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冷千山的一臂之力,丛蕾暂时从夹缝中抽身,她双手勾住护栏,歇了口气,往旁边寻去,NPC们被摇得横七竖八,冷千山和希戈坐都坐不稳,居然还可以继续缠斗。
丛蕾:“……”
只能说精神可嘉。
导演拿着话筒喊道:“嘉宾不许在转盘上打架!安全第一!”
他连叫了好几声,冷千山和希戈方才休战。第一轮游戏结束,丛蕾踏上平地,周围的世界仿佛还在旋转,她双腿打着哆嗦,身上无一处不酸痛,小雁上来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丛蕾胃里翻江倒海,正想去吐上一吐,身边刮过一阵微风,希戈嗖地与她擦身而过,抱着垃圾桶疯狂干呕。助理拍着他的背,表现得比希戈还痛苦,巴不得替他呕。
他们衣衫凌乱,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半分明星风范,陶靖和费久彬直接笑倒在地上,吕妙也憋着笑:“你们快去收拾收拾。”
丛蕾进到控制室,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她的妆已经花得不堪入目,眉尾蹭没了,眼影晕成熊猫,假睫毛也被扯掉了几根,口红更是飞出唇线一大块,和周星驰电影里的如花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想到她在镜头里丑成这样,丛蕾差点晕倒,再想到她顶着这张脸哀求冷千山,简直要去撞墙。
亏她还以为是自己楚楚可怜,冷千山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丛蕾羞愤地扎了个马尾,开始补妆,冷千山也进了屋,丛蕾此时没脸见人,把墙上的梳妆镜让给他,独自退到角落。
冷千山瞅了眼丛蕾手上的小镜子。
不是他签名的那个。
她在转盘上黏他黏得跟个考拉似的,好像没了他不能活,他一没用了就翻脸不认人,远远躲着自己,别说讲话了,连个正眼也没有,在娱乐圈好的不学,学了一身现实做派,如此对待前辈,若不是有摄影机在,冷千山真想好好地教育丛蕾一顿。
她一个劲儿鼓捣她那些化妆品,冷千山心中不快:“你没带助理?”
“没有。”丛蕾背对着冷千山,免得涂眼线时被他看见自己的白眼,“我以为用不着。”
除了冷千山的助理住在别墅隔壁的五星级酒店,其余人的助理都由嘉宾自费安排在市区内,有统一的车辆接送。
“那你让小雁来看看你的背,”冷千山说,“要不要擦药。”
他注意到了。
人挤着人,他竟能注意到她挨的那一下子。
冷千山是正好看到,还是一直在留意她?丛蕾按捺下自己的雀跃,不敢痴心妄想,大概是前者吧,否则他怎么会说得这么坦然,丛蕾迟疑着,略带探究地说:“刚才谢谢你……护着我。”
她在乱象中来不及回味,此刻想起他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腰,感觉腰肢软得慌。
“不护着你,难道我要像踹希戈那样踹你?”冷千山漫不经心,“你是女人,应该的。”
“你可算承认了,冷千山!”希戈吐完回来听到他的话,登时怒火中烧,撸起袖子要与他再干上一架,“你不愧是影帝啊,太能演了!怎么会有你这么丧尽天良的人!温韵,你来看看他的真面目,我告诉你,他——”
冷千山反手一个擒拿,捂住希戈的嘴:“我看你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挺享受。”
“老子享受个……”希戈的话被强行按进肚子,冷千山再次对镜头说:“这段别播。”
丛蕾对冷千山的“真面目”并不意外,看他使坏,她反而觉得有种久违的可爱。“你们俩别吵,”她和稀泥,“那个,你先把希戈放了吧,咱们还得去回答问题。”
那个是哪个?她是不清楚他的姓还是不清楚他的名?冷千山心情不豫,手上也加重了力道,掐得希戈惨叫连连,口齿不清地求饶:“我不乱说,行了吧!你放开我!”
冷千山和他立下君子协定,希戈重获自由,大摇大摆地贴着丛蕾,一边瞟冷千山,一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上面有个NPC有脚臭。”
丛蕾忍俊不禁。
冷千山被希戈报复性孤立,认为他必定在讨论自己,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看丛蕾的反应,应当也没有越界之辞,冷千山拉不下脸问,索性离开控制室,大不了他自己去后期机房听。
他们整理好仪容,工作人员提出第一轮问题:“转盘上一共有多少个女生?”
“……”
三人集体抓瞎,希戈对冷千山说:“你不是撑得最久吗,你不是最牛逼吗,你说啊。”
“转盘上有二十四个人。”冷千山估算道,“女人比男人少一点,十个吧。”
“恭喜大家!”导演鼓掌,“回答错误!”
冷千山:“……”
答不上来,之前的等于白玩,希戈拍拍裤子:“走吧。”
冷千山实在不想再去坐那个鬼东西:“那十一个?”
