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小说:二锅水 作者:烟猫与酒
    老杜的婚礼定在七夕节, 宋娇定的。

    端午那天,他俩提前去把证领了,正好就在高考后的一星期。

    “真的假的, ”大奔翘着腿在椅子里揉肚子, 划拉着朋友圈乐了, “所以老杜成了咱们这群人里, 办事儿最有效率的一个”

    “嗯”江初正在剥粽子, “领证了”

    “啊。”大奔把手机朝他举过来,“还发个朋友圈。”

    “挺上相。”底下已经一长串评论了,江初笑笑, 伸手戳了个赞。

    “他两口子都上相。”大奔收回手也开始打评论,“我得让他晚上先请咱们几个吃顿最后的单身饭。”

    “要点儿脸吧, ”江初尝了口粽子, 有点儿腻,他又给扔回盘子里,“真要是这么个饭局,你们都没资格上席。”

    “是, 得一桌人看着你吃。”大奔朝盘子勾勾手, “不吃给我。”

    晚上的饭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关心着一件事“杜苗苗知道么”

    “朋友圈都发了他能不知道么。”老杜扫了眼扣在桌上的手机。

    “你让他从朋友圈知道”江初有点儿意外。

    虽然情况不一样, 但他还是立马就想到覃最。

    如果他结婚让覃最从朋友圈里知道, 覃最说不定能直接把家给他点了。

    “他你还不知道不想说话根本就不理人。”老杜挺头疼地看了眼江初。

    “高考完就收拾个箱子飞他姥家去了, 电话也不接, 微信也不知道看没看见。”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抬手搔搔眉毛, “那么大了, 还是一点儿都不懂事。”

    “话也不是这么说。”华子接了句。

    一群人里就他最实诚, 别人都没说什么,他夹了个花生米看着老杜。

    “他肯定心里有数,”华子抬抬筷子朝老杜手机上指了指,“你也说他都大了,就是大了所以才没跟以前似的跟你又作又闹,这不挺懂事儿自己收拾东西就跑了么。”

    “我看你也闭上嘴。”方子又捞了一筷头花生丢他碗里,“让你说得跟老杜巴不得赶孩子似的。”

    “你就故意歪我意思。”华子摆摆手,把花生米夹起来吃了。

    华子话表达得不清楚,但是大家都能听懂。

    江初尤其能明白,就像他对方舟和覃舒曼,覃最对江连天。

    家里突然多了个女主人,杜苗苗不管对宋娇有没有意见,跟他俩在一起待着都不会得劲儿。

    那已经不是他和老杜的家了。

    宋娇坐在对面看一眼老杜,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俩这天儿聊的,我要是宋娇都得一人灌三杯。”大奔给垫了个台阶,“把人这后妈难为得都不敢吭声。”

    “那还能敢灌么。”宋娇立马踩上来笑着叹气,“我这后妈在你们这群亲叔叔跟前儿可太难了。”

    一群人笑着喝了轮酒,江初换了个话题“快出分了吧”

    “快了。”老杜点点头。

    “苗苗今年考得怎么样”江初问。

    “不知道。”老杜又看一眼手机,锁屏扔在桌上,“随他吧,我能为他做的反正已经都做了。”

    覃最期末考试周的时候,杜苗苗的高考成绩正好出来,踩着零头过了二本线。

    不算多好的成绩,但是江初一听说,还是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这小孩儿去年连三本都没考到,这么一比较,他这一年是真的没浪费。

    跟覃最打电话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覃最已经从杜苗苗那儿知道过了。

    “你呢”江初又开始数医学院放假的日子,“这次需要在学校多待几天才回”

    “今年不用,考完试就能回去。”覃最说。

    他这学期开始,对往后要学习和接触的东西逐渐入门了。

    节奏也清晰,给自己安排的任务都完成得很顺利。

    “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哥。”他问江初。

    “实话啊”江初不紧不慢地拉着嗓子。

    “假话也行。”覃最说。

    “实话其实真没太想。”江初乐了,掰着手指头跟他算数,“你想啊,你三月份刚走,这才六月底,中间又是清明又是五一的,掐头去尾三个月都不到,我都没”

