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尺符纸画的很顺畅,连着画了十几张,从最初只是凭感觉,画了两三张之后就开始得心应手。
终于在郁尺画到快二十张的时候,麻三省姗姗来迟。
他手上有管家给的门禁卡,直接刷卡入门,刚进门就发现客厅一地狼藉,全都是他包袱里的东西。
“我的陈年老拂尘!”麻三省大惊失色,弯腰就开始捡地上被郁尺从包袱里抖落的家伙什。
一边捡一边碎碎念:“败家子啊败家子……”这些东西可都伴随了他好多年,都是吃饭的家伙。
麻三省不停叨叨,念到郁尺画符的心都被他分走一半,停笔侧目瞄了眼正痛心疾首的麻三省。
心里头默默嘀咕着也不知道谁才是败家子……
“咦?”麻三省捡到一张郁尺画的符纸,字他不认识,但是这符画出来的模样挺糊弄人,比他画的更像回事,倒也省了他力气,今天不用画符了。
麻三省没想到忽悠来的失忆小傻子是个天才,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
“画的还挺像模像样。”他弹了弹符纸,左右没看到商厥,挑挑眉,回头问郁尺:“姓商的那个呢?”
郁尺乖声道:“商先生去标记方便贴符纸的位置了,等会儿回来。”又认真纠正麻三省,“不可以这么说商先生,没礼貌。”
“才多久就护上了。”麻三省酸溜溜的说,手上抱着一堆捡起来的杂物重新塞回包袱里,“他不在正好。”
然后他凑到郁尺身边,神情谨慎,做贼似得悄声问:“有打听出商厥对这件事的计划吗?”麻三省眼神疯狂暗示。
郁尺:“……”
这件事几乎都是他处理,他的想法基本就是商厥的想法。不过郁尺怕他如果说的太明白,什么猫鬼,丧霉聚顶这些,会吓着麻三省,就摇头温声道:“不知道,商先生只让我画符。”
他转移话题,举了举朱砂笔,和一张刚画完的符纸,上头朱砂笔迹泛着水光,还没干。
麻三省目光从符纸上扫过,颇为恨铁不成钢:“你都和他住一起了,怎么不趁机打听点消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和他可是竞争关系!”
郁尺迟疑:“可是……”
商先生似乎并没有和他争的意思,只有他想不起来怎么做的时候,商先生才会插手。
麻三省严肃教育:“没有可是!”
郁尺无力解释,只好顺从道:“好吧,那我听你的。”
麻三省满意了,“这才乖,才是我的好徒弟,等会儿你就去套商厥的话……”
郁尺眨了眨眼认真听了会儿,感觉麻三省说的有点离谱,但他说的话麻三省又不肯听。郁尺只好左耳进,右耳出,选择性把麻三省的话全都当成耳旁风。
听麻三省啰嗦的功夫,他转手又画了有七八张符纸,和先前画好放在旁边的符纸放在一起有一小叠,他数了数有三十四张。
明明没画多久,他却涌上了种淡淡的疲惫感,郁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商厥离开他周围已经有十几分钟,黑雾阴气重新包裹而来,刺骨阴寒的感觉侵袭而来。
好在在郁尺觉得冷之前,商厥缓缓走回客厅,“三层楼,二十二个点,我用朱砂点好位置了。”他目光往收拾包袱的麻三省掠过,落到郁尺身上,“画的怎么样?”
郁尺自觉把一小沓符纸递给他,“三十四张。”
商厥淡淡应一声,数出多出的符纸,递还给郁尺,低声道:“多了。”
“咳咳!”麻三省重重咳两声,深带敌意的从商厥手上夺走符纸,“多余的当然要我拿着,这可是我徒弟画的符!”怎么能让竞争对手抢占先机。
商厥未言语,只撩起眼皮望了眼郁尺,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郁尺只是笑了笑,好脾气对麻三省说:“那你好好收着符纸,不能凶商先生。”还颇为歉意的看一眼商厥。
没有动怒迹象。
商厥撇开眼,简短道:“我去贴符。”
话音刚落,麻三省严阵以待,立马就要跟着商厥的背影一同去,但被郁尺及时拦住,等商厥一走,郁尺就转过脸,神情严肃的盯着麻三省。
“你不能一直针对商先生,他在帮我们。”郁尺很认真的和麻三省讲道理,“商先生没打算和我们抢这单生意。”
这话麻三省不太信:“……真的假的?”还有人放着掉地上的钱不捡,帮别人捡的?
“商先生不缺钱。”郁尺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麻三省道出实情,郑重道:“沐先生被人下了阴邪的蛊术,他只是在帮忙做好事。”
“……”麻三省表情一言难尽,他知道郁尺好骗又好哄,但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居然就被竞争对手策反了。虽然他当时忽悠郁尺信任他时也就花了两三天。
这是个科学社会,哪里来的蛊术!
他一个人骗骗就算了,怎么商厥也跟着骗呢!罪过,郁尺可是一个患了失忆症的纯真青年!和白纸一样的孩子!
