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柳织织被唐离拉到腿上搂住。
他不悦盯着她问“刚才你和薛雁南在说什么”
柳织织瞧着他那霸道专制,醋意过分浓郁的样子,倒是没想到,她不过和薛雁南说几句话, 就能令他这般介意。
果然是神经病。
索性对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她便实话道“之前我和你分道没多久,就被人挟持, 争执间, 我磕破脑袋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再醒来就得知薛雁南救了我, 他看到我的伤口愈合。”
“磕破脑袋”
唐离闻言, 便捧住她的脸,瞧着她的额头。
当下的她没有任何异样, 额头没伤, 精神极好, 看不出受过伤。
他抿起嘴,未想他们才刚分开,她就受伤。
他又搂住她,目光寒凉“可知挟持你的人是谁”
柳织织摇头。
她想了想, 道“他蒙着面, 我没看到样貌, 但听声音, 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是冲着我来的。”
“少年”唐离稍思, 问她, “人呢”
“我不知道。”柳织织哼了声, “我本想再问薛雁南情况,你就来了。”
“可知还有多少人看见你的伤愈合”
“不知道。”
唐离默了会,又问“你如何与薛雁南解释的”
柳织织道“我与他说了实话,我救过他,他答应过会护我,会处理这事,关键是,事已至此,我也无法瞒他。”
唐离闻言,显然更不高兴。
他的妻子,可不需要别的男人来护。
他讽道“偌大一个王府,却是能轻易进刺客。”
话语间,他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马车平稳前行间,他许久没有再说话,似是在就着柳织织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琢磨着些什么。
太子府。
景初下马车由回廊缓缓往后走,负手间,他一直有所思。
王雾跟在他身后,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因着之前王雾未进国师府,便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
景初眸视着前方,一时未答。
直到进入院中,他由亭中坐下,接过婢女给他倒的茶低头吹了吹,才不徐不疾地问道“你觉得,这世上可有妖”
王雾诧异“殿下这是”
他看着殿下想了想,又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属下不敢妄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景初琢磨着这句话,思起之前在武昭王府,明明是寒凉的早晨,柳织织却轻轻松松地从水中起来。
当时的她,给他的感觉,首先便是想到妖。
她只说是掉水里了,其实未必吧
正是景初就着柳织织身上的事继续想些什么时,戚若瑶踏入院中,看她的神情,明显透着焦急。
景初闻声抬眸,喝茶的动作停下。
戚若瑶过来便问“殿下可见到凡凡”
景初默了瞬,叹道“若我说,他被雁南抓了起来”
戚若瑶大惊“你说什么”
景初道“他闯入武昭王府,确实落在雁南手里。”
戚若瑶自然愤怒“为什么”
景初觉得,若让她知道是因为柳织织,对她来说免不得又是场打击,他便道“其他的,你亲自问雁南吧”
戚若瑶的眉头紧拧着,她稍思,马上离去。
景初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叹息。
戚若瑶让人给她备马,便骑马往武昭王府的方向奔,她没想到凡凡会闯入武昭王府,更没想到薛雁南会抓住凡凡。
难道没人让他知道,那是她弟弟
思起弟弟的身子,戚若瑶一夹马身,更加快速度。
快马加鞭下,她很快到达武昭王府,下马就要往里头奔,却被守卫拦住,她便道“我是戚若瑶,要见雁南。”
她以为自己的名字好用,偏偏守卫道“等通传。”
戚若瑶不愉,但忍下。
守卫的办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出来,却是对她说世子不见客。
戚若瑶沉下脸“什么”
守卫没理她。
在她看来,薛雁南简直越来越过分。
若是平时,他不见她就不见她,以她的傲气,转身便走,可这次她弟弟在对方手里,她断是不可能作罢。
她管不得那么多,施用轻功便跳入。
守卫见了,立即喝道“来人,有人硬闯王府。”
不少人马上追过去。
因着戚若瑶轻功不凡,且对武昭王府极为熟悉,她躲开追来的人颇为容易,并成功由薛雁南的院中落地。
在练剑的薛雁南见到她,便收招。
戚若瑶上前就质问“你抓了我弟弟”
薛雁南接过吴意递来的帕子,低头拭剑,没否认。
几名侍卫追过来,将戚若瑶围住。
看来事情明显属实,而且对方知道那是她弟弟,戚若瑶压下怒火道“他做了什么,你要抓他”
薛雁南道“该抓。”
戚若瑶的声音拉大“他做了什么”
能让他这般不讲情面。
一次又一次,他究竟将她置于何地
每次跟她见面,都是吵吵闹闹,薛雁南越发不耐烦,他便直接面无表情地说道“擅闯王府,刺杀柳织织。”
戚若瑶闻言怔住“柳织织”
