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完了。
这会儿闲下来,郁尺转眸就将视线落到陆赵琛身上,迟疑着问出了刚刚一直就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认识我?”
一开始见到他,这个人的表情就一直不对劲,之后就算带着墨镜也掩盖不住这个人也掩盖不住从头到脚对他的防备,总离得远远的,活像再避能吃人的洪水猛兽。
在怕他吗?
“认……认识吧……”陆赵琛注意商厥的表情行事。眼看郁尺神色逐渐狐疑。
商厥低声道:“他欠你钱。”
凭空背债陆赵琛:“?!”
他不淡定的摘下限量版镶钻墨镜,怒视商厥,却敢怒不敢言,手上还抱着心碎抽泣的山膏,站在一旁像两只怂怂的猪崽。
“欠钱?”郁尺恍然,“难怪要躲着我走。”
钱是个好东西,他兴冲冲的问陆赵琛:“你欠我多少钱?”
陆赵琛笑容勉强,刚吐出一个字,“一……”就见商厥淡淡扫了他一眼,平平无奇的一眼充满威胁,瞬间让陆赵琛把一千改成:“一十万。”
“十万?不多不多。”郁尺眼中含笑,当场把麻三省的银行卡贴给陆赵琛,满脸认真的叮嘱:“我又不催债,你怕什么,但是一定要记得还给我喔。”
陆赵琛欲言又止,商厥若有若无撇来的冷漠视线,让他无处伸冤。
彳亍。
算你狠。
*
接下来欠债人做了简单自我介绍,郁尺才知道对方叫陆赵琛,是南院院长。
郁尺记得商厥是南院理事。
在进屋的时候,他跟在商厥身后小声问:“商先生,你和陆赵琛谁的职位更高一点?”
商厥淡淡道:“严格来算,陆赵琛是院长,应该是他更高。”
郁尺听出不寻常,“不严格算呢?”
“……”商厥诡异沉默了一阵,声线平静不客气道:“不严格算,他和饭桶没区别。”
简单粗暴,郁尺秒懂。
走在前方的陆赵琛回头,恼羞成怒:“我听得见!”
商厥漠然,启唇说了句“知道。”与之坦然相视,完全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
“……”打又打不过,对方说的也是事实,陆赵琛悲愤看向前方,气到抓紧猪耳朵。
山膏大吼:“嗷嗷嗷莫抓老子耳朵,要糟扯掉了你个瓜批……”
趁这个时间,郁尺把麻三省新租了个房子的事说了,虽然舍不得阳气,但他也不能总粘着商先生。
商厥听后,神情没多大变化,低低“嗯”了一声,说:“我这次回来帮你买了新的衣服,是你的尺寸,我穿不了,你等会儿一起带走。”
大包小包纸袋装着的衣服在长长的餐桌摆成一堆,让郁尺耳根烧得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不好意思,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轻声的:“谢谢商先生,商先生真好。”
这句话他似乎说过好几次,商先生估计都听腻了。
看着那堆新衣服,陆赵琛仿佛化身柠檬精,酸的要命:“我说你怎么在市中心的时候突然要下车,原来是给郁尺买衣服。”
他眼红到滴血,委委屈屈坐在角落里,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嗓音小声嘀咕:“在陆家那么多年你都没给我买过衣服,居然给敌人买……”
商厥不咸不淡扫了陆赵琛一眼,因为忽然不高的情绪导致他气压极低,骇人得压迫力瞬间拉满。
“……”嘶,吓人。陆赵琛不敢闹了。
随后郁尺把麻三省背书的事也提了一下,然后跟着商厥去书房搬书。
商厥面不改色一本加一本,把书叠的足有一人高,原本不满意还要加,幸亏郁尺及时叫停。
“商先生,太多就搬不走了。”他低声道。
商厥动作一顿,默默把手上刚抽出来的书又放回去。
其实他还嫌不够多,郁尺和麻三省那个老江湖住在一起,他担心郁尺迟早要学到点不该学的。不把人放在眼下,他不放心。
想着,商厥沉声道:“我开车送你回去。”
欠商厥的东西太多,欠着欠着郁尺也没感觉了,而且东西这么多,他也难搬。就乖巧点头应声:“好的。”
接着是要把书和衣服都搬到车上,郁尺先提着衣服放置到后备箱。
商厥叫了陆赵琛一块上来搬书,趁着郁尺不在,陆赵琛开始八卦:“郁尺这是怎么了?居然能和咱们南院友好攀谈?刚刚看你眼色我没敢问。”
“他失忆了,不记得过去,本事还在。”商厥把书摞成一捆丢到陆赵琛怀里。
“这算哪门子失忆?只丢记忆不丢本事……”任凭陆赵琛绞尽脑汁也摸不到头脑。
不过他发挥他富N代生来就有的聪明才智,马上就有个注意,笑嘻嘻道:“既然郁尺本事没丢,那咱们发挥钞能力,把郁尺招进来办事你看怎么样?不要浪费这样的人才啊!”
