一个人就在那束光中孑然一身,到这辈子尽头。
但是这一刻,觉得往后余生,大雪纷飞也毫无畏惧了。
她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唯有聂云岂让她觉得害怕,害怕他不好。
现在,他有她了,她能陪着他到老了,所以,她好像还是顺风顺水的。
余生希望,她的聂云岂也是无风无波的。
回到兰梧洲,差不多中午,两人顺着去超市买菜准备吃午饭。
这个时间点,超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人熟门熟路又默契地走向最里面。
买了菜,买了谢唯斯喜欢吃的海鲜,买了煲汤的东西,回身路过水果摊,聂云岂看着远处一个个红彤彤的石榴,问“唯斯,要吃石榴吗”
谢唯斯在前方,闻言瞥了眼,然后又去看聂云岂。
男人眼神温润中带着一丝笑意,谢唯斯没来由看出来里面的意味不明。
她嘀咕“聂云岂现在问我这句话,潜台词就是在问,唯斯,待会儿给哥哥吃好不好”
“”
路人看了过来,聂云岂马上走近一把按着她入怀,避开别人的目光,然后低头。
她仰头,两人纷纷失笑。
买了菜出来,车子穿过兰梧洲长长的大道拐入聂云岂那栋楼,谢唯斯在后面嘀咕“哥哥我是回家了哦。”
“嗯,我知道。”他一笑。
到了屋里,谢唯斯真是各种开心。
聂云岂去做饭,她捧着两本红色小东西继续看,“啊我终于和聂云岂永远在一起了。”
厨房里的男人看出来。
她开心过去,“哥哥。”
“嗯。”他点头,一边做饭,一边语气温柔缱绻道,“哥哥也终于家里有猫了,这辈子都不孤单了。”
谢唯斯眼睛星光闪闪,觉得他这句话让她整个都酥了,心像泡在水里一样,软哒哒的。
终于有一天,聂云岂也能说出这种话了,说出他拥有了东西,还是永恒的。
做完饭,聂云岂出来准备抱猫进去吃。
谢唯斯躺在沙发上,伸手拉他坐下,头枕在他腿上,让他休息一下。
聂云岂就一手揽着她,一手拿过那两本东西看。
小唯斯今年才二十三岁,一脸精致漂亮,完全是个小仙女,他就要成熟许多了。
不过聂云岂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眼睛里温柔的,知道他现在对她都是温柔的,但是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眼神。
这会儿盯着结婚照片,看着他的眼神,再看看边上小猫的眼神,忽而觉得挺配的。
他伸手弯下身亲一亲腿上的小脸“唯斯。”
“嗯嗯嗯。”
兰梧洲的中午,雪和阳光交织在窗口,在满世界霜白与冰寒里,那缕阳光,依然很显眼。
后记
渐渐的,唯斯占据了哥哥的所有生活空间。
他不再每晚入睡前,都在昏暗的空间里靠着床头抽烟,一遍遍回想往事,然后彻夜失眠。
而是陪着他的猫,到她困了,他就在床头留一盏暖黄色的灯,而后上床躺好,抱过她放入心头,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快入睡。
第二日醒来,他也不再望着万籁俱寂的偌大房间,出神,许久许久都没有力气起来,好像每一天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天。
而是第一秒就偏头看身侧的人有没有盖好被子,她给她盖好了,亲一亲后,就下床去给小奶猫做早饭去。
做到一半唯斯就会醒来,去找他,睡眼惺忪地从他臂弯下钻入他怀里,抱住,哼唧喊一声,哥哥。
他的阳光从这一刻开始,普照心田,一生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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