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努努嘴，他觉得，就算现在没什么关系，没准儿以后就有了呢。
但江彦没说出来，他摸了摸鼻子，扭过头把掉在地板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他没贴膜，被这么重重一摔，手机屏幕上结了张蜘蛛网。
“你赔！”江彦把手机往颜炀面前一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底气。
颜炀心里闷得慌，特别是在进门时听见江彦念叨着仲乙的时候，心口就像埋了颗炸弹，随时都像要炸开一样。
但他现在不想跟反应迟钝的江彦说这些。
手背一推，手机在桌面上打了个转，又回到了江彦跟前。
江彦奇怪地看着他，把手机又推了回去：“你弄坏的，你赔！”
颜炀翻着《五加三》，头都不抬一下：“从你手上掉下去的，为什么要我赔？”
“要不是你突然进来吓我，手机能掉吗？”
“我敲过门，你没听见而已。”
颜炀拿起一支笔，在《五加三》上迅速圈了几道阅读理解和文言文：“把这些做了，月考及格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又从包里抽出另一本紫色的《五加三》说：“这本数学你先拿着看，考试前一天我再给你划重点。”
做题做题……做你大爷！
江彦气呼呼地看着他，索性直接把手机往垃圾桶里一扔，跑了出去。
他出了房门就“蹬蹬蹬”地往楼下跑，刚到一楼，大门就“咔嚓”一声打开了。江彦没来得及刹住脚，一下就撞在刚从国外回来的江祁身上。
江祁的行李箱被他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风风火火的，赶着去投胎？”江祁不悦地扫了他两眼，见他皱着眉头，心情像是不太好。
“闯什么祸了？要多少钱？”江祁问他。
“杀人了，多少钱都不顶用，所以想跑路。”江彦说着，把行李箱扶正放在一边，“不是还有两天才回来吗？”
江祁早就习惯了江彦对他说话的态度，只转身走进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你不是快月考了吗？得回家看着你，免得考砸了给我丢人。”
江彦嘴角抽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了，脸早丢光了，哪儿还有？”
江祁抬眼瞅着他：“整个金江怕是没学校敢收你了，我打算让你去国外读书。”
“我不去，国外有什么好的，陆尧和丁冬都不在，我去了不就成孤家寡人了？”
“呵，我倒情愿你成孤家寡人，否则我还真担心未来哪个Omega跟了你要受一辈子罪！”
“……”江彦抿抿唇，这才想起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江祁自己分化的事情。
“你可放心吧，没Omega跟我，我自己就是个Omega。”
江祁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我分化了，是Omega。”
江祁嘴巴张了张，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得出来。
他这魔丸一样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儿子，是Omega？
就这时，颜炀从楼上走了下来，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叔叔好。”
江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江彦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颜炀在自己家里，但这会儿真没工夫理他。
他看着江祁说：“反正我不去国外，我在这挺好的。”
“好什么好？就你现在这个成绩，一年后考什么大学？！”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不走。”
“你不去也得去！”
父子俩多日不见，一见面就争得面红耳赤。
颜炀把江彦拉到自己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不想出国就听我的，回房间。”
江彦狐疑地看着他。
颜炀指了指楼梯，江彦在他身后悄悄瞄了江祁一眼，最终还是听了他的。
他上楼的时候就跟抗议一样，每踩一个楼梯都发出重重的声音，直到他停站在二楼的走廊里，上半身趴在楼梯扶手往下看。
颜炀坐在了江祁的对面，两个Alpha四目相对，果然刺激。
江祁很少在家，也不常见颜炀，像这样坐在一块说话的机会更是为零。
他上下打量了颜炀一眼，以一个欣赏的眼光看着他说：“顶级Alpha？”
颜炀点头：“是。”
江祁笑了一声：“看你小时候就够稳重，果然不出所料。”
颜炀笑了笑，开门见山说：“叔叔，江彦不想出国。”
“这件事情要是由着他，他这辈子就毁了。”
“如果他能在高三重新分班的时候考进A班呢？”
“就他？”江祁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轻笑一声道，“不可能。”
颜炀十分自信：“我可以每天过来给他补课，确保在高三重新分班时，他能进A班。”
江祁迟疑了一下，双手交叉在身前，拇指不停地打着弯儿。
“如果他没考上呢？”
“如果到时候江彦没有考上A班，再送他出国也不迟。”
