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雁南那边的动向, 戚若瑶一清二楚,因为祁文帝会派他去抓人,也算是她的手笔,是她让秦贵仪撺掇的。
听到华说薛雁南已领兵启程, 戚若瑶有得逞之意。
她要的就是薛雁南无法再护着柳织织, 且与其站在对立面, 她不信薛雁南会和唐离一样, 反抗祁文帝。
他老实去抓人,让她舒服得多。
正是她琢磨着什么时,华又道“姑娘,秦贵仪已有不满”
戚若瑶闻言诧异“不满什么”
华应道“锦说,秦贵仪觉得她入宫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姑娘的私心, 使这一桩桩的小计谋, 并不明智。”
戚若瑶不悦“她在教我做事”
华未语。
戚若瑶冷哼了声,说道“她是不是忘了, 让她入宫的人是谁如今有了这番地位,倒真当自己是主”
素缘出声“姑娘莫气, 就让她先得意, 报仇为重。”
戚若瑶也没非得计较,秦贵仪的这些想法,倒也算给了她一番提醒。
关键时候,确实大意不得。
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便吩咐素缘“给我准备行囊。”
素缘不解“姑娘是打算”
“跟上薛雁南。”
素缘不知道戚若瑶为何如此做, 只赶紧去给其收拾包袱, 怕薛雁南已离远, 戚若瑶就无法追上对方。
戚若瑶带着行囊离开太子府, 快马加鞭地出城。
都城的南郊,仍身着劲装的薛雁南领着他那所向披靡的瞿禹军正往南赶,密集的马蹄踩起尘土飞扬。
浩浩汤汤的精兵,颇为壮观。
戚若瑶废了好大功夫,总算看到前头的军队,便降低马速,狠狠地喘了口气,随即穿过尘土,与薛雁南并行。
薛雁南侧眸看到她,神色微冷。
戚若瑶不喜他看自己的目光,没有半点本该有的温情,甚至怀着戒备,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她调节好情绪,冷静道“我跟你一块去,免得你和唐离一样,为区区一个柳织织,害了自己。”
其实,她就是为了防止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薛雁南没理她,继续赶路。
戚若瑶压下不甘,厚着脸皮追随他左右。
薛雁南此次前往的目的地,是他所知道的,唐离和柳织织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然而他还没有赶到,又得知他们的踪迹改变。
他领着兵,不得不跟着改变方向。
日月交替如梭,转瞬又是许多个日夜后,大昊东面的一条看起来不会有什么人路过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马车很大,车身的宽度几乎是小道容不下的。
在马车的方圆百米,皆点着无色无味,且难以发现的迷香。
每次有人尝试靠近马车,无不例外地纷纷倒下。
而马车的主人,正是唐离和柳织织。
在马车外玩的柳织织,每次听到动静,都会前去扒拉那些倒下之人身上的钱财或宝物,兴致勃勃地收入马车。
唐离不懂这事的乐趣,只由着她。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他的身子基本上已无大碍,最多就是脸色还稍有些白,足见那毒确实伤了他的元气。
他正倚在树上,喝着酒,瞧着柳织织。
再次发现有人倒下,柳织织大步跑过去,宴七跟着她。
因着唐离不让她用手扒拉别人的身体,柳织织只能拿着一根棍子,在这个人身上扒扒,那个人身上拉拉。
每次找到钱财,都让宴七拿起。
他们虽是在逃亡,却也确实是游玩,马车睡得舒适,不缺吃不缺喝的,还真不比在国师府时过得差。
关键是,搜罗的钱财花不完。
转眼宴七就拿了一堆的钱财,不得不先去放入马车。
随着宴七的走开,柳织织看到地上有一人的身体下似压着什么,便抬头瞧向马车左侧树上的唐离。
发现唐离似在假寐,她蹲下欲掏这人身体下那东西。
唐离睁开眼,恰看到这一幕,他神色微沉,倏地跃起过去,眨眼落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揽住。
柳织织撞入他怀中,与他四目相对。
唐离问她“你要干什么”
柳织织颇有些无奈,她侧头指了指地上那个人“他身下好像压着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金子。”
唐离侧头瞧去,一脚将那人踢翻了身。
柳织织微愣,发现是一枚金牌,立即推开唐离,蹲下去捡。
动不动被她毫无留恋地推开,唐离抿起薄唇。
他养身子的这些日子,她从未关心过他一句话,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也更是捡钱捡得不亦乐乎。
他哪里能察觉不到,对她来说,他死了更好。
他瞧着继续捡钱的她,神情阴郁。
宴七步回来时,明显感觉到气氛冷沉得厉害,尤其是在看到公子那张瘆人的俊脸时,不由打了个颤。
他吞了吞口水,站在公子身旁。
正是宴七不知如何是好时,唐离忽然寒凉地笑了“没关系,反正我要的,本来就只是她的人。”