导演道:“只有一次回答机会。”
正确答案是九个,他们离通关一步之遥,回到转盘原处,吕妙队笑别人笑得凶,上去后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希戈看得津津有味,拿出手机拍他们的丑照。冷千山见丛蕾在纸上写写画画,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猜下一轮节目组会问的问题。”
“下轮你别去了。”转盘里男男女女搅成一锅粥,女生很容易被人吃豆腐。
“那怎么行。”她是来工作,又不是来度假的。
“叫你别去你就别去。”冷千山道,“你的背看了没?”
“不碍事。”丛蕾说,“就是有点淤青。”
丛蕾皮肤脆弱,稍微一点小磕小碰都会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冷千山看到她的膝盖也破了皮,跟导演申请道:“她受伤了,下一轮我和希戈上。”
“冷老师,这点伤……”这点伤明天就能愈合,冷千山虎视眈眈,导演说不下去,搞得像他不通情理一样。
丛蕾深受触动,想叫他“不用特殊关照我”,冷千山又道:“女孩子露个面就行,等到吕妙下来,让她也不要去。”
……好,算她自作多情。
吕妙几人晃晃悠悠地爬下楼梯,恍若梅超风附体,节目组提出的问题是:“有多少人穿了绿色的袜子?”
陶靖疯了:“变态啊你们,谁会盯着别人的脚看!”
希戈看到他们失败,雄风大振,大家相互放完狠话,重新上去时,丛蕾百般叮咛:“你们千万别再打架。”
希戈道:“只要他不毁我翅膀,我必建造他的天堂。”
冷千山这次扛到了最后,节目组领着几个人过来,问:“转盘里戴蓝色手环的人是谁?”
希戈懵懂地说:“有人戴蓝色手环吗?”
冷千山一眼认出那个人,希戈队再度领先,他们找了家餐厅吃完饭,前往海边的码头。码头边沙滩广阔,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渔船,附近是海鲜市场,饭馆挤满了街道。他们需要跟着渔民出海打渔,将所捞的海鲜拿到饭店里加工,然后看两队中谁的生意更好,进账更多。
海上作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等待,船舱的机器轰鸣,丛蕾又累又困,头直往地上啄,冷千山说:“你想睡就睡会儿。”
希戈打了个哈欠:“我也想睡。”
“你不行。”
丛蕾熬不住,就地打了个盹。醒来赶上渔船收网,他们收获颇丰,网里有石斑鱼、金枪鱼、马鲛鱼、带鱼、龙虾……大多丛蕾都叫不出名字,其中还有一只刺豚,长得憨头憨脑,每逢冷千山吓它,它的身子就会气得鼓起,炸出全身的硬刺。
像曾经圆滚滚的丛蕾,人怂气性大。
冷千山逗它逗得不亦乐乎,没留神被它的刺划了道口子,丛蕾给他找了张创口贴:“我帮你?”
“我自己来。”冷千山躲开她的手指。
丛蕾侧身远眺大海,不让摄影机拍到自己的神情。
傍晚,渔船回港,三人把食材搬到节目组指定的饭店,希戈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做饭,早上费久彬宁愿吃过期的面包,也不吃我做的三明治,我会把客人毒死。”
“我也做不来海鲜,”丛蕾补充道,“但我可以打下手。”
他们全盯着冷千山。
冷千山挂着两个拖油瓶,举步维艰:“希戈,究竟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我是队长,”希戈道,“你们是我的哼哈二将。”
“滚。”
再骂也没用,冷千山肩负重任,套上老板准备的粉色碎花围裙,款式与他当年在菜市帮李阿婆卖菜时穿的大同小异,只是少了那股流氓气,他核对菜单,把要用的食材挑出来,丛蕾问:“你打算做什么?”
“先做香芋鱼头煲和酸菜龙趸。”
“那我呢?”
“你把鱼头洗干净,切成块。”
丛蕾惴惴:“我不敢弄鱼头……”
还是那个胆小鬼,冷千山当然知道她不敢弄,丛蕾吃鱼有个习惯,鱼头不能对准她,尤其不能和死鱼眼对视,假慈悲瞎矫情,他说道:“你把希戈叫来。”
丛蕾和希戈分工合作备菜,她把香芋洗净削皮,冷千山在剃鱼筋,希戈喋喋不休地问他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
冷千山逐一解答完,说道:“我知道你在故意烦我,但我就是不会放你走。”
希戈感动地说:“原来你这么爱我。”
丛蕾听他们聊天老想笑,她按照冷千山勾出来的菜谱,又洗好酸菜、黄瓜和冬菜,把手里的活做完,她出去逛了逛,饭店边有个旧书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小人书,还有许多往期的杂志,丛蕾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一本?”
“一本不卖。”老板说,“二十五块一捆。”
丛蕾付钱买了一捆,回去时厨房内只有希戈,冷千山弄累了,蹲在后门的空地上抽烟,他随口问道:“你提的什么?”
“《知音》。”丛蕾徘徊不前,怕自己显得谄媚,“给你买的,听说你喜欢看。”
冷千山被烟呛到:“谁说我喜欢看?”
“你访谈里自己说的。”
“我那是在胡扯。”冷千山把烟掐灭,站起身子俯视她,一语破的,“你看过我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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