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妮娘嫁给他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给妻子买过一两件首饰,就连当年妻子陪嫁的银镯子也早早当了换钱。大妮爹在心里暗暗做下决定,等将来日子好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大妮娘。银镯子、银簪,别人有的,一样不落的都给大妮娘买!摸摸怀里卖板栗的零钱,大妮爹斗志昂扬,背起背篓继续卖板栗。
今天虽然多了两家卖板栗的,但刚到下午大妮爹的板栗就卖光了。
将粮店里新买的黄豆放进背篓,大妮爹回头招呼女儿:“走吧。”
容芊芊和二妮跟在大妮爹后面走,刚刚在粮店被大米的价格震撼到的容芊芊有些泄气,一斗大米竟然要五百文,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她什么时候能吃上白米饭啊!
大妮爹难得有些细心,注意到了容芊芊看大米时可怜巴巴的眼神,安慰她说:“等过一阵子爹买二斤米回来给你们熬粥喝。”说完还自顾自的感叹:“灾年的粮价真是高啊!”
喝粥喝的够够的容芊芊没有被白米粥诱惑到,但她也没有拒绝大妮爹的好意,抿唇浅笑说:“谢谢爹!”
父女三人到家时,大妮娘正在张罗晚饭,虽然还在正月但家里的饭菜已经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容家现在还挣扎在温饱线上,顿顿有鱼有肉的生活实在支撑不起。
大妮娘把锅盖掀开,热气升腾,将她的上半身都拢在白雾里,此时的她显得格外贤惠又温柔。大妮爹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她娘,我们回来了。”说完,手不受控制的就把怀里的木簪拿了出来,“给你买的。”
大妮娘接过发簪,看见落后大妮爹一步的两个女儿正看着她和大妮爹笑,脸上一红,娇嗔地说:“买它干什么?”努了努嘴示意大妮爹往身后看,“你女儿笑你呢!”
大妮爹回头一看,容芊芊和二妮正捂着嘴笑呢,他也不在意,呵呵一笑就化解了尴尬。他本来想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给大妮娘的,没想到回来时一激动就提前了,不过也没关系,大妮娘还是很惊喜。
大概是爱情的力量,一直到了晚上,大妮娘的嘴角都没有落下过。至于容二婶容三婶如何羡慕嫉妒的,容芊芊就不知道了!
隔天一早,大妮娘红光满面的起床,将昨天买的黄豆挑好用水泡上。做大酱讲究天气,得趁着天还没热将酱块发酵好。容芊芊围前围后给大妮娘打下手。
“原来在我们村,方圆十里也就大嫂的酱做的最好。大妮跟着好好学,学好了凭着这手艺以后嫁人都吃香。”容二婶站在一旁说。
容芊芊没有搭话,大概是时代不同,在这里女子学什么都是为了好嫁人,这个观念她不赞同但也不会费劲去反驳。冲着容二婶笑了笑就去忙她的酱油去了,她的立身之本就是事业,做好了这个才能不被别人随意指摘。
时光飞逝,在大妮娘和容芊芊忙活大酱和酱油的时候,苏含玉的婚期不知不觉临近了。
容芊芊放下手头的事,开始往返苏家,陪好朋友兼干姐姐度过婚前的最后时光。
“芊芊,我有点紧张。”苏含玉经过不舍、焦虑后又有了别的情绪。
大概是婚前综合征?容芊芊只能不断安慰苏含玉,“赵家跟苏大伯家离得多近,干爹干娘去大伯家时还能一起看看你,赵家姐夫不也对你挺好的吗,不用紧张。”
正在屋外给苏含玉陪嫁的澡盆、恭桶擦桐油的苏二听见屋里的话对女儿说:“含玉不用紧张,赵家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去大伯家告状,爹和大伯给你撑腰!”
苏含玉她娘听了这话瞪了丈夫一眼,还没成亲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老实擦你的恭桶吧,别乱插话。”
苏含玉被一打岔也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芊芊,我嫁人了,你要多过来陪陪我娘,要不然她该伤心了!”
苏含玉她娘眼中泪珠流转却强忍着不掉下来,“你走了,我就剩芊芊一个乖女儿更省心。”说完在屋里待不下去,转身出去了。精心养了十多年的花骨朵就要被摘走了,就算那夫家有金山银山她也舍不得!
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到了婚礼的时候,苏含玉她娘还是满脸笑颜的迎接宾客。容芊芊和二妮都是年轻姑娘,留在屋里陪一身嫁衣红妆的苏含玉。
办婚礼,女方家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新郎来接亲。屋外一阵阵的欢呼,苏含玉的表兄堂兄们都在外面拦着,这时候,赵家就显示出了大家族的优势,靠人海战术冲破了苏家的防线。苏含玉的姐姐苏青玉快步走到屋里,“快把盖头盖好,新姑爷快来了!”
苏含玉此时什么都不需要干,乖乖坐好任人摆布。像容芊芊这样的未婚姑娘都要退后,给送女客们让位子,自有家境殷实、儿女双全的送女客给苏含玉盖盖头。
容芊芊抱着苏家小弟退到了一边,跟在众人身后把苏含玉送出了家门。除了抬嫁妆的几个兄弟,剩下的女方家人都止步在苏家大门口。苏含玉她娘看着女儿的花轿越走越远,终于哭倒在了苏二怀里。
不为人母大概是体会不了苏含玉她娘此刻的心情,苏青玉扶着她娘回了屋,容芊芊抱着苏小弟跟在后面。安顿好苏含玉她娘,苏青玉拉着容芊芊说话,“好妹妹,今天多亏了你,我们都忙,没人顾得上他。”说完摸了摸容芊芊怀里的有些瞌睡的苏小弟。
容芊芊微微放平臂肘让怀里的孩子睡得更舒服,“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带带小弟也不麻烦。”
看着弟弟终于熟睡,苏青玉起身拿出被褥平铺开,“可算睡了,快给他放下,累坏了吧。”
容芊芊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将苏小弟放下。
苏青玉坐在炕边跟容芊芊闲聊,“唉,也不知道含玉现在到没到,一早上水米未进,赵家有没有人给她预备吃喝?”
“大伯娘不是在赵家吗,她总能照应二姐的。”苏家大伯娘是这对新人的媒人,现在正在赵家等新人拜堂。
苏青玉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这茬,笑着说:“这就是亲戚做媒的好处了。”说完拉着容芊芊的手说:“我们村也有几个不错的后生,要不要大姐给你牵线拉媒。”
容芊芊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又惊又羞,脸都红了,她不想太早嫁人!
苏青玉捏捏容芊芊红彤彤的脸蛋,“不该跟你说的,等大姐物色到好人选去跟你家婶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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