失忆前的郁尺本事强,但是很难确定对方会不会随时反水,太过阴晴不定,而且仇视南院,尤其仇视商厥这是业内皆知的。
目前失忆了,刚好把那部分阴晴不定拿走了,本事又没丢。
据他观察,郁尺现在变得乖巧懂事,又有礼貌,所以失忆后的郁尺简直就是被招安的最佳目标!
闻言,商厥缄默沉思。
确实,如果郁尺进入南院,他就能够随时随地观察到郁尺的动向,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在他眼下生活,不用担心被别人忽悠带坏。
良久,商厥嗓音沉稳道:“你找机会去说服他,无论开价多少,钱从我账户走,之前的十万也从我这儿走。”
陆赵琛睁大眼表示震撼:“!”
吞金兽往外撒钱了!
他又恰柠檬。
*
净瓶里装着的猫鬼被移交给陆赵琛,陆赵琛带上山膏和猫鬼回南院。
商厥开车送郁尺回到所居住的小区。
收到郁尺电话的麻三省急匆匆赶来扛书,当他看到后备箱几乎装得满当当的书本,顿时一阵窒息,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太多了!要背到猴年马月去!
郁尺:“商先生说你年纪大了,学小篆来不及,让你先背这些简体书。”
旁边商厥“嗯”了一声。
麻三省挠挠头,“……可是我才二十九?”
“是吗?”郁尺迟疑。
不怪他记错麻三省的年纪,谁叫麻三省留着胡茬,外表扮相老成。
除了见客户的时候会装模作样一下,其余时间统统不修边幅,每天起床头发都乱糟糟打结,很像刚酗酒归来的怪叔叔。
麻三省有口难辩。
这时商厥抬眼,目光不咸不淡盯着麻三省,声线冷沉:“好好背。”
麻三省立刻:“……明白!”
他砸吧了下嘴,总觉得商厥这个平静的眼神中对他充斥着浓浓谴责,就好像怕他带着郁尺到处乱跑,所以刻意帮他找点事做。
这种感觉直到上楼还一直萦绕在麻三省头顶,仿佛一朵阴云迟迟挥之不散。
商厥检查了一番郁尺从蛊师家带回来的法器,确认过是玄门产物,可以放心使用后才离开。
他离开前,郁尺又偷偷顺了两缕功德,这回他没急着吃掉,而是藏到了净瓶里,美滋滋的贴身收藏,好东西要慢慢吃。
*
之后,麻三省的苦日子来了。
新来的书籍里,多数都是关于玄门理论知识,教授怎么区分符咒,以及观人命格。
有时候看不懂,他问郁尺,郁尺却一脸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本来就会的吗?你看,我失忆了不也照样会?”
麻三省语塞。
好有道理的一番话,他竟无言以对。
他只好重装待发,继续埋头苦读,起早贪黑,足足背了半个月的书,背得眼下青黑,梦到的也全是书籍里的知识,什么阵分阴阳,气运颜色黑了红了紫了金了分别代表……吧啦吧啦吧啦……
家里总共就两个人,郁尺本来想让麻三省帮他看命格,可是他的命格自己都看不出来,别提麻三省这个半吊子了,干脆就让麻三省出去和这几天熟络起来的邻居串门,等麻三省回来就问:“今天看出他是什么命格了吗?”
邻居是个独居非主流单身汉,酷爱音乐和摇滚,这栋公寓隔音不是特别好,每天下午都能听见他传来架子鼓乒乒乓乓的声,以及尽情歌喉。
麻三省两行热泪:“看不出来,我真的看不出来,我不想去了他太能说了比我还能说,说着说着还就唱起来他是鹦鹉吗……”
好没用的徒弟!
郁尺恨铁不成钢,急得上火:“这么简单的命格都看不出来,不行,接着去!”
麻三省猛地抽噎一声,认清现实:“……我是废物。”
……
五天后。
麻三省:“……他好像有一点桃花。”
十天后。
麻三省:“不对,是成群的桃花。”
十五天后。
麻三省怒骂:“艹!居然脚踩八只船,禽兽!”
二十天后。
实在看不清隔壁邻居命格的麻三省放弃挣扎,像条咸鱼横在沙发,扭成一坨像麻花:“师父,他命格上像有层雾,我实在看不明白,不如你告诉我吧?”
郁尺:“……”
显然麻三省努力了,但明显努力的还不够,一点效果都没有。自己收来的徒弟,怎么着也得教下去,就算徒弟废物,也不能放弃。
郁尺怀揣一颗赤诚之心,和蔼说道:“是桃花劫,命里无大富大贵无病,但小灾不断,要费劲波折才能寻得真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些连绵不断的小灾明明和桃花劫无关,却还是多半与女人挂钩。”
想了想,郁尺回忆起前几天麻三省说的话,颇感兴趣问道:“对了,脚踩八只船又是什么意思?”
麻三省干脆道:“他有八个情人,估计要被人打。”
郁尺愣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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