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娘捏着一条小鱼塞到女儿嘴里,容芊芊赶紧闭上嘴,鱼刚入口韧韧的,带了点咸味,然后就是鱼腥和苦味,不是太好吃。
不足小手指长的小鱼三两下就进肚了,容芊芊腾出了嘴问:“怎么弄熟的?”
大妮娘又重新把布袋口扎紧,“挖了个坑,在坑下生火,上面放了一块大石板,撒点盐慢慢烤熟的。”
容芊芊点头,估计半晚上都在忙这事,如今这日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想到这,容芊芊对大妮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娘,你真厉害。”
大妮娘鲜少被人这样直白的夸奖,转过身捋了捋头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隔了一会大妮娘才转了过来,提出了心里的疑惑,“大妮儿,这是什么意思?”边说还边对容芊芊竖起了大拇指。
“额……”容芊芊有些词穷,“就是夸你的意思啦,我随便做的动作。”
“噢。”大妮娘点了点头,她也不是真的对这个好奇,只不过是跟女儿话赶话闲聊。
见大妮娘没怎么在意,容芊芊悬着的心才放下,她真的不知道这里没有竖大拇指夸人的习惯。容芊芊慢慢舒了口气在心中默念,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平平无奇的早上,大伙像往常一样向东赶路。
二妮四处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对容芊芊说:“怎么感觉有人盯着我。”
“是吗!”容芊芊也到处看了看,村子里这些赶路的人都低头做自己的事,就是说话也只和家里人说,没看见有人盯着这边看啊。这一路上大家都尽量避免外交,就怕说的多了聊的亲了就被上门借粮。许多起例子表明,只要一提吃的,上午大家还是好姐妹,下午就会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会有人盯着别人看不停呢?
“错觉吧,没见有人往这边看呀。”容芊芊对二妮说。
“嗯,也许吧。”二妮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一道邪恶阴森的眼神在追随自己。
容芊芊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有哪个小男孩喜欢二妮,偷看一解相思呀!容芊芊搂过妹妹细细打量,头发枯黄、脸颊消瘦,但架不住二妮五官长得好呀!不过……这少年慕艾似乎早了点,自己妹妹可才十二岁!容芊芊又环顾了一次四周,看来还是得看紧点,可不能让外面的猪这么早来拱自家的小白菜!
姐妹俩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无聊,太阳慢慢的往西落,现在天还不算黑,可偏巧大伙遇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山坳子,就打算留下来在这过夜。山坳子是两个山头中间的平地,挡风避寒,遇到了自然不能白白错过。大伙捡柴生火,都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容芊芊蹲在一边观察大妮娘生火的一些小技巧,她来了这么久也试过几次,生火技能却迟迟没有点亮。大妮娘两手一碰,几下的功夫就能碰出火花。轮到容芊芊,手都震麻了都没反应。
容芊芊无辜的看向大妮娘:我太难了!
大妮娘叹了口气,自己生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凑合养活吧,“不会打火就不打了,这是在路上不方便,要是在家生火可以用火折子,那个你应该会用。”
容芊芊听了这话,眼睛亮晶晶的。火折子她知道啊,电视里看过,吹一吹就冒火星,这个适合她!大妮娘放弃了教导容芊芊打火,容芊芊犹如胸口放下块大石,遂殷勤的给大妮娘递木材搭火堆。
晚饭时分,本该是队伍里一天中最安逸悠闲的时刻,可偏偏意外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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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芊芊和二妮的手紧紧拉在一起,相互给对方壮胆,可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抖,给这份助威平添了几分不确定。
“把你们的财物都交出来,别让大爷我浪费时间一个个搜。”为首的马贼有些嫌弃这个队伍的穷酸,连说出的话都透露出几分不屑。
村民们立马吓得求饶,“我们都是逃荒的灾民,饭都没得吃,哪来的财物啊!大爷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马贼座下的马儿有些焦躁,这个马贼一边左右控马一边说话:“呵,谁让你们命不好,本来我们在这等晋中的一个富商的,结果等了几天都没来。咱们兄弟们不能空手回寨子,正巧遇到了你们……”言下之意就是,送上门的鸭子不吃白不吃。
容芊芊跟着二妮躲在大妮娘身后,默默点清人数。二十多个马贼各个手里拿着大刀,对上他们这里老弱病残四百多人,竟这样游刃有余。深秋里,容芊芊紧张的直冒冷汗。听他们的把财物粮食都上交,那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就只能饿死了。反抗,老弱妇孺占了一大半并且手无寸铁的人,对上骑着大马拎着大刀杀人如麻的马贼,想想就知道多么惨烈。
“交了粮食就是要让我们饿死,跟你们拼了!”有那血性的汉子突然暴起,有了带头的人队伍里一呼百应,朝马贼拥去。
容芊芊和二妮、弟弟被大妮娘紧紧地拉住往后撤,容芊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妮爹和二叔三叔跟着人群往前冲。
马贼显然也没想到这些人会反抗,他只是想要些财物,顺带再掳走几个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谁跟他们要粮食了?这些人吃的东西,喂马,马都不爱吃!