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所以是因为柳织织”
薛雁南转身就要走,被戚若瑶拦住。
她再无法压下怒意“你是不是被她灌了汤,忘记她是怎么纠缠你,怎么要杀我,怎么下作的”
她真是受够了。
她盯着薛雁南,又问“莫不是你喜欢上她了”
话虽如此问,但她并不信。
薛雁南闻言,身子微僵,像是被戳到什么。
他一时未答。
戚若瑶越发觉得不妙“薛雁南,你是不是喜欢上柳织织了”
薛雁南默了会,说道“我只是答应过要护她周全。”
这话倒有点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戚若瑶闻言,便咄咄地又问“为何要答应护她那种人她是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让你不得不护她”
她愿意相信,他肯定是被逼的。
薛雁南未语。
戚若瑶讽道“你倒是守信,连那种人都愿护。”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弟弟,她随即道“你要跟那种人玩诚信,我不拦你,但你把我弟弟还我。”
薛雁南仍未吱声。
戚若瑶厉声道“薛雁南,我弟弟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
这话她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人来报“世子,那位少年忽然晕了。”
戚若瑶大惊“凡凡。”
薛雁南闻言微怔,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看了戚若瑶一眼,便在稍顿后迈步离去,打算去牢房。
戚若瑶立即跟上他。
他们到牢房,便看见瘦弱的戚凡倒在地上,极为可怜。
戚若瑶过去唤他“凡凡”
戚凡毫无动静,门被打开后,戚若瑶忙过去将他拉入怀中,见到他消瘦的小脸比之前苍白得多。
她怒视薛雁南“你太过分。”
为了一个柳织织,居然如此对她弟弟。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弟弟重要,其他的,她暂时没心情与薛雁南计较,便抱起弟弟就往外走,被吴意上前拦住。
她便喝道“让开”
吴意看向世子。
戚若瑶抬脚就去踢吴意,逼得吴意不得不让开。
戚若瑶马上抱着戚凡离去。
吴意想去追,却见世子没反应,便问道“世子就这样让那少年出去就怕他在外面乱说话。”
柳织织的事,太严重。
薛雁南沉默了会,终于道“随他。”
吴意出声“可是”
薛雁南转头看了眼外头,稍思后,便吩咐吴意“注意外头的风向。”
事情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信。
戚若瑶带着戚凡离开后,并未去太子府,等不及的她而是就近去了家医馆,让大夫给戚凡看情况。
好在大夫说戚凡并无大事,只是过于体弱,受了些折腾。
戚若瑶安了心,才带戚凡回太子府。
后来她一直守在床边,未离开过半步,等了好一阵,才等到他悠悠转醒,便忙问“凡凡怎么样”
戚凡看着她“姐,我没事。”
戚若瑶扶着他坐起,转身欲给他倒茶,却被拉住。
她回头问“怎么了”
戚凡紧抓着她,似是在害怕什么。
戚若瑶坐回床边,抚着他的脑袋,又问“凡凡怎么了莫不是武昭王府的人对你做过什么”
戚凡只道“是姐姐把我带回来的”
“嗯。”
思起薛雁南为了柳织织,对戚凡做的事,戚若瑶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柳织织
她暗暗握起拳头。
戚凡最难以忘记的,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见屋内没有别人,便对戚若瑶道“姐,柳织织她”
“她怎么”
“她好像是妖。”
“”
戚若瑶瞧着戚凡,伸手抚向其额头。
戚凡将她的手拿开。
他说道“是真的,我入武昭王府,就是为了杀她,争执的时候,她撞破头,我亲眼看到她的伤马上愈合。”
“马上愈合”
“对,是马上愈合,速度极快。”
戚若瑶不大相信,便道“是不是看错了”
戚凡摇头“绝对没有看错,这事薛雁南和太子都见到。”
戚若瑶瞧着弟弟,见他不像犯了糊涂。
她问“太子也看到”
她思起之前找景初时,他似乎神色有异。
戚凡点头。
戚若瑶稍思,便让戚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都与她讲了遍,听过之后,她陷入沉默。
未亲眼见到,她仍难以相信。
可是她不由想起之前她给过柳织织的那一匕首,当时明明是直中要害,能直接毙命,可对方却并未死。
当时她还以为,是她失了手。
戚凡拉了拉她“姐,那是不是邪术她是不是妖”
他在话本里看到的妖,就会这样。
戚若瑶回神,见弟弟害怕,便抚着他的背,安抚道“不用多想,无论她是什么,有姐姐在。”
话语间,她若有所思。
戚若瑶默了会,又对戚凡道“你现在太虚弱,再歇息会,让素缘陪着你,我去太子那里问问情况。”
戚凡点头。
戚若瑶扶着戚凡躺下,给其盖好被子,将素缘唤了进来。
她对素缘稍加嘱咐,便离去。
她踏出院中,未想抬眸就见景初正朝这边走来。
她便顿足。
景初由她面前站定,与她四目相对了会,才出声“我听说你已将戚凡带回来,他的情况如何”
