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此言甚是诛心,裴昭本就因为受到污蔑而头疼,听到这句话时更是气恼极了。

    可是那人的声音却没有停止,继续洋洋得意:“裴大人的人品没话说,爱民如子深受爱戴,裴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人也是呱呱叫的,大公子文采出众指不定明年就蟾宫折桂,二公子拜白鹭先生为师,想必几年后便和大公子一样,可是三公子实在是……”

    “烂泥扶不上墙啊。”

    最后,那人以这么一句话,摇头晃脑结束了自己的长吁。

    围观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津州人,这些闲话不会不知道,而且裴家三位公子的区别,大家都有目共睹,听这人其实有些搬弄是非的话,却很是认同。

    实在是裴三公子太不成器了,也不怪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哪怕一直知道自己的名声差到了极致,可是之前的裴昭并没有见过如此多人在一起毫无顾忌指责他的场景,也能自欺欺人,但现在熙熙攘攘的厅堂里,就没几个人是保持安静的,更不用说对他心怀善意,都是在说他不配姓裴,都是在尽情说对他的不满与不屑。

    这样一来,裴昭只感觉到了什么叫心死,他满腔的气愤,现在也无声地散去。

    就这样吧,反正没人信他,也没人喜欢他,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而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算被人污蔑了,也不会有人帮他说话的。

    他以为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会到现在才觉得失望呢?

    江落看过去,一室嘈杂里,裴昭所在的地方像是被黑云笼罩。

    她垂下眼睑,依稀看到睫毛罩下的剪影。

    秦云息和江落做了一样的动作。

    他收回视线,头微微低下看着脚底的青色鞋履,身边站着的小厮却像一尾滑不溜秋的鱼一样,顺着人群的缝隙溜了出去。

    刚刚大放厥词、对裴家三位少爷品头论足的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蓄着胡须,穿着不起眼的深青色衣裳,听到满耳朵都是骂裴昭的声音,嘴角勾了勾,便准备顺势离开。

    事了拂衣去,谁也抓不到他,自然也找不到裴家和这件事情的联系了,裴昭此后也摆脱不了这浑身污名,怎么和他家主子比?

    越想,他笑得越是开心,嘴角咧开,突然觉得这样不妥才举起衣袖挡住了脸上的得意,甩甩袖子往外走去。

    谁料此时,他前面突然斜出一只脚,得意忘形的中年男子压根没有注意到,结果,恶狠狠的一个猪八戒啃泥,摔倒在地。

    这一下砸得不轻,伸出脚的小厮只觉得好像听到了鼻梁断裂的声音,他把脚收了回去,俯下身子拎着那人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声音带着些戏谑:“我看你长相有些面熟,倒是有点像裴大公子的乳公?”

    松烟的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还在指责裴昭的人们,又一次被转移了视线。

    他们看着被拎着悬在半空的中年男子,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疑惑的表情。

    裴大公子的乳公?

    那又是谁?

    被拎着的男子双手捂着面容,瓮声瓮气道:“你认错人了,我就是普通人家市井小民。”

    又道:“您就算是为了裴三公子洗白,也不必恼羞成怒否认我的话吧?我刚刚所说的,哪一句不是真话?哪一句大家伙没听过?”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松烟含笑拽下来他挡着脸庞的手,悠悠然道:“哦?是吗?裴二公子拜的老师是谁,恐怕连裴府里知道的人都不多吧?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身上这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要是寻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呢,你难道是偷窃的?嗯,偷窃罪责在历法里可是不轻,何况你这玉也算不错,怕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中年男子腰间缀着的白玉摇摇晃晃,那么显眼,当初他戴上的时候有多兴奋自得,现在就有多懊恼郁闷,再好的宝贝,成了催命符就再也不可爱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坚贞义士,护主心切,只是凭着妻儿都是裴大公子身边得力之人而颇有几分脸面而已,说到底本性还是欺软怕硬的,就连松烟也没想到,这人骨头比棠娘和那老汉还要软。

    松烟嫌弃地把他扔到地上,拍了拍衣服生怕这家伙的鼻涕眼泪沾到了自己身上,暗嗤一声:“软骨头。”又踢了踢他的腿,满是不耐:“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说,我是裴大公子的乳公。”中年男子也不觉得害臊,脸上各种分泌物混在一起格外狼狈,承认自己身份的时候却干脆利落。

    松烟一阵无语。

    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当的下人,还是说裴大公子丝毫没有知人善任的能力?

    只不过有个猪对手,总比有个猪队友好。

    松烟看了一眼面上淡淡的主子,继续盘问道:“那是谁指使你来的?你知道棠娘的事情吗?”

    边说,松烟的脚碾压着男子的脚面,疼得他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情,整张脸皱在一起,像是乱七八糟倒在画纸上的颜料,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分外狼狈。

    男子连忙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只是按少爷的吩咐去做事情,这对父女我之前没见过。”

    “真的?”松烟狐疑,压着男子的脚的力道更重了些,疼得他鼻子眼睛挤到了一起,叫道:“是真的、是真的,要是假的我就遭雷劈。”

    江落不免偷偷翻了个白眼,道:“雷公电母可真忙呢。”

    然后不出意料地收到了来自哥哥的死亡凝视。

    她乖巧地露出一个恬淡的笑,要多乖有多乖。

    江蔺哼了一声。

    中年男子疼得直抽气,松烟问什么他回答什么,可惜就是一句也不重要,只知道他是裴大公子的乳公,棠娘父女二人是他偷偷带过来的,在里面煽风点火也是奉主人的意愿,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嘶嘶的声音,混着他含糊不清的言语,摊成一团的姿态,实在是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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