话罢,他上前抱起刚捡到一个钱袋的柳织织。
柳织织诧异“你干什么”
只一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他莫名其妙又疯了。
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到他明显越来越不对劲,比在国师府时更不对劲,无论是表现在占有欲,还是房事。
他似乎迟早有一日,会真把她吃了。
柳织织拧眉,想推他。
唐离没理她,只把她抱入马车,宴七叹了口气,自觉过去快速将车帘卡死,又赶紧尽量离远。
宴七瞧了瞧那些晕倒的人,习惯性地去捡钱财。
日头西斜时,童落由马车前落地。
她还未来得及听清马车里头的声音,宴七及时过来将她拉开。
宴七问道“有何风向”
童落能猜得到马车里是什么情况,她颇为淡然,显然已和宴七一样,习惯了公子的没节制。
她道“薛雁南领着瞿禹军到处找公子他们。”
宴七诧异“何时的事”
“已有些日子,但我才刚得知,薛雁南有意隐蔽风声。”童落稍思,又道,“我还不知道他们已到哪里。”
宴七抬手摸了摸下巴“瞿禹军可不容小觑。”
童落沉默,也如此认为。
她转头看向马车。
宴七放下手,继续去搜罗地上那些人身上的钱财,说道“最近的公子越来越不好惹,还是等他们办完事再说。”
童落问道“你在干什么”
宴七甩了甩手中刚拿到的银票“少夫人吩咐的,不拿白不拿。”
“”
童落稍顿,也去帮忙。
宴七嘀咕起来“这哪里是逃亡,夫妻俩简直过得比在国师府时还要快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路上怀个小的。”
说不定已经怀了,万一又被公子折腾没了
思及此,宴七怔住。
他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壮起胆让公子悠着些。
童落没说话。
两人等到近夜时,才等到穿戴整齐的唐离从马车出来,虽是吃了顿大肉,唐离的脸部线条仍旧冷沉。
他负手立在马车前,听着童落的禀报,未给表示。
他吩咐宴七“买酒。”
宴七看了看公子那明显消瘦了些的模样,并不赞同公子日日这样有事没事地喝酒,可不敢多说。
他迟疑了一番,只能应下。
唐离只站了阵,吹了会冷风醒脑,便又回到马车。
马车里头极为宽敞,柳织织躺在舒适的座子上,盖着柔软的被子,睡得毫无障碍,睡颜安逸。
唐离坐在里头,定定地瞧着她。
他几乎一夜无眠。
凌晨,柳织织颇为舒适地睁开眼,发现马车内照例为她的早醒点着灯,她转过头,看到唐离正倚着车壁睡觉。
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如此睡的。
柳织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便穿起自己的衣服,下来梳头洗漱。
把自己弄齐整,她坐下清点起捡来的钱财。
唐离不知不觉睁开眼,目光落在她那柔美纯净的侧脸上。
她未有察觉。
清点了一阵,柳织织啧啧摇头,光是这些日子捡到的钱,都是几辈子胡乱挥霍都花不完的。
这哪里是逃亡,是出来发财的。
点完了钱,她便开始好奇地查看其他物件,这些物件都是些看起来像宝物的东西,以及武器等等。
她拿起其中一个铃,发现没有声响,便查看起。
这铃有点重,看着颇为奇怪。
她翻了翻,瞧到上面似乎有个小机关,便摁下。
随着她的摁下,这铃终于可以晃响,她却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疼。
“啊”
痛呼间,她把铃扔了出去。
唐离立即将她拉入怀中,将她好生查看“怎么了”
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紧张与担忧。
柳织织的脸色有些白,足见刚才她的头是非常疼的,她抬手指向落在车板上的那个铃“你晃晃它。”
唐离瞧向那铃,抿唇一时未动。
他稍有琢磨,才弯腰去捡那铃,却在他捡铃的那一瞬,伴着铃声的响起,柳织织又痛叫了起来“啊”
唐离僵住身子,没再动弹。
他看着捧住脑袋的柳织织,犹豫了下,便试着晃了晃铃。
“别动”
柳织织忽然痛喝了声。
唐离眯起眼,毫无犹豫地直接将铃捏碎。
他重新搂紧她,问道“那个铃的响声,能让你头疼”
柳织织点头。
唐离抚着她的脑袋,直到见她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便问道“那个铃是从什么样的人身上捡到的”
柳织织想了下,道“好像是个道士。”
唐离闻言,便有所思。
柳织织抬头问他“我会不会真是妖”
事到如今,若她是妖,她也不会觉得有多意外。
这个世界,她早已不能理解。
唐离以为她害怕自己是妖,便讽道“就算是妖又如何一个妖,却还不如我这个人要来得可怕。”
她就算是妖,那也比人纯净。
柳织织未语,垂头在想着些什么。
唐离忽然唤了声“宴七。”
宴七本是在沉睡,却早已被柳织织的几番叫声吵醒,听到公子的呼唤,他立即问“公子有何吩咐”
唐离道“把道士用的东西,都拿去毁掉。”
“是”
宴七听力好,已将他们刚才的对话收入耳里。