    “说好听的。”覃最冷漠地打断他。

    “想,太想了,”江初立马配合着改口,“别考试了小狗,去买票吧,过一个小时我开门就得看见你,看不见你就等着回头挨揍吧。”

    “下星期就回去让你揍。”覃最又轻轻笑了声。

    覃最挨揍的日子定好了,江初却没能跟寒假似的那么巧,正好躺在家给他开门。

    他姨的儿子结婚,他得开车带老妈过去参加婚礼。

    “豆豆属什么的来着”老妈估计想半天了,上车就问了句。

    “反正比我小两岁。”江初随口应着,他正手指头飞快地给覃最发消息,“人都要结婚了,你别老一口一个豆豆的喊。”

    “我倒是天天连名带姓地喊你,也没见给你喊出点儿紧迫感。”老妈瞪着他。

    她这阵子比之前还能见缝插针地催江初。

    以前好歹还带点儿暗示,现在就差一看见江初就把“催婚”用口红写在脸上了。

    关键江初老没个动静,也不能怪她着急。

    眼见着这一年又过去一半了,女朋友都不见他往家领,老妈干催没结果,越说越上火。

    “他结婚我姨怎么提前也没说,太突然了。”江初心里明白老妈这情绪今天肯定得有,拐个弯把重点给她绕开。

    也确实突然。

    原本按他的计划,过会儿就该去车站接覃最了,现在只能让他自己回去。

    “跟谁没说”老妈抽他一胳膊,“”你去群里看看一家子除了你谁不知道,我看你一年到头心里就没点儿亲情。”

    她说的是个二十多口子的娘家群,江初从被拉进去就给屏蔽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往里面发几个红包,不用多大,这群老姨老舅们只要点上就开心。

    “哎,我的错。”老妈今天简直是无差别攻击,江初赶紧认输哄她,“我给豆豆随多少钱”

    “给你备好了,回头微信转给我。”老妈从包里掏个信封塞他车斗里。

    “还给指定个渠道。”江初收到覃最的回复,笑着把手机也扔进去,“不能忘。”

    豆豆结婚在邻市,离得不远,来回也就一个多钟头。

    去的路上,江初都没敢跟老妈说可能得早点儿回去。

    一直等参加完婚宴,天都晚了,看老妈跟他姨聊得停不下来,有要过一晚再走的意思,他才咬咬牙跟老妈提了句得先回去。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刚给我发微信,现在一个人在家呢。”江初还玩了个文字游戏。

    “回来就回来,他回来你不在家还不行了”老妈抬眼盯他,“又不是小小孩儿你不说他会做饭么”

    “不是会不会做饭的事儿”江初被老妈这岔打得想笑又无奈。

    是他想覃最了。

    “去跟你姥说会儿话。”老妈有些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推推江初的肩,“过年还念叨多久没见你了。”

    “你是要在我姨这儿过一天”江初赶紧搂搂老妈的肩,“那我明天来接你。”

    “用不着你。”老妈嫌弃地把他拍开。

    跟一家子人打完招呼,江初开始往回赶。

    前半截路他开着还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离家越近,那股归心似箭的意思就越强烈。

    等在车库停好车上楼,江初已经完全能体会上回覃最跑着回来见他的心情了。

    江初没跟覃最说要提前回来,原本想直接奔到家门口拍门,想第一眼就看见覃最。

    手都抬起来了,他心思一动又换了主意,还是捏着钥匙轻轻把门转开,想看看覃最在干嘛。

    周腾听见门声,从客厅颠出来朝他跑了几步。

    然后隔着两米的距离蹲坐下来,斜着眼珠子朝他卧室转转脑袋。

    江初把它扫开,放轻手脚推开门缝往里看。

    覃最抱个枕头,正埋着半张脸趴在他床上睡着。

    这狗玩意儿估计是到家后洗了个澡,直接这么光着就开始睡了,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就一张空调被还缠缠巴巴的搅得没个形。

