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这话未免有弥补刚才将贾赦拿来利用的心理,只是皇帝这恩典,贾赦却并不想领受,姑且先不说皇帝如今心思如何,在朝中未定下太子之前,他跟了哪一位皇子做伴读,都等于是让荣国府跟这位皇子有了牵扯,这种被迫站队的情况并不是贾赦乐意看到的。
也幸好他身旁的贾代善也是一个人精,贾代善年少时便是昭文帝的伴读,对这位皇帝的脾性不说摸得一清二楚,但是也是十分熟悉,他见昭文帝说完这话之后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心中便已经有了些猜想,怕是他们这位陛下也是一时顺嘴,现在已是想到了其中的某些弯弯绕绕,只是话已出口,做为一国之君的他一时无法反悔而已。
心中有了计算,贾代善回绝的也十分干脆,他起身回复道:“臣多谢陛下抬爱,只是犬子年纪尚小,且性子顽劣,怕是无法担此殊荣,望陛下收回成命!”
不远处的姜文彬姜大人看着贾代善的眼神跟看个傻子一样,皇子伴读,这是多大的恩宠,若是以后跟着那位皇子有了出息,那便是有机会带着整个家族一飞冲天!
这年头但凡能跟皇家扯上点关系的事情哪个人不是趋之若鹜,也就贾代善这种没脑子的武夫才会把这样的好事情给推拒了,看的他真是羡慕嫉妒恨哪!
在场如姜文彬这般复杂心情的人还有许多。
他们原以为拒了昭文帝好意的贾代善多少会惹来一点昭文帝的不喜,没想到昭文帝却是笑骂道:“你呀你,还是这臭脾气,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也是朕考虑不周了,朕便收回成命,等你家小子再大个几年再招他进宫吧!”
昭文帝这话等于是将他之前的话给圆了回去。
贾代善虽说不想贾赦去趟皇家这趟浑水,但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抚了昭文帝的意思,便也只能谢恩领受了下来。
等到宫宴结束,父子两人一道上了宫外等候的马车,贾赦的心神才完全松懈了下来,他整个人瘫倒在马车的靠背上,也没管一旁贾代善投过来嫌弃的眼神,就着马车里的茶水连连吃了好几块糕点。
贾代善原本到嘴边的斥责生生压了下去,他等着贾赦吃好糕点,这才有些没好气的说道:“瞧瞧你这样子,敢情宫中的宫宴还喂不饱你不成?”
贾赦嘿嘿笑了一声,腆着脸从盘中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贾代善手中,说道:“宫中的御膳都冷了,父亲你都没看到儿子前头那道烧花鸭上面白白的浮油,儿子吃不下口呢!儿子看父亲光顾着吃酒了,如今也用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宫中的宫宴一贯是早早就将菜肴烧好了的,只是如今气候严寒,那些荤菜没放一会儿就冷了,这味道自然也就说不上好了,只是参加宫宴的人大多都有这方面的经验,贾代善一时倒是忘了与贾赦提及。
看着贾赦一脸讨好的笑容,贾代善心下一软,接过贾赦递过来的糕点也吃了起来。
父子两人就着点茶水配着糕点也囫囵混了个半饱。
贾代善看着吃的正欢的贾赦,带了点试探的语气问道:“为父刚才帮你拒绝了皇子伴读的差事,你心中可是有无不愿?”
贾赦正含着一口茶水要咽下,闻言一口水呛了个正着:“咳咳......父亲说的是什么话?皇子伴读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我以后可是要跟着父亲做大将军的,才不想浪费时日去宫中与那些皇子打交道呢!”
见贾代善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贾赦又补充道:“儿子嘴拙,若是什么时候说错话了给家里招来横祸就不好了!宫里人说话都是学问,比战场上刀光剑影都要厉害,儿子没这本事,可应付不来!”
贾赦双手一摊,一副无赖的模样。
若是平常贾代善听见贾赦这“胸无大志”的话肯定是要训斥他几句的,只是他没想到对于进宫做伴读这事贾赦想的竟是如此的通透,同时贾赦的话语里还带了一股他这个年纪没有的敏锐直觉,贾代善突然觉得眼前的长子有了点陌生。
转念一想,他心头就涌上一股愧疚,这么多年他的确是太过忽视亏欠他了!
