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那么说,小爷我这次遭了大难的事儿还跟周嬷嬷脱不开干系了?只是你不是替她都办了事情吗?怎么如今却······”
云翠的魂魄飘飘荡荡的浮在半空,闻言脸上的变得十分狰狞。
“奴婢原以为周嬷嬷只是为了在大少爷您面前卖个好,想来也没有大碍,这才答应了她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竟是得了您落水危在旦夕的消息,奴婢便急忙去找了周嬷嬷,可是,可是那天杀的腌渍老货竟是死不承认,奴婢苦苦哀求她,她这才答应将此事隐瞒下来。”
云翠说着,双眼竟是流下了血泪。
“也是奴婢亲信了她,哪里想到这个老虔婆早就决定要了奴婢的性命,她将毒药下到奴婢惯常喝茶的汤碗里,奴婢毫无所觉这才落的这个下场!”
云翠声音悲切,虽说其中也有她自己贪欲作祟的缘故,但周嬷嬷借云翠的手害了他,转头又杀了替她做事的云翠的行为却更让贾赦愤怒。
“原来小爷今日的惨状都拜这个老太婆所赐,小爷非要整治了这个老太婆才行!”贾赦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下连对云翠的害怕都没了,满心满眼的只想着如何把周嬷嬷给整治了。
贾赦这儿正与众小鬼商讨着如何料理周嬷嬷的法子,周嬷嬷这儿此时也正想着法子如何在贾史氏面前编排上贾赦一顿呢!
周嬷嬷这人锱铢必较,她虽说也觉得今日之事透着点古怪,却没有往灵异的那些事儿上去想,只是想到今日因着贾赦的缘故她在一院子的人面前出了丑,她的脸上便露出一丝凶狠。
哼!夫人说的果然没错,大少爷果然就是个命硬克人的,今日可不就是克了她了嘛!等着吧,等哪日二少爷成了世子爷,有的大少爷好受的。
贾赦安安分分在房中又修养了两日,这才出门去给叶氏请安,顺道也便提起了回荣国府的事情。
“老太太,我们也出来有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回家里去啊?也不知父亲在家里怎么样了?”
祖孙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贾赦这才将今日来的目的说出。
闻言,叶氏倒是有些惊奇,平日里贾赦最怕的便是贾代善,这次她将他带到别院里,贾赦可是高兴的很,怎么现在倒是主动提起回去的事情了。
“噢哦~赦儿可是想家了?平日你不是最怵你老子的吗?怎么今日倒是主动提起要回府的事情了?”叶氏含笑看着他。
贾赦的小脸一红,贾代善对他的管教很是严格,若不是他大半的时间都在军营不在家中,贾赦的日子怕是没有如今这样好过,每旬代善休沐,贾赦的日子便十分的难熬,父为子纲在此时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可想而知,父子两人的关系是有多么的势同水火。
“以前都是赦儿不懂事,没有体会到父亲对赦儿的一片的谆谆教导之心,是赦儿做错了!”
贾赦这话一出,别说是叶氏了,便是她身旁的春嬷嬷脸上都是落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这位小少爷从小便是个骄纵的性子,便是贾代善有时都对这个顽劣的儿子束手无策,什么时候见过他服软的模样?
春嬷嬷与叶氏对视一眼,叶氏对她微微摇头,双眉却是不经意的蹙了起来。
“赦儿告诉祖母,可是在别院受了什么委屈了?若是有那伺候不尽心的在你耳边胡言乱语的,你尽管告诉祖母,只管将他们都发卖了去!没得委屈了你!”
自从贾赦落水大病一场后,他的性子就便得乖觉了许多,初始叶氏还不觉得,直到现在贾赦竟然说出要主动回府的话,她这才有些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看到叶氏脸有担忧的模样,贾赦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这委屈却不能与他祖母提起,要不然老人家还不知道会吓出什么毛病来呢,不过引起这一切的祸首周嬷嬷他倒是可以先整治她一番。
贾赦心中有了计较,面对叶氏关切的面孔,立马便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老太太,赦儿这几日每日都要做梦,梦见自己掉到湖里,我还看见周嬷嬷站在湖边叫人,可是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人过来救我,老太太,孙儿好害怕呀!”
贾赦说完便扑到了叶氏的怀里,因此他也没有看见叶氏听见他的话时那一瞬间难看的表情。
叶氏对春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的便退了下去。
贾赦眼角瞥到春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嘴边扯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叶氏自是又对着贾赦一阵嘘寒问暖,两人聊到最后这才说起了回荣国府的事情,说到荣国府不可避免就说到了贾代善,闻言贾赦却是小脸一暗,语气也带上了一点落寞:“赦儿想念父亲了,我们都出来那么久了,也不知父亲是不是忘记赦儿了,哎!也是!有弟弟在父亲身边,怕是父亲都不记得赦儿了!如今母亲又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父亲怕是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他这话听得叶氏心疼不已,“哼,他敢!赦儿是我荣国府的嫡长孙,你父亲就是再宠爱幼子,以后便是有再多的儿女,将来也不能能越的过你去,再说还有祖母在,没得让人欺负了你去!”
