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秋让厨房去研究奶茶的时候,白若兰在生气。
薄秋喝着厨房研究出来的奶茶并且进行点评的时候,白若兰终于感觉饿了并且让人送饭菜。
薄秋喝完奶茶开始琢磨让厨房能不能做点什么糯米滋之类的东西来吃一吃的时候,白若兰对着一桌子所谓食补的饭菜瞪眼睛。
裴青家的亲自送来的饭菜,她自己都腹鸣如鼓,要饿得头昏眼花——于是她见白若兰拿着筷子迟迟不动的时候忍不住劝道:“姨娘好歹吃一些,便是不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也想一想东院的下人呢……”
白若兰哪里不知道薄秋对东院的处置,可她心气高,就算怜惜下人,也听不得裴青家的这样的话,于是眉头一立,筷子就啪地放下了:“不吃,端下去吧!”
裴青家的只觉得呼吸一滞,但却也不知如何说了,只好让人把饭菜都端了下去。
饥饿是无法忍耐的。
尤其是做下人的,一天两顿有时都吃不太饱,今日跟着白若兰一起挨饿,心中便有了怨言。
怨言不敢明着说出口,但却会暗地里蔓延。
裴青家的倒是想管一管这些面上都露出不满神色的奴仆们,可自己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些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像白姨娘一样也不饿吧?
所幸的是薄秋是说不许吃饭,没说不许喝水,于是裴青家的灌了一肚子茶水,又竖着耳朵听了听房中的动静,见白若兰还不打算叫膳,忍不住呸了一声。
一旁的小丫鬟见裴青家的这样,便跟着抱怨了几句 :“这白姨娘架子比太太还大,太太平日里也没这样过呢,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裴青家的摇了摇头,“太太的手段还在后头呢!”她是明白了,薄秋就打算折腾他们——不仅仅只是折腾白若兰。瞧瞧分到东院来的奴才是哪些人:从前裴家的仆人,喜欢偷懒耍滑的,做事主意太大的,和薄秋不是一条心的——再想想之前薄秋是怎么整治裴府的,还有薄家送来的中秋节礼,从前薄秋不管还宽松,不过是因为府中只有她与裴苒,现在府里既然还有了姨娘,她怎么会不拿出主母的架势来把小鬼都镇住了?
这么一想,裴青家的抿了抿嘴唇,琢磨着现在去向薄秋投诚还来不来得及。
她男人从前一直跟着裴苒前后,现在也被薄秋陪房那个孙来给替得差不多了,据裴青说孙来,说他做事伶俐相貌又好,还敢说敢劝,故而裴苒很愿意带着孙来,现在也只是让裴青理前院书房的事情——她是劝过自家男人多学学孙来,只是裴青自己也说,这学不来也学不会,裴苒身边也不需要两个人劝,也不可能让身边两个长随还吵起来呀!于是也只能作罢。
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在裴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裴青家的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看向了一旁的小丫鬟:“太太在做什么呢?”
“听正院的人说,是让大厨房做个什么糯米滋。”小丫鬟道,“也不知道糯米滋是什么,好不好吃——听厨房的人说,是南海那边的吃法。”
裴青家的听着糯米滋便觉得又饿了一些,她忍不住叹气,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等会老爷就要下衙回来了,想来晚饭白姨娘一定会吃的,到时候我叫厨房的人多上点馒头,你们一人多吃两个,晚上早点睡,省得明天又饿一天。”
“还要饿?”小丫鬟脸都白了,“这要到什么时候啊?”
“谁知道呢?”裴青家的已经听到外头的声响,于是起了身,“老爷快回了,你去叫东院的人都警醒起来,不要偷懒耍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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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苒下衙回到家中,照例是进了书房换了身衣服,便往东院去了。
一进东院,他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还敏锐地觉察到东院的下人们似乎脸上一点喜气也没有,都是面无表情,一脸呆滞。
刚踏入厅中,他还没站定,白若兰便从里间出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扑进了裴苒的怀中:“老爷……”
“这又怎么了?”裴苒拍了拍白若兰的后背,好声好气地揽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哭成这样?我瞧着外头下人也都神色怪怪的,他们给你气受了?”
“不是……”白若兰哽噎着擦了擦眼泪,“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又怎么个说法?”裴苒一边叫人送茶水进来,一边拿了帕子轻轻地给白若兰擦眼泪,“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白若兰道:“太太今日送来的饭菜具是大荤大油说要食补,我实在没胃口,便叫人端下去,谁知道太太便罚了我们东院的人,说我不吃,他们也不许吃。”顿了顿,她泪如泉涌,“我只是不爱吃那些荤油的,太太也不许我叫厨房另做……”
“……”裴苒片刻无语,竟然一时间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下意识,他是想着,这点小事,也不值得的吧?可是转念一想,民以食为天,吃饭也是大事,吃都吃不好,的确让人难受。
这么一想,裴苒便放软了语气,问道:“太太都送了什么来?”
“鲫鱼汤,炸虾,还有什么不记得了,总之是不喜欢吃的!”白若兰撒娇地把头埋在了裴苒怀里,“老爷日理万机,我本不应当因为这样的事情来与老爷吵闹……只是、只是……实在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那晚饭便叫人做些你喜欢的。”裴苒安抚地拍了拍白若兰的后背,“我记得你喜欢吃芦笋藕带,这季节还可以吃螃蟹了,叫人晚饭蒸几只肥肥的秋蟹上来,如何?”