贾代善这边陷入了对往事的懊悔之中,而贾赦说完这些话也是有些后悔,他刚才一时嘴欠,不自觉就带了些痞里痞气的调调,也不知道他老爹反应过来后会不会敲死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贾赦乖巧的做起了鹌鹑。
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荣宁大街,等到荣国府大门后早有门房和前院的仆人守在那里。
父子两人下了马车,贾赦怕贾代善秋后算帐,正想告辞离开,就见原先还十分严肃的贾代善突然对贾赦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赦儿今日表现不错,父亲很是满意,以后还需再接再厉!父亲已经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份好克化的吃食,等用过之后再休息!”
贾赦:我爹有点不正常!
愧疚心理作祟的贾代善:......
且不说父子两人温情脉脉的场景在府中下人的渲染之下会给贾赦日后的生活带来多少的风波,此时,朱红色的宫墙内,一座稍显昏暗潮湿的偏殿里,一位面色潮红的小少年嘴角正不断泛出呓语,那双狭长的凤眼处,一颗泪痣若隐若现。
躺在床上的司徒泠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的十分难受,他嘴中不时露出一声□□,只是在这个偏远的南三所里,他的这点□□却显得十分无力。
司徒泠知晓自己怕是得了风寒发了高热,若是平时他身边还有一个随身侍奉的侍从,只是今日年宴,各宫的人手都被抽调过去帮忙,他身边的宫人也都被调派走了,这也导致如今高烧的他,身边竟是一个照料的人都没有。
司徒泠只觉得神志越来越昏沉,他咬牙想要让自己清醒,只是黑暗却还是一步步的临近,意识消失的瞬间,司徒泠反而有种莫名的解脱,这个冰冷的世界,又有哪些东西是值得他留恋的?
八岁的司徒泠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早熟和世故,作为一个不受宠且母妃早逝的六皇子,他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在宫中的生活他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因为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只是事到如今,他却有了一丝解脱,若是他死了,他的父皇是不是就会记起还有他这个皇子了?
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房外侍从惊恐的声音响起……
贾赦在经历了一番贾代善的“关爱”后才得以解放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他刚准备睡下,胸口处却是突然传来一股热意,贾赦一个轱辘从床上坐起,这感觉?怎么感觉是他身上带着的那颗白色珠子在发热?
贾赦忙把那颗珠子从脖子下取下扔到了床板上。
白色的珠子在接触到床板的一瞬间便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贾赦被晃的根本睁不开眼,不同于以往贾赦取下珠子后房中的阴风阵阵,这次贾赦却是明显感觉到了房中阵阵的暖意袭来。
这种温暖就如同婴儿在母腹中一般,贾赦闭着眼舒服的哼哼了两句,这种感觉在之前渡化了云翠那只冤鬼之后也发生过,只是这次的感觉却比上次更加强烈?
莫不是哪位冤鬼恶灵“羽化飞仙”了?
等到这种感觉散去,贾赦慢慢睁开了双眼,然后迷蒙的双眼便对上了一双水汽氤氲的丹凤眼。
“哇靠,鬼啊~”
贾赦的这声喊卡在了嗓子眼,因为他对面的小少年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时外间的春生听见声响正想进来看看情况,贾赦连忙制止了他。
“小,小爷我,我刚才做噩梦了,没,没事了,今晚不用你守夜,去你自个儿屋里休息吧!”
春生不过也就半大的少年,忙忙碌碌了一整日身子也早就疲乏不堪,他见贾赦说的坚决,也只摸摸头讷讷的退下了。
等到春生走远,贾赦这才问道:“你,你是谁?是人?是鬼?”
也不怪贾赦有此一问了,此时的他手中紧紧攥着那粒白色的珠子,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贾赦和眼前小少年,没有书生鬼和其他一种小鬼们,小少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死了吗?”司徒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
他记得他在偏殿里发了高热,然后他的意识就不太清醒了,等到重新有了意识时,他便感觉身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魂魄飘飘荡荡的就来到了这里,要说死没死?他应该是死了的吧!若不是死了,他怎么可能会从那个阴暗的皇宫一下出现在了这里。
“我应该是死了吧!”司徒泠道。
贾赦撇撇嘴,原来就是一只刚死的“冥鬼”,年纪那么小就要去见阎王,难怪连死没死都不知道呢,姑且就放过他吧!
贾赦装作大度的摆摆手,做势打了个哈欠道:“那你也去府里找个地方待着吧!小爷要睡了,就不多聊了!”
说完他便将串着珠子的绳子往脖子上一套。
半响过后。
“你,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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