贾赦在她怀中闷闷的点头。
贾赦这幅萎靡的模样,看的老太太心下一软,她轻抚贾赦头顶的发旋道:“赦儿若是真想回去,祖母便派人通知你父亲让他来接我们回去,赦儿只管安心,有祖母在,必不会叫赦儿受什么委屈!”
叶氏这话便是应下了贾赦要回荣国府的提议了。
贾赦有心想要打探周嬷嬷的事儿,因此在叶氏这儿用了午膳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去,反而是留在了叶氏院中,叶氏自是没有反对。
祖孙两人正在听丫头念话本子里的故事,春嬷嬷却是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许是来的着急,脸上的那点子骇人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收敛,自是被贾赦看了个清楚。
贾赦:看来有戏!
叶氏见状,便带着春嬷嬷去了外间的暖阁,见两人走远,贾赦连忙套上靴子,轻手轻脚的也跟了上去。
暖阁里,春嬷嬷正满脸怒容的对叶氏说着什么。
“奴婢也是想不到这周嬷嬷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我们原先查到的那个云翠怕是只是一个替罪的丫头,原本奴婢也是奇怪,虽说这丫头教唆少爷去了湖边,但是老太太当日怒极时也只说是将人给打发发卖了,哪里就让她怕得去服了毒药,只是其他几人都听到时云翠说的建议,于是便也没有深究下去,如今想来却也是蹊跷无比!”
叶氏听了这话也时惊怒万分,又见春嬷嬷像是还有未尽之言,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春嬷嬷面上却是有些为难,只是略一思索还是继续道:“这事儿虽说没有打探出与周嬷嬷有直接的关系,但是那明心湖一向是有人看守着的,偏生就大少爷落水的那会子功夫,那人正巧没有当值,且发现大少爷落水的第一人也的确是周嬷嬷,也怪老奴疏忽大意竟是都没有发现这些!”
听到这里叶氏已经可以确定这事与周嬷嬷是脱不开干系了,或许还有她背后的人!
她摆摆手,沉吟片刻道:“这事并不怪你,只怪有人将手伸的太长了,哼!若是没有人撑腰,怕是那老货也没胆子做出这事儿吧!只是她竟是要那么狠心嘛!赦儿他······,哎!”
叶氏与春嬷嬷得一番对话听的贾赦云里雾里,叶氏最后那句话更是让贾赦心中起了疑心,见两人的对话不再继续下去,贾赦这才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回去。
贾赦一回来,他房里的鬼怪们便吵吵嚷嚷的问他结果,等听到老太太已经发现了周嬷嬷的真面目时,众小鬼们一片欢欣雀跃,便是云翠身上的黑气也消散了两分。
过了两日,叶氏对于周嬷嬷的处置就出来了,倒是没有对她如何,只是将她从贾赦奶嬷嬷的身份贬为了打扫马厩粪便的低等婆子,也没管周嬷嬷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当日便有两个婆子将她送回了荣国府去。
对这结果,贾赦原以为云翠不会满意,却见云翠周身黑气全消,猩红的眼珠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看着竟是有了几分为人时的样子,她对着贾赦盈盈一拜,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语气里却带着些释怀:“云翠大仇得报,如今在这世间已经没有牵挂,云翠多谢大少爷相助!”
说完这话,云翠的鬼影竟是便得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散不见!
贾赦诧异,这便算好了?云翠的心愿竟是那么简单吗?明明周嬷嬷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这事的答案直到很久以后贾赦在马厩那里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疯疯癫癫的老婆子时才明白了过来。
鬼怪伤人,那也是要遭受恶果报应的,云翠虽说做好与周嬷嬷同归于尽的准备,但周嬷嬷其实已经得到了她的报应,贾赦许是不明了,但做为荣国府下人的她,心中却是明了,失了势的周嬷嬷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她自然也是心愿得偿,在这世间没有牵挂了。
等到云翠的身影完全消散离开,贾赦刚想问问书生鬼情况,却感觉身上莫名变得一暖,便是身上的力气也加增了几分,整个人的精神便是一震,他身上突然迸发的阳气让他周身那群小鬼吓了一跳,一个个的纷纷躲开了他!
书生鬼双眼微眯,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身上的三把命火竟是旺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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