蚂蚁虽小足以吞象,这么多人一窝蜂的上去,可把马儿吓了一跳,马贼一边控马一边挥刀,手忙脚乱之际被人趁乱拉下马来,村民们虽没有武器,但盛怒之下一人一拳头马贼很快就没了声息。其余的马贼看事不好,立马调转马头往回跑。偏这时候有一个马贼骑着快马,直冲冲的就往容芊芊她们那里去,容芊芊看的清清楚楚,那马贼是冲着二妮去的!几乎是一瞬间,容芊芊挣开大妮娘的怀抱,就近捡起不知是谁家生的火堆就往奔来的马和马贼身上扔。
动物惧火是天性,马儿受惊跳起,背上的马贼一时不备就被掀翻在地。腾起的马蹄重重的踏在他的身上,容芊芊的火把随之而至,火舌舔着衣角迅速蔓延开,马贼强忍着内腹剧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把火势熄灭。这一番操作下来马贼就瘫在了地上,虽没咽气但也命不久矣了。
这场战斗惨盛,马贼们跑了十来个,被拉下马的有八个。而他们,轻伤二十多人,重伤五个,当场身亡的就有四个。以他们队伍现在的医疗水平,重伤就等于不治,就连轻伤都要万分小心。村子里谁也没有处置地上躺着的还没咽气马贼,大家目标一致,都在寻找自己的家人。
容芊芊一家是幸运的,容家兄弟三人虽说都挂了彩,可于性命无忧。本是劫后余生,可这会子大家却都在抱头痛哭。强忍悲痛的人们清理出一片空地,把不幸身亡的人暂时安置好。这几位刀下亡魂,死状凄惨,最骇人那位的头和脖子直连了一层肉皮,额头正中处还有一处刀伤,混着红白之物。容芊芊看了就止不住眼泪,她并不是害怕,这个人她认识,第一个反抗马贼的就是他!没有他第一个领头,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易地而处,容芊芊自问没有这份胆识,她佩服他,感激他,他是她们队伍里的英雄。
容芊芊和二妮给痛失家人的村民让了地方,路过那个被烧的马贼时,二妮被拉住了衣角。
“小姑娘,没把你抢走可真遗憾,白费了我的一番功夫!”那个马贼话说的断断续续,可二妮和容芊芊却全都听懂了。
二妮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声音问:“是你让那些马贼来抢我们的?”
“是呀…”马贼虚弱的声音像是一把尖刀扎近二妮的心。
容芊芊一把拉回二妮,“不要听他浑说,他们不是好人嘴里每一句真话!”
那马贼看见二妮的反应,得意的笑了笑,“我可是跟了你一天,你也感觉到了不是吗?”
本来因为听了容芊芊的话对马贼半信半疑的二妮一下子便失了神采,容芊芊想要拉着二妮走,一下子把楞在那里的二妮拉的一个踉跄。
容芊芊看那马贼还在那里得意的笑,顿时怒火中烧,放任他在这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听见这样的话,到时候……想到这,容芊芊一脚就踹在了马贼的脸上,嘴里还大声嚷嚷:“都是你们,该死的马贼,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容芊芊带着哭腔一连踹了好几脚。其余的人好像被容芊芊提醒了一样,把愤怒全都烧在那些马贼身上,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一层一层的人墙把这几个马贼围的水泄不通。
容芊芊早就把二妮拉到了一边,“二妮,你不要信,马贼嘴里怎么会说真话,你不要信他!”
二妮怔怔的看着容芊芊突然抱着容芊芊大哭,一边哭一边说:“不是我,是不是!?”
容芊芊心疼的抱着二妮安慰,“不是,不是!你才多大,他肯定是看你年级小故意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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