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换了衣服匆匆忙忙来了前厅的时候,大堂中已经设好了香案,贾代善正站在一旁与宫里来的宣旨太监说着话。
见到正主儿过来,那宣旨的太监停了与贾代善的对话,一脸笑意的对着贾赦说道:“这位便是荣国府的大公子了吧!大公子小小年纪便蒙陛下恩典,将来前途必是无可限量,贾赦公子,快跪下接旨吧!”
贾赦:一脸懵......
他以眼神询问贾代善,期望从贾代善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却见贾代善脸色晦暗不明,却还是对他微微点头。
虽是心中狐疑,贾赦仍旧是乖乖听话跪在了贾代善后头领了旨意。
等到宣旨的太监离开,看着贾代善手中那卷明皇的圣旨时,贾赦都还有些没有回神,他没想到时隔三年了,昭文帝竟是还念念不忘让他进宫做伴读的事情,这次更是下了旨意,也说明贾赦这伴读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跟在贾代善身后进了书房,贾赦便迫不及待的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道:“父亲,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还是想要试探我们家的忠心?儿子,儿子不想要进宫啊!”
贾赦哭丧着一张脸,心里万般不情愿,他在府外的生活过的惬意,干什么没事跑到宫中去伺候那群皇子们,他才不乐意呢!
“这事非是你父亲我可以决定的,只是如今不比三年前了,这回你进宫为父倒是并不担心,更何况陛下给你选的六皇子是个无权无势的,虽说如今六皇子与二皇子交好,但对我贾家也无甚影响!”
贾代善话虽这样说,心里也是对今日这道圣旨的到来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他虽是天子近臣,但对昭文帝的心思却仍旧是猜不透,但有句话他说的倒是没有错,如今朝中局势早就不像三年前那般,如今各方势力各有掣肘,但朝中的大权尽在昭文帝手中,且这三年来,贾代善这“孤臣”多受各方势力打压,想来陛下也不会再试探贾家忠心。
那便是实实在在给贾家的恩典了!
之前大皇子司徒洌因着执掌了一部分的兵权,又因着李贵妃执掌宫权的缘故,原先在朝中立太子的呼声是最高,只是自从三年前除夕那次的事后,昭文帝便分薄了李贵妃的宫权,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也颇受了些打压,如今大皇子也是乖觉了许多。
至于二皇子司徒浚虽说他母家显贵,但毕竟元后已经去世多年,虽说仍旧担着个承恩公府的名头,但也是日渐颓势。不过好在司徒浚争气,这几年的表现虽说算不上有什么大作为,但也算的上中规中矩,能力才干都算不错,在外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就贾代善所知的,昭文帝似乎已经动了册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心思,估摸着没有多久应该也会有个结果了。
贾赦在这个时候入宫,虽说还是有些惹眼,但却不会引起其他皇子的觊觎,想来在宫中待上个几年,熬出点资历,若是他以后想要从军,多少也会有些帮助的!
六皇子与二皇子交好,二皇子又隐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看来昭文帝的属意便是二皇子了。
心中有数的贾代善反倒是劝说起了贾赦。
既然贾代善都同意了,贾赦便是有天大的意见,也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焉焉的答应了下来。
贾代善看见他这焉头耷脑的样子,也是一阵好笑,别人盼都盼不来的事情,到了贾赦这儿反而成了避之唯恐不及,也不知这个混小子怎么就遭了昭文帝惦记了呢!
宫里来人宣旨这样的事几乎没有多久就要在贾家传遍了,便是东府那边的贾敬都差了人过来询问,没多久贾赦要进宫成为伴读的事情便成了贾家下人们间最新的讨论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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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史氏院中,一个负责洒扫的老婆子跟看门的老婆子正在闲聊。
“要我说,这大少爷还是比二少爷厉害,我听我那个在老爷院里当职的侄子说,老爷对大少爷可是上心的很,怕是没多久老爷就要上折子去给大少爷请立世子了!”
另一个人接着道:“这事儿还用你去打听,大少爷如今成了宫里贵人的伴读,你看看两府有哪个子弟有这样的殊荣,啧啧,大少爷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谁说不是呢,二少爷虽说也不错,但谁让他晚出生了几年呢,而且二少爷的性子也实在不讨喜了些,也就夫人偏着二少爷!”
“唉,谁说不是呢,快,快,赖嬷嬷来了,都禁声!”
