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人,会辛苦吗?”
谢容训没正面回答,反而反问道。
乞儿才发育到五岁的脑子并不十分成熟,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乞儿才明白谢容训的意思。
他是说:不累。
是这个意思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男人——还真不错?
要是没有之前抛妻弃子的那段儿,也是很不错的男人了。
小小的乞儿忍不住摸摸下巴点评道。
“你……到底为什么叫我乞儿啊?”
她娘说过,他谢冯乞的这个名字是他爹亲自取的,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寓意,他想着,自己这么绕嘴的名字,应该也有,可他娘一无所知。
“这个啊……”
直到自行车停下,谢冯乞都没缓过神儿来,他名字的寓意竟然是这样的吗?
乞儿眼神呆呆的被带上楼,这一晚,又是谢容训做饭,冯满满下班后,本来想先回家,揽过做饭的活儿,可忽然想到儿子上学的事情,她便拐进一条小巷子,穿过最尽头就有一家很不错的小学。
据同事说,这里的老师教育水平基本都是高中水平,还有几个大学生,非常不错。
她捏着自己的挎包走进校门,此刻学生都已经放学了,学校里空落落的,没几个人,问了守门的大爷,才知校长还没走,她兴高采烈的进去,庆幸自己的时间赶得好。
“当当当。”
“进。”
“您好,校长同志,我想咨询一下孩子上学的问题。”
那校长一听,直接道:“户口哪儿的?您既然来了,估计也打听过了,我们这所学校只招收工人家庭或者高知家庭的孩子,父母必须是双职工,其中一个需要是5级职工以上。”
校长推了推眼镜,察觉冯满满的窘迫,他继续道:“如果符合要求,你明天就可以带你儿子来办入学手续。”校长的称呼从“您”变成“你”,冯满满一无所觉。
“对不起校长,我……孩子他爸是青大的大学生,我是隔壁的红星纺织厂工作,这样,也勉强算是高知家庭吧!”
听完冯满满的话,校长诧异的眼神透过镜片射入冯满满的眼中。
大学生,女工?
怎么可能,那大学生眼瞎了不成?还是这女人打着青大大学生的招牌招摇撞骗。
他苦心经营的学校,绝对不允许骗子的孩子进来搅浑水。
校长又推了推眼镜,“青大的学生?当然可以。”
就在冯满满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的时候,校长接着道:“不过要孩子他爸亲自来证明才行。”
“校长,这——”
谢容训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她生的孩子,怎么会为了乞儿上学的事情来呢?
虽然这几天乞儿一直都是谢容训带的,可她仍旧不觉得他会对乞儿好。
现在自己也有工作了,把乞儿接过来跟自己住,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但现在——
“打扰了,校长。”
在冯满满转身离开后,校长嘴角勾起嗤笑。
“呵,一个纺织厂女工,也配做跟大学生结婚的美梦?不自量力!还青大的,青大门口修鞋的吧!”
冯满满的脚步一顿,随即快步离开。
没人信的,一个大学生,前途无量,一个小女工,蹉跎度日,呵呵……
回到家,入眼的依旧是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儿子,跟在厨房忙活的谢容训。
见冯满满垂头丧气的,谢容训准备好的好消息噎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
算了,等到儿子去上学了,满满应该会高兴的。
一周后,冯满在忙工作的同时,也趁着午休或者是请假的时间去各个学校打听。
不是条件非常苛刻,就是收缴的学费她难以承受,再不就是学校太远,太浪费时间。
一晃儿,就是一周过去。
乞儿上学的事,还是没有头绪。
她这几天的心情异常差,不过好在儿子整天跟在谢容训屁股后头,时常嘟囔些她听不懂的词语跟语句。
直到这天,乞儿指着桌子上的苹果叽里呱啦来了一句“挨炮”,又指着刀子喊了一句“奶芙”。
冯满满懵的同时,谢容训笑着解答,“乞儿念的是英文,跟厂子里的外国技工学的,还挺像样的!”
顷刻间,冯满满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碎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挣了钱就可以带着儿子一起走,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儿子跟着自己只会耽搁前途。
至少,她没法让她读好的学校,更没法让他跟外国人学习外语。
他是个没用的娘亲。
冯满满更颓丧了,这天早上都没吃早饭,失魂落魄的就去上班。
却被乞儿扒着大腿拦住,“娘,今天别去上班了,陪陪乞儿吧!”
儿子仰着头看着自己,冯满满的一颗心像是被碾碎了。
她摸摸儿子的脑袋无奈答应,“好。”
谢冯乞立马高兴了,他的右手偷偷背到身后,朝一直盯着这里动静的谢容训比出一个时髦的“OK”的手型。
谢容训轻点头,以作回应。
谢冯乞赶紧道:“娘,我有个好地方,带你一起去!”