江祁笑了一声，他盯着颜炀的眼睛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颜炀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道光。
江祁明白了。
“砰！”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异响，江祁和颜炀一道抬起头，只见江彦挂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使劲儿撑着身子往上爬。
江祁脸一黑。
这儿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颜炀却扬唇笑了一声，跟江祁打了声招呼后，三并两步地跑上了楼。
江彦正吃劲儿，看到颜炀过来后连忙伸出手：“快快快，撑不住了要。”
颜炀拉着他，江彦借力一翻，气喘吁吁地撞进他怀里：“谢了。”
一股苦橙花的味道扑面而来，颜炀的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放开江彦，忍不住笑道：“你是怎么做到从自己家的扶手上翻下去的？”
江彦也觉得难为情，但他好面子，便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就是想听听你们说了什么，没留神儿……哎，你跟我爸说了什么？他怎么说？”
“他答应暂时不让你出国，”颜炀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高三期始分班的时候，你要跟我同班。”
江彦觉得自己头有点晕。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江彦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让我考A班？不如让母猪去上树。”
他顿了顿，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答应了吧？”
颜炀点头：“我答应了。”
“淦！！！”江彦失魂落魄地往房间里走，嘴里嘟囔着，“做题，现在回去做题！”
颜炀笑了一声，关上房门后坐在他身旁说：“有我在，别怕，一定没问题。”
江彦假笑两声：“你还真看得起我。”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颜炀说着，帮他把笔帽打开，然后把笔塞进他的手里。
江彦有点迷糊：“为什么？”
颜炀说：“你要是走了，没了‘金江一霸’，谁罩着我？”
江彦想想，是这么个理儿。
他拍拍胸脯道：“那行，你帮我考A班，本‘霸霸’罩你！”
颜炀眯起眼：“你说什么？”
江彦解释说：“我没占你便宜啊，我说的‘霸’，不是那个‘爸’。”
“先别管哪个‘ba’，把这几道题做了。还有，明天开始上课不许睡觉，不许玩手机，不许想别的事情分心，晚上回来我要检查你的作业本和笔记，少一个，多做一套试题。”颜炀说。
从江彦这种学渣的角度来看，颜炀的这一系列要求简直要了他的半条命。
没有觉睡的数学课得多么难捱？没有手机聊天的英语课要怎么撑过去？没有开小差的语文课得如何不被老高洗脑？
还有笔记和作业本，他看到就头疼。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堆起来的作业本，立即挤出一个笑脸，猛得凑到颜炀跟前。
又是一阵浓郁的苦橙花味道。
颜炀鼻尖一动，觉得喉咙也有些干。
“你干什么？”他无情地推开了江彦的脸，“好好做题去。”
刚被推开，江彦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
“我叫你‘爸爸’行不行？刚刚的那些要求能不能降低那么一点点？”
颜炀也对他笑了笑，就在江彦抓到一丢丢希望的时候，他的嘴角突然一垮，嘎嘣扔出两个字：“不行。”
“……”江彦哀怨地看着他，两只手缠上了颜炀的右臂。
他耍赖道：“不行，你不降低要求就是绝我后路，干脆谁也别做题了！”
颜炀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江彦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能！”江彦死活不肯松手，他得为“自由”革命。
“你的那些游戏粉和校粉知道你这么爱耍赖吗？”
“直播没开，他们看不见！”江彦忽然抬起头，像头凶恶的小狮子对着颜炀龇牙咧嘴道，“你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要灭口了。”
“哦？”颜炀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拿什么灭？”
江彦看着他翕张的红唇，不知怎的，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小腹腾升而起。
该死的，结合热怎么还没过去？！
他一个激灵，立刻甩开颜炀的胳膊。
“你转过去！不许回头！”江彦咬着牙说。
颜炀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开玩笑，站起来把窗户关死了。
江彦低声喘息着，他趴在床头柜上，拿出一支抑制剂推进了身体里。
颜炀悄悄看着窗户上折射出来的影像，不忍心他那么怕疼，还非要把针剂戳在皮肉上的痛苦模样。
“江彦，或许……你能接受暂时标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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