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随着李元德声音的响起,鸣翠宫内的丫鬟们瞬间跪了满院。原本要动手的秋水手势一变,强行按着赵苒再次跪地。
突然的失力让赵苒的膝盖狠狠着地,触地的疼痛混着地砖的灼热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痛。
她闷哼了声,双手揉着膝盖。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赵苒来不及低头,视线内便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回忆席卷脑海,她忍不住望去,在看到那张俊美容颜时,不由得呼吸一窒。
来自后脑勺的一道重力再次将她按下,身下的痛感以及身旁秋水的警告让她从那段莫名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
“你想死别连累了鸣翠宫!”
这话一出,赵苒才知道自己刚才见到的是谁,一时连疼痛她都险些忘了,连忙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同其他宫婢一般,老实跪地,头近乎埋到地砖。
周围此起彼伏的恭迎声提醒着她此刻来人的身份,那声“奴婢”还未彻底出口,赵苒的余光便瞥到那玄色的身影迎着光,正往她这走来。
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身子僵住不敢动弹。
浅淡的薄荷香飘入鼻息,莫名熟悉的味道让她手紧张的按紧了膝盖,多次的心理反应明确地告诉她,她以前认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觉得,他要发现她了。赵苒脑袋空白,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发现了,男人步伐渐渐逼近,她不敢再看,手轻微颤抖,只希望这不是自己往日的仇家。
男人身形直逼身前,就在她以为要被抓包时,玄色的衣摆滑过她身前,男人步伐未停,径直没入了主殿。
应当是自己想多了。
“老实在这跪着,没有娘娘的吩咐不准起来!”
秋水不依不饶的声音响起,赵苒一时没反应,抬着头,目光越过秋水,停在了刚才魏昱消失的殿门。
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这位靖国皇帝,脑子里便会莫名涌出那些奇怪的画面?
自己与以前与他到底有何关联?
赵苒思绪紊乱,主殿内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回过神。不过一瞬,那道消失在殿门的玄色身影再次出现。
赵苒想的入神,一时忘了低头。
她目光炙热明显,站在殿门前的男人感受得到,他同样抬眼望了去。
目光碰撞的刹那,赵苒总算反应了过来,她眼底有些慌乱,赶忙低头,心跳的飞快。
魏昱看着那张截然不同却又给他莫名熟悉的面容,眉头微皱,一时想不明白,未多言,甩了甩袖子,抬脚离开了鸣翠宫。
定是他太过思念公主,疯魔了。
跟出来的淑妃看着这幕,眸色渐冷,咬了咬牙,看着院中的赵苒,冷声道:“让她加跪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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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鸣翠宫时魏昱微微转身,仍有些不明白,心底那冒头的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起了一般,他视线稍落赵苒身上,觉得荒唐。
不过是身形有几分于公主相似罢了,竟引得他这般失态。
李元德机灵,看着魏昱几次三番一直看着那宫婢,轻声询问:“陛下?”
魏昱收回了视线,手指摩挲着玉扳指。
定是今日收到公主的消息才让他起了幻觉。
那婢女怎么可能会是公主?且不说公主不可能会主动回宫,就凭她的脾性也不可能任由他人欺负的。
他在想什么?
可脑海里却又不自觉浮现出刚才的纸条。
魏昱眉眼低垂,又想到刚刚隐约所见的一点,脚步微顿,仔细思忖一遍,莫名有一丝期望。
也许她是易容回来看自己的呢?
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魏昱偏过头,看向李元德:“去查。”
李元德笑了,忙应道:“是。”
自一年前那位贵人走后,这还是第一位让皇上上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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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色笼罩鸣翠宫,赵苒才得以离开。
她跪了近两个时辰,腿脚早已麻木。赵苒靠着墙,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随着知觉逐渐恢复,她的肚子跟着直叫。赵苒痛苦地闭了闭眼,吐了口气。
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了,这陈曼香叫她来送的朝服出了问题,内侧的花纹到处都是线头,明显是没有处理干净,这才导致她承受了淑妃的滔天怒火。
这朝服怎么会好端端出现问题?
赵苒靠在墙边,仔细想了想,秋水那得意的神情和陈曼香嚣张的态度结合在一起,她懂了。
这两人认识。
陈曼香...
赵苒垂眸,心渐渐沉了下去。
陈曼香、秋水,这笔账她记下了!
赵苒一路扶着墙回了浣衣局。在经过玉禾宫时,她的脚步特意慢了下来。
不同其他的宫道,玉禾宫前的路静得过分,原以为空置的玉禾宫此时却灯火通明,外头还站着几名巡逻的士兵,守卫森严,从外头什么也看不到。
看着这一幕,赵苒心里直盘算,这玉禾宫守卫如此森严,说明佩兰听到的消息属实,那自己的解药十有八九也藏在里面。自己得找个时机进去。
打定主意,赵苒收回视线,缓步回了浣衣局。
看着浣衣局的大门,赵苒踢了踢腿,感受到腿好了不少,这才直起腰,侧身跨入。
浣衣局现在仍有几个婢子正在院里洗着衣裳,陈曼香手提着桶,目标准确的走到佩兰面前,满桶的衣物被倒进了她身前的盆里,颐指气使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当赵苒的狗,那你便替她多做点事!”
衣裳倾盆倒下,佩兰心中那簇火渐渐燃起,她忍了忍,最终还是一把甩开了手上的衣裳,“陈曼香,我们都是同阶,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曼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过分?”
“你不过是赵苒身边的一条狗,赵苒那个贱婢都没吭声,你在这叫唤什么?”
这话彻底激怒了佩兰,她站了起来,扬声呵斥道:“你才是贱婢!我家小姐是陈国第一贵女,是镇北侯府的嫡出小姐!”
“什么第一贵女?嫡出小姐?你可别忘了,陛下可是下旨让你们陈国人为奴为婢!”
陈曼香说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周围洗裳的宫女们,脸带讽刺。
“陈国的人还想踩在我们头上压我们一等?真是痴心妄想!”
她就是看不惯这些陈国的俘虏!
“你!”佩兰手里拿着洗裳棍,指着陈曼香,羞愤不已。
陈曼香见她来气了,嚣张气焰不减:“怎么?你以为现在还有人会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这番话不够激怒她,陈曼香往前走了几步,眉眼满是对她们的厌恶又继续道:“恐怕你还不知道赵苒为什么那么久没回来吧?我不妨告诉你,她正在鸣翠宫受罚呢!”
佩兰等了赵苒一下午,等到天黑都没看到赵苒回来,这么听她说,自然知道赵苒被她设计了。一时间气血上涌,拿着洗裳棍的手紧了紧:“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陈曼香见她骂自己,顿时不干了,伸手抢过棍子:“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了?!”
陈曼香作势就要打下去,然而在木棍落到佩兰身上时,一道身影快步行来。一道不小的力度将陈曼香手中的木棍夺走,也在木棍离手的那一瞬,响亮的巴掌声随之在安静的小院内响起。
突兀的声音让大家停下了动作,只见陈曼香捂着脸,狼狈的后退了几步。
她抬头,赵苒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身前。陈曼香感受到自己脸庞的疼痛,顿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赵苒!你个贱婢!你竟敢打我?!”
反应过来,陈曼香作势就要冲来撕了赵苒,然而赵苒更快一步,在陈曼香要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侧过身抓住她,猛地又甩了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再次响彻浣衣局,身前的女人腰背直挺,神色睥睨,声音抑着怒火:“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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