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程确抱着梨子发了会儿呆。
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走进书房。
原本打算取数位板画会儿漫画来分散注意力，却不想视线被最底层的抽屉吸引。
手僵在半空中，她犹豫了瞬，还是拉开了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沓装订成册的A4纸，雪白的封面上印着“游戏策划案”的字样。
封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灰，标志着两年的沉寂。
“对不起呀，连累你失去了被执行的机会。”程确失神地呢喃，“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手机忽然震动，来电显示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她接起：“喂，你好。”
“哈喽~”
程确微微惊讶。
对方的名字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倒不是因为有多熟，而是因为几个小时之前她们刚对过话。
“夏小姐？”
“哎呀，都说了叫我依然就好啦。”夏依然咯咯地笑着。
熟稔的态度叫程确眼皮一跳。
“有事吗？”她问。
“当然有呀。”电话的那头，夏依然指尖缠绕着卷发发尾，扫了眼办公桌上新鲜出炉的资料，“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谈点事情。”
“如果关于秦简就算了吧，我和他没关系。”程确冷淡地道。
“不是哦。”夏依然卖了个关子，“你好像还不知道吧？夏逸安是我哥哥，亲哥哥。”
程确惊讶，她确实不知道这个。
夏依然似乎肯定她会答应邀约，语气笃定：“现在可以约你见一面了吗？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好。”程确眯了眯眼，带上了试探的意味，“就明天下午吧，在我店里。”
“没问题。”
结束通话，程确眉头微皱。
她说在她店里见面，夏依然没有任何迟疑。
从见面到现在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夏依然就已经拿到她的资料了吗？还是说今天本就不是偶遇？她找她是为了什么？为了夏逸安？还是李青？
一大串问号涌上心头，程确升起了对夏依然吊人胃口水平的崇敬之意。
紧接着叹息一声，慨叹世界如此小，兜兜转转那么多人之间竟然都有牵扯。
“真是……”
程确的视线落回打开的抽屉上，木了片刻，才将抽屉推进去。
*
次日。
约好了下午，程确中午就到了。
结果惊讶地发现，夏依然正歪着头朝她招手。
“来得这么早。”程确挑眉。
“得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嘛。”夏依然冲她眨眨眼。
“什么诚意？”程确拉开座位坐下，垂目扫过夏依然的穿着、公文包，判断出对方刚从公司过来。
夏依然十指交叉，撑着下颚笑：“我就直说喽，我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缺个合适的人才，想请你出山。”
“嗯？”程确略微吃了一惊。
首先她着实没想到夏依然是为了这个来找她，其次副总经理这个位置未免有点高了。
这么信任她？
“怎么想起来找我？”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夏依然坐直身体，不再嬉皮笑脸：“我要夏氏继承人的位置。”
寻求合作的时候当然不能有隐瞒，所以她直截了当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程确睫毛颤了颤，缓缓开口：“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想你对教训一下夏逸安这件事情应该很有兴趣吧？”夏依然笑得明媚，“说不定还能拯救你一头栽进去的朋友哦。”
程确端起夏依然一早点好的咖啡，抿了一口，没有回话。
夏依然见她不说话，心里有几分着急，但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她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话语里带着蛊惑：“你想呀，夏逸安除了夏家继承人的头衔还有什么？他那种人一败涂地以后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还有什么资格跟李家叫嚣？只要他倒了，李家小少爷就能轻而易举拿捏住他。没有夏家撑腰，夏逸安什么都不是！”
说到最后，夏依然难掩激动。
程确品尝着入口的咖啡，略带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对于这个提议她当然有兴趣，可是先不说她得考虑李青的感受，单是夏依然的志愿能不能实现都另说。
主角光环可不是说着玩的，当年她占领公司主导地位却还是轻而易举败给了秦寒。
所以……
不过她没立刻拒绝，象征性问了一句：“你公司现在从事什么业务？”
夏依然眼睛一亮，有戏！
“我现在管理的是所页游研发公司，发展一般。近几年手游市场吃香，我打算逐渐向手游研发转型，可惜业务跟不上，之前买下的研发团队有过亮点，结果没多久就越做越垮。”说到这个夏依然就头疼。
程确微怔，不自觉想起尘封在底层抽屉里的游戏策划案。
“夏逸安一直在砸钱跟我抢人，还搞内部收买的阴招。”夏依然咬咬牙下了一剂猛药，“只要你来，我愿意完全放权给你试水。”
程确被这番话说动了。
投入大量心血制定的游戏策划案没能转变为现实，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而如今机会竟然掉在了她面前。
“让我想想吧。”她说。
“好。”夏依然松了口气。
资料里说程确曾经想要尝试手游领域，甚至策划案都开始做了，结果中途和秦寒分道扬镳。
果然从这个角度入手程确就动摇了。
夏依然脸上有了轻松的笑容。
“期待你的答复，我先回公司了。”她瞥了眼时间，说道，“别忘了存下我的号码哦~”
程确点头。
夏依然心情很好地走出咖啡店。
她拨出一个号码，语气愉悦：“感谢你给我的资料，程确正在犹豫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
“那笔单子给你，另外你副总经理的位子自己找人填上吧。”男人的声音清越好听。
“嗯？那程确呢？”夏依然一愣，没懂对方的逻辑。
“她不适合卷进你家的事，但是未来可以和你成为合作伙伴。”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夏依然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辅助程确再创辉煌？
她私心想程确来她公司全心全意帮她，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和陆离对着来。
前几天她快到手的一个单子被夏逸安狙了，合作方摇摆不定，昨天她去高尔夫球场也是为了这件事。
焦头烂额之际和程确同行的男人找到她提出交易。
对方解决她的燃眉之急，她说动程确出山，并且再做一件事情。
得知陆离身份后，她欣然答应交易。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这会儿只能妥协，她可不敢在这个关头得罪陆离。
她说：“李家小少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夏逸安的把柄。”
交易中另外一件事正是让李青看清楚夏逸安的真面目。
对面“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夏依然回过头，透过落地窗看见程确端起了咖啡。
她忽然有点羡慕程确，即使褪去光芒那么久，也有人愿意为这颗蒙尘的明珠抹去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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