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楠分明还在熟睡中,就这样被人贸贸然摇醒,饶是他向来脾气好,在此刻也忍不住黑了脸。
他勉强睁开眼,神色极难看,又相当不耐烦地看着洪兴建:“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着,夏柳楠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穿过洪兴建,一眼就看到前方的重重人群。他微微皱眉,走上前去撇开人群:“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多说些什么呢,常英卓就脸色难看地站在门边,毫不犹豫地指着夏柳楠,大声吼道:“说不定就是这小子干的好事!”
他的声音恨恨的,全然没有了昨天夜里面对夏柳楠时候的恭敬。他在之前似乎已经遭到了不少人的盘问,毫不犹豫地将他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给暴露出来:“这小子压根就是个神棍!我看他昨天晚上可是用了不少符咒,说不定就是他这些符咒将人给直接害死了呢!”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门前,邵君雅的尸体上。
邵君雅的死状极其难看。
她虽然还是穿着衣服,但却与全身□□也差不离了。几张破碎的布料勉强挂在她的身上,却只能堪堪遮住她身上的一些重点部位。
这本该是极其香艳的一幕,但邵君雅全身上下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她全身的皮肉外翻,身体上的肉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的一般。
至于从她身上留下来的血,也早就干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扑在地面上,它将那一块儿的地毯都染成了渗人的暗红色。
除此之外,邵君雅的脸也被啃得惨不忍睹。
鼻子、眼睛、嘴,她的五官在脸上全部消失了不说,就连整张脸都有些焦黑,看起来仿若是被雷劈的。
这又成为了常英卓说辞的一大铁证。他指着邵君雅那张漆黑的脸,信誓旦旦地道:“我昨天还听见他用了什么五雷符!绝对就是他搞的鬼!”
常英卓的话如同水如油锅,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的人们顿时炸开了。
第一个说话的并非是洪兴建,而是那个穿着病服的,叫程勇年的男人。他死死地盯住夏柳楠,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会招雷?你是天师?”
天师这个行业,实际上并不稀奇。
现代社会的天师虽然不多,但只要有心,也能多少打听到些许与他们相关的消息。程勇年会想到天师身上夏柳楠并不奇怪,面对众人的视线,他依旧神色不变,淡淡道:“我不是正经天师,不过自己研究过些许,略懂皮毛。”
他还要和这些人再相处好一段时间,总不能老是把自己会符咒这件事藏着掖着的,要是真的出了事,反而碍手碍脚。
见夏柳楠没有反驳自己的话,程勇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莫测地看着夏柳楠,道:“既然如此……你身上有符咒吧?把你的符咒拿出来看看,若是有引雷符,那这件事情,你可就跑不掉了。”
他说着,冷哼一声:“别想糊弄我,我对符咒也是略知一二的。”
不过刚在这个庄园里住了一个晚上,就已经接连死了三个人了,并且死状一个比一个凄惨,这让剩下的几个人都惊慌不已。
现在程勇年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洪兴建第一个投了赞成票:“我觉得可以!”
他大步走上前来,如一座山一般堵在夏柳楠面前,看着他恶狠狠地道:“快点!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
同样站在人群中的薛辽却忍不住皱起眉:“你们这话,说得未免太没道理了。别的不说,他杀了这个女的,能有什么好处?”
“说不定他是想独占这一百万呢!”
洪兴建是里面最不怕事的一个。虽然这三人凄惨的死状让他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但一想到那唾手可得的一百万,他便顾不上其他了。洪兴建冷笑连连:“这小子一看就是个……”
“你在胡说些什么?”
夏柳楠慢条斯理地开口,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三句话:“不过一百万而已,就是掉在路上我都不一定会捡,何必为此杀个人?”
洪兴建一边眉毛高高挑起,配上他那张脸,在此刻显得格外滑稽:“哈?你说不捡就不捡?吹牛也要讲点基本法好吧?”
