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远回过头,就见原主的班主任黄文斌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神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还真是你,你怎么在这?”
叶诗远收起纸板,目光在男人的脑门上停留片刻,突然“咦”了一声:“黄老师,我看你印堂发黑,眉间被血雾萦绕,今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看在你以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免费送你一张平安符吧。”
说完不等他开口,叶诗远从书包里取出画符用的纸和笔,沾了朱砂,作势就要画符。
黄文斌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坑蒙拐骗了?现在居然还都骗到你老师我头上来了。”
叶诗远不答,认真画着符。
“诶,黄老师,你这可就误会了,大师那是这个!”一旁贴膜的大叔朝叶诗远竖起大拇指,解释道,“我跟你说啊,事情是这样的……”
大叔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刚才发生的事,黄文斌越听越糊涂。
据他所知,他这学生虽然出生豪门,但拿的却是灰姑娘的剧本。
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且生母早逝,亲生父亲娶了新欢就成后爸了,除了每个月给她打一点生活费,根本不管她。
就连这次意外落水,险些死在河里叶父都没有出面,借口说在外面忙生意,赶不回来。
继母对她并不好,虽说没有明显的打骂,但冷暴力是常有的事。据说一双弟妹对她也很不友好,处处针对她。
拜原生家庭所赐,他这学生性格十分内向,常常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每次和她沟通都十分困难,在学校也没个朋友什么的。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黄文斌狐疑地看向叶诗远,只见她挥着笔,唰唰唰几笔在黄纸上留下一道鬼画符,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这两人莫不是在驴他?黄文斌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脸不相信。
“好了。”叶诗远搁下笔,把黄符折成一个小三角递给他,嘱咐道,“黄老师,你把它放兜里,注意不要沾到水。”
“沾了水会怎么样?”大叔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效果没那么好。”叶诗远不甚在意地道,把符往黄文斌那里伸了伸,“喏,就当还你替我付的医药费了。”
黄文斌看着那个小小的三角形,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语重心长道:“叶诗远,我知道你有困难,但你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啊,骗人终究是不对的。你这样,被警察抓到是会被拘留的你知道吗?”
“我才没有骗人呢!”叶诗远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黄老师你可真不识货!”
想当初在修真界,多少人排着队求她画符她都不画,结果到了这里,白送还要被人教训,生气!
黄文斌摇了摇头,现在这世道还有几人信玄学这一说呢?
见他还是不信,叶诗远也懒得再解释,直接把平安符塞在他手里,“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说完扭头就走了,头上的小花苞随着她的步伐一颠一颠的。
黄文斌捏着手里的小三角,很想把它丢进垃圾桶,这东西实在不符合他“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身份。
大叔看出他不想要,眯着眼笑道:“黄老师,你是不是不要啊?不要卖给我呗。”
黄文斌刚想说“你想要就送你了”,却被他下一句话惊住了。
“我身上没有一万现金,转账可以吗?”
黄文斌瞠目结舌:“你、你的意思是这张符要一万块钱?!”
“是啊。”大叔点头,“所以我才说大师对你很好啊。——来,黄老师,我们加个微信,我把钱转你。”
黄文斌默默地收回了手,动作自然地把平安符揣进裤兜,一本正经地说道:“算了吧,怎么说也是我学生的一片心意,卖了多不好。”
大叔:“……”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说好的人民教师不能迷信呢?