他挠了挠脑袋,压下对柳织织可能真是妖之事的惊讶,进去把那些物件通通拿出,暂时抛在地上。
童落步过来,问他“怎么了”
宴七将事情大致与童落说了说,童落便跟他一道摧毁这些东西,他们的功力都极好,大部分材质都能毁。
无法毁的,被他们搁在一旁。
天色亮了大半时,唐离和柳织织由马车里出来。
唐离看到那几件宴七和童落无法毁的东西,便抬起双手运功,凛色间,那几件东西迅速飞向他。
在他的运转下,他忽地一使力,东西都瞬间碎裂落地。
柳织织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怔。
这货到底是不是人
随着这些东西的如数摧毁,白潜玉由唐离身旁落地。
白潜玉忽视童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向那一地乱七八糟的碎片,问道“这都是毁了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他。
唐离负起手,冷然道“你倒是愿意出现。”
白潜玉道“我这不是要查玄破剑法的事,和那白衣男子的事这两件事都极为棘手,至今都没什么收获。”
白衣男子
柳织织想了下,知道唐离要查许遥风。
唐离看向柳织织。
白潜玉来回瞧了瞧唐离和柳织织,凉凉一笑“不过一个谣言,最后却把你们搞得这般狼狈”
话虽如此说,他还真没有看出半点狼狈。
这一桩桩事,明显是被下套。
唐离吩咐白潜玉“去好生查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白潜玉应下“我知道。”
其实不用唐离说,这么大的事,白潜玉早已经在查,他特地过来一趟,不过就是为了解些情况。
柳织织忽然问唐离“若真是戚若瑶呢”
唐离看着她“是她又如何”
柳织织去到一旁懒懒地倚着树,打量着唐离的神情,稍默后,说道“若是她,你舍得动吗”
唐离扬眉“为何不舍得动”
柳织织想想觉得不对劲,但还是道“你不是喜欢她”
唐离记得,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无论她是抱着什么原因问这个问题,都足够他心情舒畅些。
她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
他过去揽住她,低头看着她的眼“你吃醋了”
柳织织道“你知道我没感觉。”
她就是八卦下。
事实上,就连动不动戚若瑶,她也无所谓。
她没有报复的心思。
她的一句没感觉,再次冲凉了唐离的心,他抬手抚上她的眼角“我的心很小,此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矢志不渝,死而无憾。
柳织织稍思,又问“难不成,你没喜欢过她”
唐离讽道“她值得我喜欢”
单是如此一提,他都觉得膈应得慌。
甚至恶心。
柳织织想着原书上的内容,觉得他明明应该是喜欢的,便问“那你为何那般关注她还两番救她”
唐离道“我没关注她,只是稍稍查了查她,因为她长得像苧南前知府戚冲翰,戚冲翰救过我,算是我的友人。”
柳织织闻言,觉得诧异。
这就是原文中,他初见戚若瑶时,多看了看对方的原因
唐离继续道“之所以救她,自然是因为戚冲翰,但第二次更多的原因,是为了与薛雁南换玄破剑法。”
当初他算计那一番,既是为取她的心,也是为玄破剑法。
思及此,他呼吸窒住。
玄破剑法
柳织织知道这个,那是薛家代代相传的武功秘籍。
据说比薛家人的命重要。
她思起当初薛雁南给她的那一箭,原来不是因为失去戚若瑶,而是因为觉得失去玄破剑法是赖她
呃,好像确实赖女配。
唐离看了柳织织一会“你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有。”
柳织织推开他。
这时白潜玉咳了咳,道“既然少夫人没什么想知道的,公子是不是该与我好生谈谈我还得去调查情况。”
唐离再看了看走开的柳织织,吐出一个字“问。”
没事做的柳织织,缓缓离远。
过去一夜,方圆明显添了更多晕倒的人,已人堆人,迷药的作用很大,据说能让这些人晕三日。
柳织织拿了根棍子,继续搜罗钱财。
直到看见一名穿着道士服的人,柳织织顿住。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剑上。
说起来,她从来没抗拒过当妖,毕竟若她真是妖,那该做的事情,不是习武,而是了解法术。
在这个似乎只有凡人的世界,妖会很厉害吧
她看向唐离,见其正在与白潜玉谈着什么,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头,便拿起那把剑好生瞧了瞧。
剑的材质有些奇怪,像没开刃。
看着也挺旧。
她迟疑一番,用那剑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个小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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