说着就拉着娘亲往外跑,跑到楼下,谢容训已经等待下面。
“娘,地方有些远,你做后面,我坐前面。”谢冯乞伸手指了指,真是谢容训车后的后座。
冯满满迟疑了,乞儿却是一蹦,谢容训伸手一捞。熟练的就跟做过千百遍似的,乞儿稳稳当当的坐上前杠,她还朝娘亲招手,“娘,上来啊,可舒服了!还快!”
最后,冯满满耐不住磨,还是上车了。
谢容训的两条长腿踩着脚蹬,长时间的蹬骑让他大腿处练出了好些肌肉,载上妻儿更是不在话下。
冯满满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有些还混进她嘴巴里。
这时候,谢容训忽然喊了一句,“前面的路不稳当,抓紧。”
然后就是一个急刹车还有剧烈的颠簸,冯满满险些被甩出去,谢容训赶紧抓住她衣袖,才免于事故。
车子停在红星小学,冯满满眼睛睁大,这里不是——
她愣住,看着那爷俩腿脚轻快的往里进,目的地正是她一周前才去过的校长办公室。
“谢工,你来了,快请进,这就是你儿子吧,长得真可爱,一看就跟谢工一样聪明。”校长亲自端了茶杯过来,还给了乞儿一颗裹着糖衣的奶糖。
可是,当冯满满畏畏缩缩的进来的时候,校长笑着的脸霎时僵住。
“你是——”
“她是我娘亲。”
校长的脸更僵了,他干巴巴道:“这位同志,请问贵姓。”
“我姓冯。”
校长忽的坐下,不可置信的问道:“谢工,这位,是你媳妇儿?”
“嗯。”
“您……是青大的学生?”
“嗯。”谢容训已然有些不耐烦。
“她在红星纺织厂工作?”
“你还想问什么!内部机密吗?”
校长呆住,连声道:“不敢,不敢,我……我好想认错人了,谢……谢同志,您来看看,这几个班级都是挺好的班级,您看看,您儿子要进哪个班,我马上帮您安排。”
谢容训下意识看了冯满满一眼,“满满,你觉得呢?”
校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里做主的明显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上回还被他狠狠嘲讽的女人啊,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没听见吧。
“谢夫人,不对,是冯同志,您看看,你想要您儿子去读哪个班级,您长得漂亮又机灵,儿子肯定跟您一样。”
冯满满尴尬的笑,看着校长面带讨好,她笑得更尴尬了。
不过看着谢容训投来的坚定的目光,她道:“要紧最好的班级。”
最后,谢冯乞还是成功如入学了,成了红星小学的一名学生。
而因为他年纪太小,也只能进一年级,而同班的同学都比他大一两岁,有的还大四五岁。
谢冯乞也不是第一天读书,很快就融入进集体中。
让冯满满惊诧的是,跟儿子分开的时候,乞儿主动亲了她一口,还奶声奶气的道:“给娘亲的告别吻。”
冯满满都不用问就知道,定是跟谢容训学的。
不过,很快,更让冯满满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乞儿竟然跟谢容训招手。
是真的。
她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什么时候,这爷俩的关系这么好了!
还有,谢冯乞不是不喜欢儿子吗?他为什么又要给儿子安排学校?
冯满满彻底懵了。
晚上,谢容训加班,接儿子放学的任务就交给冯满满。
“娘亲,你是不是跟容容吵架了啊!”
扯着娘亲的手乞儿问道。
冯满满被问懵了,容容?
容容是谁?
不过片刻后,她就缓过来,容容指的应该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只是——
儿子不是一向讨厌他吗?
她上班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儿子对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她不解道:“乞儿,你为什么不叫他爸爸啊,叫容容是不是有些——”
谢冯乞微噘嘴,“我觉得容容更好听。”
而且,以前他叫爹的时候,他那么坏,他不想再让容容变成以前那个样子。
冯满满语噎,没问出自己想要的,她继续道:“其实乞儿已经很喜欢爹爹了,对吗?”
这一回,谢冯乞没有迟疑直接道:“他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好,还好很多?
冯满满更疑惑了。
“娘亲,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谢冯乞吗?”乞儿眨眨大眼睛,看着娘亲道。
冯满满诚实的摇头,“娘亲不知道。”
“娘亲,你猜猜嘛,认真猜,你肯定能猜到的。”
冯满满不忍心打搅儿子的好兴致,无奈猜了一会儿。
“娘亲真的猜不到。”
“那好吧,我告诉你!”谢冯乞故意顿了一会儿了,卖了个关子才道:“容容向上苍乞求,请冯家把女儿嫁给她。”
竟然是——
这个意思吗?
“娘亲,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冯满满震惊之余,继续摇头。
“他心里被娘亲装满了,娘亲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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