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路程程久久没有动筷，尹陌难得的主动开口询问。
“没事。”路程程咳嗽了一声，试图化解自己此刻的尴尬，他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碗里，转头看向尹陌，“尹先生是喜欢这家店的口味吗？”
上次他吃时，菜品已经完全变冷，加上他那时的心情，根本没注意食物的口味。若是尹陌爱吃，那他得好好品尝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类似的味道。
尹陌眼里带上了几分疑惑，顿了几秒后道：“一般。”
其实尹陌会选这家餐厅，是因为他以为路程程爱吃，此刻见到路程程的反应，他才察觉，那日路程程会吃他的外卖，多半不是因为觉得好吃，而是真的饿了......
这个误会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好在路程程并没有察觉。
两人在略微妙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饭，饭后尹陌照例去了书房，路程程没过多久也跟了上去。
他敲开书房的门，没有直接进入，而是从门缝里探了个头进去：“尹先生，您在忙吗？”
尹陌将手中刚点燃的烟按灭在烟灰缸中，示意他入内。
路程程笑着推开门，熟门熟路的在尹陌跟前坐下：“尹先生帮我换个药吧。”
尹陌看了看他手上包着的纱布，又看了看他拿来的，与前天晚上一模一样的绷带，沉默不语。
“尹先生？”路程程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其实他清楚自己明明去了医院，却没有买更方便包扎的大号创可贴，目的未免过于明显了。
但他如今已经不在乎尹陌知道他的心思，又或者说，自从他猜到尹陌的性向后，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的喜欢，因此十分坦然。
他抬眼与尹陌对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包含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他听男人开口道：“路程程。”
“在！”
“你在我这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路程程呼吸一窒，握住绷带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没料到尹陌会如此直接，可转念一想，这又确实是对方的作风，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他轻声回道，脸上仍挂着笑，只是那笑在尹陌看来已经有些牵强，顿了顿，他又说：“至于有没有意义，我觉得只要是做我想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你只是一时冲动。”
路程程垂眸整理了一下心情，很快又抬起头：“现在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既然这样，不如让时间来证明。”
两人初见至今也不过才一周时间，他知道就算此刻他说自己喜欢对方并非一时冲动也很难令人信服，况且，许多事原本就需要带着一些冲动，若是两个人都能保持十分的理智，思虑周全，算完利弊得失再行事，那一定不是爱情。
尹陌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路程程说完站起身：“尹先生不想帮忙就算了，我自己回屋上药。”
结果没等他转身，尹陌便道：“我来吧。”
路程程动作顿了顿，却也没立刻重新坐下，似乎是在挣扎。
尹陌没有催促，脸上的神色也十分平和，他最终没抵过心里的渴望，十分没骨气地坐回了男人跟前。
这次他并未自己先上药，尹陌将原本的纱布取下，在仍发红的烫伤处挤上药膏，用棉签抹开，全程动作都十分轻柔，与他此前冷硬的态度十分不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这次包扎所用的时间短了一些，完后的模样却与上次基本一致。
路程程抬起手看了看，真诚地道了谢，但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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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依旧是尹陌点的外卖，餐桌上谁都没有提起下午书房中的对话。
路程程在尹陌面前表现得十分坚定，可实际上，尹陌的态度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觉得沮丧。
饭后两人各自回房，路程程打开电脑，原本想做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总想着尹陌的拒绝。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昨晚在这个房间里被吓得太狠，明明跟尹陌待在一块儿时好好的，白天也没什么感觉，这时回屋看着电脑，他便又想起昨日鬼片中的画面。
今晚倒是没有再下雨，但外头起了夜风，吹得不远处的树枝左右摇晃，透过窗户看去，就仿佛外头有个人影在飘荡。
路程程将屋里的灯全打开，跑到窗前拉上窗帘，但好像用处也并不大，心里仍一阵阵发毛。
他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太过害怕，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无法入眠，他只好抱着电脑到客厅，找了部比较轻松搞笑的综艺看。
过了大约一小时，尹陌下楼取昨日赵文滨带来的文件，见到在客厅沙发上已经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路程程有些奇怪，上前提醒道：“困了就回屋睡。”
路程程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直到发现身旁的人是尹陌后，浑身肌肉才放松下来，他有些心虚地开口道：“不，不困。”
可话才刚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这让他的话显得十分没有可信度。
“到底怎么了？”尹陌想起今日凌晨下楼，路程程也恰好醒着，那时自己并未注意，只当他是被外头的雨声吵醒，可此时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路程程觉得有些丢脸，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昨晚看部恐怖片，被吓着了。”
尹陌没想过是这个原因，愣了愣才问：“不敢回房睡？”
“嗯......”路程程没看尹陌，一直低着头，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尹先生，今晚我能在客厅休息吗？开，开着灯。”
“在客厅就不怕了？”尹陌想不通他的害怕为什么还分地点，至少客厅和卧室在尹陌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相比起来，客厅反倒更加空旷一些。
路程程的声音比刚刚更小：“好一点。”
“昨晚一直没睡？”
路程程轻轻点了点头。
尹陌在心里算了算，那也就是说，路程程昨晚熬了个通宵，就只早晨在他那儿趴着睡了几个小时。
许久，他叹出口气：“回屋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真的？”路程程眼里霎时盛满惊喜，想也没想就转身往卧室走，边走还不忘边说，“尹先生，您不能反悔哦。”
别墅客房的面积并不算小，但摆上衣柜和床之后，过道对于轮椅来说仍是有些狭窄，尹陌停在床尾处，未再向前，只是抬眸看着青年轻快地蹦上床铺。
路程程重新打开房里的空调，躺好后调整姿势面向尹陌：“尹先生，那我睡啦，晚安。”
“嗯。”
尹陌并未说晚安，路程程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时间还不算晚，但他昨夜里本就没休息好，这时是真的困了，趁着尹陌还愿意在屋里待着，他不敢耽搁，很快闭上眼。
屋里开着灯，尹陌在床尾翻看文件，偶尔发出一点纸张摩擦的声响，在这样的氛围中，路程程的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轮椅移动的声音，紧接着，身上便多了一床柔软的薄被。
是尹陌在替他盖被子！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哪怕他的意识并不清醒，心跳仍是难以抑制地开始加速，连气息都变得不再平稳。
他不清楚尹陌是否察觉了他的变化，只能感觉到对方并未立刻离去。
至少在他完全进入梦乡前，尹陌都待在这个屋子里，待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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