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用夏柳楠他们给出回答，一看到房间里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闻妙芙，理查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客气客气的意思，直接从门缝那儿跻身进去。不过，出乎夏柳楠意料的是，这一次来他们房间的，却不仅仅只是理查一个人，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跟在了理查的身后。
来人正是灰色婆婆。
她一如既往地穿着她那身灰褐色的衣服，黑色的披巾搭在了肩上，银白色的发丝被梳得整整齐齐，饶是现在心情略有些焦急，她也丝毫不改优雅，冲他们轻轻点头算作是打招呼后，才又柔声问道：“这就是那个掳走克顿的人？”
灰色婆婆将目光投向闻妙芙。
此刻的闻妙芙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全身上下被夏柳楠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往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一定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头长发乱得如同一团杂草，顶在闻妙芙的脑袋上。她身上的衣物更是又脏又乱，上面沾满了不知何人的血液、地上的脏污，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莫名其妙的东西。
理查见此状，脸上闪过一丝嫌恶。
他这个人最是讲究，一旦看到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就是不痛快的，更别说闻妙芙搞成这幅模样的原因是陷害了镇子上的人，让他对这个女人更没了什么好感。
与理查不同，灰色婆婆脸上倒是看不到什么表情。
她始终神色淡淡，似乎坐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普通人。
“她这样，有多久了？”
灰色婆婆微微昂首，看向吕洁玉。她的态度冷淡而高傲，但吕洁玉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相当乖巧地认真回答道：“就是刚才的事。”
婆婆的眉目舒展了些许。她伸出手，轻轻地将手掌覆盖在了闻妙芙的脑门上。
与她的脸不同，婆婆的手看起来光滑细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垂暮老人，相反，这更像是一双十三四岁小姑娘才会有的手。
注意到这个细节，夏柳楠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而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印灵舒更是长久地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在灰色婆婆将手掌覆盖上去不久，一缕肉眼可见的灰色烟雾，就慢慢从闻妙芙的头顶升起。
这缕烟雾仿佛自己也有了意志一般，从闻妙芙体内被赶出来后仍旧在不死心地四处晃动，若是仔细看去，甚至还能够从那袅袅的烟雾中隐约看到人的五官。
这看起来颇有些惊悚吓人，但在这个时候，倒也没人会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之前夏柳楠他们的对话中，吕洁玉也知道了不少相关的事情，此刻，她一看见这缕灰色的烟雾，便立刻激动起来，转头巴巴地看着 夏柳楠，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地轻声问道：“这、这就是藏在妙芙体内的那个残魂吗？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恢复了？”
不用夏柳楠他们给出回答，灰色婆婆就率先开口：“不过是可以暂时恢复神志而已。”她淡淡地看了吕洁玉一眼，从刚才起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抵不过自己的贪心，想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性命，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吕洁玉闻言，脸色倏地一白。
她张了张嘴，看着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是有去年转的闻妙芙，犹豫半晌，才有低声问道：“那，那要怎么样，妙芙才能够恢复呢？”
“一定要杀了克拉克夫人吗？”
然而，她这话一出，灰色婆婆的脸色却笑了。
“按常理来说，确实是如此没错……”她的视线在整个房间内环绕一圈，从在场所有人脸上一一看过去，最后停留在印灵舒的脸上：“但是，这个庄园，却不太一样。”
“既然你在这个庄园里，灵魂受到了损伤，那就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吕洁玉呼吸一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灰色婆婆，整个人几乎崩溃。她颤抖着嘴唇，呼吸急促，好半晌才有些虚弱地开口问道：“她的灵魂会有什么损伤？真的没有再恢复的可能吗？”
“不可能了。受到的损伤，你之后就会知道的。”灰色婆婆回答得漫不经心，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印灵舒的脸上，她看着他许久，才微微拧眉，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人的气息，未免太熟悉了些。
向来是无视所有人的印灵舒难得开口：“不曾。”
不过，话是那么说，灰色婆婆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夏柳楠看得心中怪怪的，他来不及思索心中那点怪异到底是为何，径直开口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照你那么说……我们应该如何做比较好？”
“杀了珍妮弗克拉克。”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明面上庄园给了你们别的选择，但实际上，所有选择用人命去填的人，即使能够走出这个庄园里，在之后也必然活不长。”
理查和灰色婆婆他们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
实际上，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到来，夏柳楠他们时不时就能听见从窗外传出来的怒吼声，那声音仿佛是从什么野兽口中传出来的，可从窗子望下去，又能清楚地看见在楼下不断徘徊着的仆从们。
这几天没人死，他们也没了食物，一日一日，自然也变得更加暴躁。
在残魂被抽离后，晕过去的闻妙芙就被吕洁玉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薛辽则相当心大地直接爬上床，再一次睡着了。夏柳楠没什么睡意，他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往下面看，一边问印灵舒：“你和那个灰色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夏柳楠的提问，印灵舒自然是没什么不可以回答的。他跟着在夏柳楠身边坐下，沉吟半晌后，才仔细回答：“我是见过她的。”
他道：“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