麻三省和郁尺双目对视,看着郁尺澄澈的眼,他突然之间觉得脑瓜突突的疼,实在不忍心让孩子失去梦想。
末了,麻三省轻轻拍了拍郁尺的肩膀,勉强说:“放心啊我不针对他,你信就好。”反正他一个字都不信。
麻三省自认为已经看的十分透彻,他眼中的郁尺,就是那种看起来话越少,但是特别能忽悠的人!所以,接下来他一定要多盯紧点,不能再让郁尺被商厥给骗了。
郁尺:“……”
郁尺感觉麻三省这话说的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麻三省应该是信了他的话吧?
……
屋外气运太重,不需要贴符纸,但屋子里就算贴了除阴符一时半伙也没法驱散。
郁尺想着麻三省这几天要在屋里屋外走动,屋内阴气极重待久了对身体不好,他捡起茶几上最开始画的那张‘阳’字的符递给麻三省。
指节分明病白修长的手和黄纸形成鲜明对比,他说:“这张也收起来吧。”
补气符养身体。
麻三省低头看到符纸上简单的‘阳’字,心想这能唬得住谁,刚要露出嫌弃的神色,余光就瞄到贴好符纸从楼梯往下走的商厥。
可不能让竞争对手看到内讧场面。麻三省马上笑的灿烂,接过符纸用心的叠起来,还冲郁尺抛个媚眼,“我一定好好收着。”
眼神余光却持续注意着商厥的动向。
“……”郁尺被麻三省这眼神弄的鸡皮疙瘩浮起来,打了个冷颤,转过头,表示不太想继续和麻三省交谈。
很明显,麻三省并不听他的话,在商厥出现的一瞬间立刻全副武装起来,虽然没有针对商厥,可敌意还是很重,眼神东瞄西看,就是不用正眼看人。
郁尺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麻三省目前的状态。非要说麻三省,那……大概是若有若无的贱,这是他新学的词。
“走吧。”商厥惜字如金,从二人身边掠过时,侧目对郁尺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
折腾那么久也就过去两个小时。
麻三省把寸步不离贯彻到底,表示一定要跟着郁尺。令一旁商厥半阖的眸子睁开,平淡望了一眼麻三省,并不介意第二次使用‘鬼上身’。
麻三省利落走了。
走之前郁尺特地告诉他等三天后再来。
除阴符没那么快起效果,最少三天,不管怎么样,除猫鬼的时候,他得让麻三省亲眼看看。
这三天郁尺就住在商厥家,还算风平浪静,期间并没有听到过猫叫。
唯一让郁尺奇怪的是商厥似乎很忙,每天很少有时间呆在宅子,除了三餐会出现做饭,晚上会来帮他脖颈擦药之外,几乎见不到人影。
郁尺好奇心不是很重,没去探究商厥的去向,只是随口从管家那里打听过两句,知道商先生的工作其实很忙。
这三天他除开看电视去了解这个世界以外,还抽合适的时间,去隔壁看看沐经枕的情况,观察屋内阴气浓郁程度。
散去很多,至少不会一开门就能感受到屋子里拥有侵入骨髓的寒意。
沐经枕头顶那把黑雾镰刀正在逐渐溃散,已凝不成完整形态,纵然这样,猫鬼也一直没出现。
郁尺不急,无师自通帮沐经枕驱除了身体里的阴寒之气,又慢悠悠回到商厥家,坐在沙发打开电视看。
继续等。
第三天傍晚,商厥回家的时候,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青春狗血恋爱片,恰好播到女主角与男主男配纠缠不清的片段。
女主站在中间,被男主和男配各拉一只手,委委屈屈泪水婆娑,“我也不知道我爱谁,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在逼我了!!”
商厥向郁尺走来的步伐微微一顿:“……”
他走近些,低眸去看郁尺,对方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到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脸上却带着困惑的神情。
……有点呆。
商厥低笑一声,在郁尺身旁坐下。
感受旁边有动静,郁尺回过神转眸,这才察觉到商厥已经回家了,他抬眼望着商厥,问出了困扰他将近三天的问题:“商先生,这个‘我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他看了不少电视剧,‘我爱你’这句台词出境频率尤其高。
商厥:“……”
这句话太过深刻,真解释起来太复杂,商厥面不改色篡改‘我爱你’原本的意思,“是一句赞美的话,非常欣赏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说。”
“这样啊。”郁尺恍然大悟,又去看电视剧里和男主男配纠结的女主角,若有所思:“原来她是不知道夸谁才哭成这样。”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两个人都夸。
想着郁尺转眸昂首于商厥对视。
正当商厥以为郁尺还有别的问题的时候,郁尺忽然笑了,眼眸弯成月牙弧度,带着光亮纯粹又清澈,对他说:“商先生,我爱你。”
“……”
商厥缄默,黑沉的瞳孔在恍惚当中骤然迸发出一点细碎金光,转瞬寂灭为无尽深邃。空间也似乎停滞在这一刻,就连同他的心跳,一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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