从天桥底下离开后,黄文斌一路上捏着那个小三角反反复复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名堂来,不禁嘀咕道:“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不对,我在想什么呢,我可是老师,怎么能信这些?”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熟悉的声音:“黄老师好。”
黄文斌连忙把符丢进了裤兜里,转过身一看,是班上的学生顾清月,只见她一脸憔悴地站在自己面前,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看样子是哭过了,顿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清月吸了吸鼻子,垂下头说了一句:“我没事,谢谢老师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没走几步,路旁的电线杆突然毫无征兆地朝她这边倒了下来。
顾清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腿像长在了地里一样,挪不动脚。
“小心!”黄文斌的瞳孔猛缩了一下,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却在慌乱中不慎被她绊了一跤,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
“啊——”过往的行人无不惊叫着逃窜。
眼看着粗壮的电线杆就要砸在身上,黄文斌用身体护住他的学生,双手抱着头,认命般的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阖上眼皮的那一刹那,一道金光从他裤兜里发出,直直地射向半空。
电线杆在空中停了一秒,而后“嘭”的一声砸在了离两人仅有一指距离的地面,旁边一辆小轿车被砸得面目全非,电线杆也断成几截,“滋啦”地冒着火花。
“天哪!”一个路人惊呼一声,小跑过来,“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黄文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撑着两只手起身,和路人一起把将顾清月拉了起来。
顾清月此时整个人已经傻掉了,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老师身上勉强站立。
“顾清月,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顾清月惊魂未定,颤抖着嘴唇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谢谢老师。”
“没事就好。”黄文斌看了眼被砸得稀巴烂的小轿车,心里满是后怕:这电线杆要是再偏离一点,他们俩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黄文斌突然想起什么,一摸裤兜,黄符果然已经不见了,摸出来的是一撮滚烫的黑灰。
“竟然是真的!”黄文斌惊奇道,刚才那电线杆明明是直接倒向他们的,按理说他们是躲不开的,没想到最终电线杆却偏离了轨道,倒在了一旁。
路人纷纷感叹两人运气好,只有黄文斌自己清楚,是他的学生救了他一命。
——
叶家在远离市中心的蓝月湾小区,叶诗远叫了辆车把她送回家,刚一进家门就和原主的便宜妹妹叶兰婷撞了个正着。
叶兰婷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真是晦气,一出门就见到讨厌的人!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说溺水了吗,怎么没干脆死在河里!”
从小到大,这人就没少欺负原主,七岁的时候就敢把原主的头按在水里想要溺死她。
叶诗远一见她就火大,抬手就是一巴掌,“死丫头,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还用得着你批准吗?”
叶兰婷被打蒙了,捂着半边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叶诗远甩了甩手,满不在意地说:“打就打了,谁让你嘴欠,打你我还嫌脏了我手呢!”
“你!”叶兰婷要气疯了,她从没想过那个任她揉扁搓圆的“姐姐”有一天敢反抗她,一时间失了理智,“你个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叶兰婷面目狰狞地瞪着她,扬起手就想给她来一巴掌,叶诗远轻松地接住了她的手,右腿向上一顶,正中她的小腹。
叶兰婷顿时疼得五官都变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愤恨地看着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诗远,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诉爸爸,你给我等着!”
“幼稚,给我让开!”叶诗远不屑地冷哼一声,单手将她提起丢了出去,毫不在意地扬长而去。
“啊!”叶兰婷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叫,直直地摔在了花坛边上。
“兰婷小姐!”两个女佣惊叫着朝她跑过去,“你没事吧?”
“滚开!”叶兰婷吃了一嘴泥,气得快要爆炸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就看着我被她欺负!我要告诉我妈,让她把你们全部辞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咆哮声,叶诗远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暗道:小样,还敢跟她斗,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谁敢动她分毫?
叶诗远坐在餐桌上,对着刚从厨房出来的张妈喊了一声:“张妈,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张妈是原主妈妈在世时请来照顾她的保姆,也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原主好的人。那年原主差点被叶兰婷溺死,就是她及时出现救了原主一命。
“诗远,你怎么就出院了?身体好了吗?”张妈关切地问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不用,我没事。”叶诗远道,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重复道:“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在厨房,我这就去给你端出来。”
张妈说完转身进了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先喝点汤,我再去炒个菜。”
“谢谢张妈。”
叶兰婷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沾了泥土,好不狼狈,见叶诗远还悠闲地喝着汤,心里更是气愤,怒道:“你们两个给我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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