一边说着,他便叫了裴青家的去厨房吩咐,然后又拉着白若兰起了身,道:“快去把脸擦一擦,我去一趟太太那边,与她说一说,总不能叫你每天都吃不好的。”
白若兰娇嗔着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送了裴苒出东院。
裴苒出了东院,便随口问了身边的人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来是跟着他去了衙门的,在家的便是裴青,裴青早就得了自己老婆的嘱咐,心里也是赞同干脆投诚了薄秋的,于是他便道:“太太今儿是说了,东院伺候不好白姨娘吃饭,白姨娘一顿不吃,伺候的下人便饿一顿,叫他们好好知道怎么伺候白姨娘。另外还说了,若白姨娘怀孕,东院上下月钱都涨一倍,但若一直不怀孕,月钱就减半。”
这说法没添油加醋,裴苒听过便也就笑了笑,道:“秋娘实在是太过心急了。”
裴青忙附和道:“奴才也是觉着,太太此举也就是让东院的下人们明白,要好生用心伺候白姨娘,不能懈怠偷懒。”
裴苒摆了摆手,心想着的是自己如今贤妻美妾,虽然白若兰进门了他还许诺了要扶正,但他也没打算真让薄秋下堂——有些事情木已成舟,便改变不了了。到时候等白若兰生个儿子,记到薄秋名下也是嫡子,到时候再好好抚养长大,将来考取功名,也一样能给自己生母请个诰命的。
如此想着,他便已经到了正院外头,还没进去,便闻到了糯米滋诱人的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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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秋尝了一块糯米糍,对着厨娘竖起了大拇指,这厨娘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到了裴府之后她就着裴苒的口味,倒是很少叫她来做饭,今天忽然想吃糯米滋,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也有,还是南海郡特产,便叫她做了试试看,此刻尝了尝成品,果然是赞不绝口。
“赏二两银子,明天下午我便要吃糯米滋,然后喝奶茶。”薄秋对翡翠这样说道,然后又看向了那厨娘,“这几日你来做正院的饭食,我有些怀念家里的味道了。”
厨娘喜不自禁,忙应了下来,刚要退出去的时候便见着外头裴苒进来,她又急忙行了礼避到一边去。
薄秋也见到裴苒进来,掐指一算就知道他多半是为了白若兰饿了一天的事情过来的,但她也没打算来挑起这个话头,只起了身请裴苒坐下,然后叫翡翠把糯米滋送了一块到他手边去:“尝尝看,我下午时候忽然想起来,便叫人做了来吃,当零嘴吃吃倒是极好。”
裴苒低头看了看这糯米滋,粉嫩可爱,看起来充满弹性,也充满了食欲,便笑着尝了一块,还喝了口茶,然后方道:“倒也不必为难白氏了吧?她也就是口无遮拦了一些,秋娘你向来大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尽管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薄秋听明白了,也很能懂为什么裴苒这么说——他不过是觉得白若兰之前太跳脱太显眼,所以薄秋有了嫉妒之心,故而折腾了她。
薄秋笑了笑,道:“白氏若知道你在我这里说这话,怕不是要气得明天又不吃饭。”
“秋娘这是在打趣为夫。”裴苒闲闲笑了笑,“秋娘与我成亲多年,可以算是少年夫妻了。秋娘为了白氏与我争吵,原也就是我做得不对,被美色糊了眼睛。”顿了顿,他面上还浮现了几分歉疚,“白氏当日也是不得不进门的,秋娘你想想,我那时候仿佛鬼使神差一样为了她的贱籍奔走,虽然最后没成,可若是让她在澄江楼带着,把当时那些事情胡乱说给别人听,再叫人添油加醋参一本,说不定此刻已经被贬谪去了别处了,哪里还有今日在京城的太平安稳锦衣玉食?”
薄秋挑眉,这裴苒忽然来表忠心是为了什么?
来安抚大房,让小妾好过一些?
男人的想法有这么迂回?还想两面讨好?
裴苒看着薄秋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信,于是又道:“这家里你是太太,她是姨娘,地位分明,我也不是那宠妾灭妻的性子,秋娘觉得折磨她有趣么?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薄秋忍不住想笑,裴苒这话的态度也是奇妙,真不知他到底是站在了哪一边——或者他哪一边都不站,只不过是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来说些看起来公道的话,他认为他有贤妻美妾就应当相互谅解,任何一方的情绪在他看来都不应当有,他的贤妻美妾就应当和和美美,否则他就有立场站在高处来各打五十大板叫她们去自我反省哪里做得不对。
“我倒是没折磨她——老爷觉得我折磨了她哪一点?”薄秋轻笑了一声,淡淡开了口,“她身子弱,又在澄江楼呆了这么些日子,瞧着虽然还好,但今日大夫来把脉,可是说了她身体底子不好,要好好调养,还留下了许多食补方子。”顿了顿,她看向翡翠,“你把药方拿来给老爷看过。”
裴苒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了翡翠拿来的药方,细细去看。
“食补,自然要遵从医嘱。”薄秋道,“我叫人送去她不吃,那我总不能硬灌吧?底下的下人不劝,不把道理给她说清楚,所以她才误会才不吃饭,所以我才罚东院的下人——老爷觉得我这也是折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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