    上边上边没盖全,底下也遮一半露一半,紧绷绷的后腰漂亮地凹下去,后背随着呼吸的节奏安稳起伏。

    睡得倒是香。

    江初抬手错开衬衫的扣子,神奇地发现光是这么看着覃最,他脸上竟然已经带上了笑。

    随手把衬衫往地上一扔,江初膝盖压上床沿,弯腰用胳膊抄底儿圈起覃最的肩,埋头朝他脖子里用力亲了口。

    “回来了”他另一只手又刮刮覃最的肩胛骨,贴在他耳边笑着问。

    覃最睡半截突然被勒起来,先是猛地一惊,感受到江初熟悉的气息,又瞬间踏实下来

    “把我词儿抢了。”他哑着嗓子笑笑,攥着江初的胳膊把他掀在床头。

    覃最这次放假虽然没在实验室多留,但是一学期下来,他负责的大大小小各种琐事都得捋一遍。

    连带着魔鬼考试月,他这几天跟个陀螺似的,都没怎么好好睡。

    胡闹到半夜,他还想捞着江初多说会儿话,结果被江初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耳朵,眼皮不知不觉就阖上了。

    在家里睡觉跟在学校不一样,尤其是跟江初一起睡,覃最是从里往外的放松。

    这回松过头了,以至于他一夜几乎没做梦,再睁眼则是因为客厅响个没完的动静。

    覃最没什么意识地翻个身,用胳膊往旁边一划拉,没摸到江初。

    他眯缝着眼很费劲地抬抬眼皮,才发现自己眼一闭不知道睡了几个钟头,窗帘外面简直亮得扎眼。

    覃最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被江初给传染了。

    之后他才听见客厅的动静还在响,并且彻底明晰起来,像是有江初在收拾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

    覃最搓搓脑袋,下床套了条裤子,拉开窗帘开门出去。

    “哥。”他喊了一声。

    跟玄关前换鞋的女人对上视线后,他一脑袋瞌睡虫“噌”一下全飞了。

    “不好意思阿姨。”覃最大概扫一眼这人的模样和年龄,立马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觉得自己高考那会儿都没此刻这么脑清目明,飞快地转身去屋里抓了件t恤套上。

    江初他妈竟然来了

    江初竟然没跟他说他妈今天会过来

    幸亏刚才下床的时候习惯性地穿了裤子操

    “你就是覃最吧”赶紧套好衣服再出来,江初老妈还是刚才的姿势,先开口问了句。

    “是。”覃最说。

    “我是他妈。”江初老妈说。

    “阿姨。”覃最笑笑,又喊她一声。

    江初老妈重新扭头看他。

    她换鞋的习惯跟江初一样,都会用手扶着门框。回头打量覃最的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点儿喜怒。

    喜怒也不要紧。

    主要她这状态好像是要走了,覃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给她倒杯水还是怎么的。

    “我刚从他姨那儿回来,顺路给他送点儿东西,”江初老妈冲着穿衣镜挎挎胳膊上的包,一副长辈跟小辈话家常的口吻,“都是他姥给的,昨天他也忘了拿。”

    覃最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陪长辈说话。

    正想着要接句什么,江初老妈又看过来,目光在覃最脖子上停了一秒“江初说你在家睡觉,我想着放了就走,还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阿姨。”覃最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她朝覃最很有距离感地笑笑。

    笑完她也没兴趣多跟覃最说话,直接压下门把手,非常利索地抬腿出门“你接着睡吧。”

    门被“咔嗒”一声带上了。

    听着高跟鞋敲地的声音走远,覃最皱皱眉,咬了根烟坐在沙发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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