说话的两个婆子看到过来的赖嬷嬷都识相的闭了嘴,等到赖嬷嬷经过时还讨好的叫了声“赖嬷嬷安好”,只赖嬷嬷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趾高气昂的在她们面前离开了。
等到赖嬷嬷走远,其中一个婆子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轻声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还不是都是伺候别人的奴才,搞得谁比谁高贵似的!”
另一个婆子连忙拉住了她,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对她轻声说道:“你可小声些,人家可是夫人身边一等一的亲近人,那可是一句话就能让你我丢了差事的!可不就比你我高贵些!”
“呸,得了吧!说来说去那还不是个奴才,算了算了,我也就在你这里念叨念叨,你别看她这神气的样子,我听说她家老大昨日又去了赌坊,啧啧,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无底洞啊......”
两个婆子的说话声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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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赖嬷嬷心中也正是纠结万分,府里如今关于大少爷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如那两个婆子那样相似的对话,赖嬷嬷也是听了不少,她正想着等会儿贾史氏问起来该如何回话,这前脚刚跨入房中,后脚脚边就碎了一个杯子。
赖嬷嬷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抬头便看见贾史氏已然扭曲的面孔,她盯着赖嬷嬷的眼神满是戾气,沉声问道:“府里如今都传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是想要瞒着我吗?我看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赖嬷嬷哪里敢说什么反驳的话,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哭嚎道:“夫人恕罪啊!奴才那敢隐瞒夫人,原是奴才想要将那些人处置了再来与夫人禀报的......”
这几年贾史氏的脾性便得越发喜怒不定,但凡是府中传出什么贾赦好的话,她都要发好一通火,赖嬷嬷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夫人,这事奴才会尽快安排下去,三日,不,明日府里便不会有关于大少爷的传言,夫人尽可放心!只是如今大少爷进宫之事已成定局了,这二少爷哪儿?......”
贾史氏冷哼一声,这才说道:“定不定局还不一定呢!二少爷那儿,你让二少爷房里的人注意着些,别什么话都传到二少爷耳朵里了!”
赖嬷嬷连忙点头应下。
贾史氏的脸色晦暗不明,她摆手挥退了底下跪着的一堆下人,房里只余了赖嬷嬷后,这才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那东西她可是每日都有用着?”
赖嬷嬷低垂着头,知晓今日她的过错暂且被放过了,听见贾史氏的问话连忙回道:“用着呢!只是她院子里我们的人手不多,只是看她最近身子似乎都不太爽利,怕是那药起作用了!”
贾史氏的怒火这才有些平息了下来,她看着赖嬷嬷继续说道:“等那人死了后,我看那个贱种还有什么依仗,等着吧,以后这荣国府的一切都是我政儿的!”
赖嬷嬷看着贾史氏发狠的眼神,头垂的更低了,她有时也不知晓夫人究竟为什么要那么针对大少爷,就因为大少爷没有养在夫人身边吗?还是因为夫人与老夫人之间的龃龉?
不过大少爷那种性子,活该就要受些教训,她可是没有忘记当年大少爷让他们家输了一大笔银子的的事呢,若不是那事,她家老大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房中主仆两人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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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这儿自从定了伴读的位置,贾代善就为他准备起来了,宫里的规矩礼数也是跟他提了又提,不过说的最多的却还是昭文帝的几位皇子。
昭文帝的皇子众多,光是上了玉蝶排了序的就有十几位皇子,更何况这几年还有源源不断出生的皇子公主们,不过贾代善详细讲的还是贾赦要跟着的那位六皇子的情况。
根据贾代善所说,这位六皇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还是在三年前,之前因着生母早丧且出身低微的缘故,他在宫里其实并不受重视。
这几年展落头角还是因为二皇子一直对这个弟弟多有照拂,宫里人看菜下碟,这才多少传出了点有关这六皇子的消息。
不过听说这位六皇子也不是一个吃素的,虽说年岁不大,但听说在上书房的师傅那儿颇受好评,功课极好不说,听说这几次二皇子能在与大皇子的争斗中占据上风,这位六皇子也是出了力气的。
贾代善的一席话听的贾赦暗自撇嘴,这些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说,按年纪来说,那位六皇子如今不过才十一,便是他再有本事,顶天了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到时候任他略施小计,还不让他以后事事都听小爷的话。
“对了,您刚才说六皇子叫什么来着?”贾赦问道。
贾代善没好气暼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六皇子名司徒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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