夏柳楠甚至懒得多看这人一眼。
这些人怎么想他倒是无所谓,可他却并不想背这个并不存在的黑锅。他的视线从这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常英卓脸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清楚?搁这儿颠倒黑白。”
他说着,干脆地拿出自己背包,将里面塞得乱七八糟的符纸一一倒出来,这一床的符纸让没看过的人都花了眼,夏柳楠马上又说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你们应该是了解过的吧?”
夏柳楠唇角轻轻一勾:“我何必为了那么点小钱去动手杀人?”
他这话说得没错,可就是气人得紧。
但夏柳楠才不管他们一个二个的到底是什么想法,冷笑一声又不留情面地道:“况且,管家之前可是都说过,晚上不要随意出门……她出来,还跑到我房门面前,做什么?”
顿时,所有人都噎住了。夏柳楠又看向洪兴建跟程勇年,带着些恶意地笑道:“昨天晚上你们两个,跟那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仆……搞得还开心吧?”
他指了指地面上邵君雅的尸体,笑容越发灿烂:“你们肯定没听见,昨天晚上,那女仆可是也来敲我的房门了哦。”
“与其在这扇阴风点鬼火地想要让我背锅,帮你们做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这个晚上怎么过吧。”
夏柳楠说完,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丝毫不留情。薛辽跟在他后面,走出去老远了才感叹:“你这嘴皮子,厉害啊,我之前还担心你自己辩解不了呢。”
“那些人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夏柳楠撇撇嘴。
他虽然在自家公司里只是一个万事不管只用花钱的甩手掌柜,但在他大伯试图培养他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是跟着大伯在公司里做了不少事儿的。
各种各样的职场宫斗、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夏柳楠看得可不少,程勇年一提起要看符咒,夏柳楠就立刻明白了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大概也意识到了昨晚那个女仆的不正常,可又担心自己没能力对付她、夏柳楠也不会帮忙,便干脆先一步将黑锅扣在他的头上,逼他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不得不出手。
这大概也是程勇年和洪兴建商量好的,而吕洁玉和闻妙芙两人,大约也是存着同样的心思,因此才全程默不作声,只看着他们在那儿表演。
他唯一不大明白的是:“常英卓那么陷害我……到底图什么?”
这事儿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出答案,就干脆不想。跟薛辽回到之前的房间,将背包里的东西仔细清点过后,夏柳楠马上又出门了。
虽然房门可以上锁,但两人到底不放心,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在房间内。
夏柳楠百无聊赖地看着走廊上的画像,一边等着动作慢一点的薛辽。墙上这些画像似乎并非什么名家手笔,虽然画得好,但与夏柳楠家中的藏品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不知道庄园主是怎么想的,这条走廊上所有的画像,全部是人像。
夏柳楠一路走过来,在画像上只看到了形态各异、身份不同的人,除此之外,画像上再没有别的东西,甚至连个背景都没有。
这个庄园主并非穷人,用这样的画来做装饰,是不是太寒碜了些?
夏柳楠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幅画像,他越看,便越是入迷。原本画像上的那个女子容貌只能说普通,看久了,夏柳楠便觉得她似乎有天人之姿,他痴痴地盯着墙上这幅画像,丢了魂一般,就连薛辽焦急的喊声也丝毫听不见。
直到他清楚地感觉,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玻璃吊坠将自己用力烫了一下,夏柳楠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过片刻,夏柳楠就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状态的神异之处。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粗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这幅画像,随即便偏过头不敢再看。
“这个东西……有古怪。”
夏柳楠立即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用力地、紧紧捏住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直到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痛感,他才深吸一口气,思索半晌后对薛辽道:“你一会儿……看着我点。”
他这话,是说给薛辽的,更是说给项链里面那个人听的。
虽然不知道项链里的人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夏柳楠吐出一口长气,一时间也顾不得薛辽的劝告与阻拦,再一次死死地盯住了面前这幅画。
他甚至还作死地将手放在了画框上。
虽然很冒险,但总得一试。否则,就算现在能多活几天,谁知道十天后又会发生些什么?
夏柳楠这般想着,忽然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哀怨的声音:“您终于肯来了……我等了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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