戚若瑶看着他,怀着探究。
景初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戚凡将柳织织的事,都告诉了你”
戚若瑶问他“所以事情是真的”
如此,倒是惊奇。
景初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道“无论如何,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你最好还是闭好口风。”
戚若瑶压下不悦“你在护着她还是薛雁南的意思”
景初道“他的意思。”
他没忘薛雁南是如何因为柳织织威胁他的,事情若传出去,肯定会被算在他们这几个人头上。
他并不想得罪薛雁南,也是为戚若瑶好。
何况事情确实太大。
这个答案,自然让戚若瑶不快,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又升起,随即忍耐着问道“他如何与你说的”
景初实话道“为了柳织织,威胁我。”
戚若瑶闻言怔住。
景初看着她的反应,叹道“若瑶,对于他,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指望,或许你们真已经过去了。”
以他看,他们的感情该是回不去。
戚若瑶难以置信,薛雁南为保护柳织织,能做到如此地步。
居然威胁景初
她思起今日薛雁南对她说过的话,一时未语。
他明明是被逼的,何必如此尽心
景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想再说什么,她却忽然沉沉地打断他“你不用多说,此事我会保密。”
话罢,她转身入了院。
景初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她愿意听的,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薛雁南会放下她,转而喜欢上样样不如她的柳织织。
那个下作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但那种祸害确实该死。
她的眸中露出寒光,一定要柳织织死。
此时远在城外的马车里,一直被唐离固执地搂在怀里的柳织织,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颇为不巧,溅得唐离一脸湿。
“”
唐离的脸色不大好看。
柳织织忍下笑,抬起袖子给他擦脸“别气,平时你也吃得欢。”
唐离闻言,脸色稍有缓和。
他看着她“经你提醒,我发现今日我还没吃过。”
话语间,他搂紧她的腰身。
柳织织想了下,道“之前不是亲了”
“但没吃。”
唐离低头就要去覆上她的唇,马车却在这时停下,外头宴七道“公子,已到之前您挖少夫人心的地方。”
“”
唐离抿起嘴,脸上失了表情。
柳织织闻言,马上推开他,过去撩开车帘。
她将周遭瞧了瞧,发现是个寂静的林子,极为荒凉,哪怕是白日,也透着阴森森的感觉,怪让人不适。
她道“这就是你挖我心的地方”
估计这里时常被人弃尸,才会如此死气沉沉。
唐离没给她回应。
柳织织没管他,便要马车,却忽然被他拉了回去,重新撞回他的怀里。
她不解问他“怎么了”
唐离绷紧着俊脸“以后不要再给我提心字,更不要提挖心,以后任何有关字眼,都不要说。”
柳织织问他“为什么。”
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原因,不过问都问了。
唐离道“听我的便是。”
柳织织点头“好吧,随你。”
才多大的事。
她推开仍旧不愉的他,过去下了马车。
她缓缓行走着,继续打量四周。
说起来,她当初穿越过来时,这具身体的心刚被挖走,那时的她浑浑噩噩的,对这里还真无半点印象。
她唯一印象,就是疼。
她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胸口,想想当时那个窟窿,真恐怖。
无意间,她见到地上有东西,便上前蹲下查看。
是血,黑乎乎的。
大概是因着当时留在这里的血量太大,哪怕经过这么久的风吹雨打,地上的血迹仍旧极为明显。
所以这是她的穿越点
她朝周遭看了看。
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挂起,唐离环胸坐在里头,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不知琢磨着什么的柳织织身上。
她似乎不觉得这里是噩梦。
他却不喜这个地方。
他缓缓将眼闭上,想起药阁中,那剩下的三块心。
宴七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回头看向公子。
他壮着胆问“公子怎么了”
唐离沉默着。
宴七以为他不会回答,便只能压下担忧。
却未想好一阵过后,公子忽然迟迟地幽幽出声“你说,把她的心吃了,是不是也算得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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