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成炮灰表姑娘

    江落趁着行礼的时候,瞥了他一眼。

    果真是被作者偏爱的男主,身高腿长,腰身窄细,翩翩少年郎,脸上带笑给皇后请安。

    只不过,跟安王比,还是安王要好看些。

    这个想法在江落心里一闪而逝,她收回了目光,跟着老夫人一起出了院子。

    夏公公很是客气地把她们送回了住的禅房,到了之后老夫人连声道谢,又命安嬷嬷给了夏公公一个荷包。

    等他走了,老夫人脸上的神情才松懈下来,笑着摸了摸江落的头,吩咐道:“你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和我说话。”

    江落依言去了。

    老夫人也被安嬷嬷扶进了内室,宽衣散发,盘了一上午的圆髻拽得头皮疼,安嬷嬷就用篦子给她通头发。

    老夫人心里的话就没瞒过安嬷嬷,这次也不例外,她忍不住笑着说:“我刚刚在了圆大师那里,给落丫头求了一卦,大师说是富贵悠闲的卦象,说落丫头此生就只有一个大劫,之后便顺遂无忧了。”

    安嬷嬷闻言,也笑了起来,一下一下地将篦子梳到尾:“那老夫人总能安心了。”

    “谁说不是呢?”老夫人笑了笑,怔忡一下,淡淡道,“那个大劫大概就是落丫头父母去了之后的那场大病吧,总算之后就没事了,真是阿弥陀佛。”

    安嬷嬷也跟着念了一句佛:“多亏有佛祖保佑,像表姑娘这样性子的人,肯定是一声平安的。”

    江落在老夫人院子里住久了,她们这些下人也看出来了,这个表姑娘性情温和,行事举动有礼有分寸,难得的是,一个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她人好。

    她自然不例外,听到这样的卦文,心里也为命运多舛的表姑娘高兴。

    没一会儿,江落换了身衣服,就又过来了。

    老夫人靠在榻上,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把刚刚和安嬷嬷说的那番话,又和江落说了一遍,手拉着江落的手,一遍一遍摩挲着。

    江落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老夫人说,她就听着,适时地给出些回应,老夫人越发觉得她乖巧懂事,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好久,从卦象说到及笄礼,又说到要给她相一个怎么样品行的夫婿,吃过晚饭直到月上柳梢头,她才把人放回去。

    江落捂着脸,坐在自己屋子里的窗前,看着天空一轮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

    哦,是因为刚刚外祖母说起了嫁人的事情。

    她有些羞涩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却突然闯进上午时,安王低着头问自己要不要吃烤红薯的羞涩样子,她以为自己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却没想到,现在回忆起来,连他睫毛颤动的幅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一幕循环在她脑海里闪过,她难得失眠了,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大半夜才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江落眼下两个黑圈圈,樱桃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

    江落勉力支楞起自己的眼皮,斜斜地看了樱桃一眼。

    翡翠已经快手快脚剥开了一个水煮蛋,握在手里晾凉了些,小心翼翼地在江落眼睛下面滚了滚。

    江落闭着眼睛,自己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翡翠不免有些抱怨地说她:“您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江落觉得因为缺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叫,吵得她头疼极了,一把抱住了翡翠的腰,柔声道:“你就别说我了。”

    翡翠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地替她敷着眼下一片青黑。

    樱桃站在门口,看着老夫人的屋子,等那屋子里亮了灯,回头小声跟坐在床上的江落讲。

    江落叹了口气,努力睁开眼睛,又让樱桃去用冷水拧块帕子来,冰凉的水盖到脸上,她一下子彻底醒了过来,然后飞速地换衣服梳头发,紧赶慢赶终于在老夫人弄好之前到了正屋里。

    老夫人皱眉看她眼底的青色,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江落无奈地点了点头,声音含含糊糊的:“嗯,晚上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

    闻言,老夫人没有再问,只是手掌在江落头上摸了摸,带着怜惜地说:“那待会儿,你就去再睡一会儿,补补觉。”

    索性她带着落丫头来,也不是让她去和自己一样礼佛就是了。

    江落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现在好很多了。”

    闻言,老夫人便没有再说什么,坐在八仙桌那边,服侍的人已经把饭菜拿来了,在食盒里放着,还热气腾腾的,被一一摆上了桌子。

    可是这个早餐,是注定吃不好的一顿饭。

    江落捧着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口没咽下去,听突然被带进来的荣家下人的话,她差点失态地吐了出去。

    饶是如此,她还是噎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看着躬身说话的婆子,惊诧到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婆子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最是忠心耿耿,她看了一眼阖眸的老太太,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才对着江落说道:“表少爷没事。”

    没事就好。

    江落心里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眉头越蹙越紧,“川”字形越发明显起来,呼吸也沉重了不少,像是被气极了。

    她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沉声道:“收拾行装,我们这就回去。”

    同样心急的江落迫不及待地应了,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屋子里,支使着樱桃和翡翠快收拾行李,她自己则是在屋里转来转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荣家。

    她算是明白了,荣家看着平静,实际上住着心累极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和哥哥一起搬出去,到自己家里住着,也比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好。

    两边的速度都很快,收拾的行李有条不紊地放到了马车上,江落扶着老夫人进了前面一架布置舒适的马车。

    一路上,老夫人都是闭着眼睛的模样。

    江落纵然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并着腿,看从裙摆下钻出来的一截绣鞋,看它们的花纹,平纹绣的莲花纹,后面跟着枝枝蔓蔓的叶子,没入到裙摆的遮挡之下。

    好在大清早的,马车并不多,虽然大佛寺离着荣府有些远,但还是在午时之前到了府里。

    今日是朝中休沐的日子,荣府的老太爷和大爷二爷都没有上朝,听到下人禀告老夫人回来了,一大家子的人一起迎了出去。

    老夫人被扶了下来,依旧是冷着脸的样子。

    江落左顾右看,没看到江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咬着唇瓣,心里越发急躁起来。

    荣老太爷捋着胡子,几步追上了老夫人,跟在后面想说话,却被她一个白眼给瞪了回来,他摸了摸日渐稀少的头发,很是委屈地又跟了上去。

    这也不是他的错啊,早知道这样,他昨天就去和老伙计们下棋了,才不掺和进这些家事里面,省得被夫人看着烦躁。

    荣大老爷身边跟着两个嫡子,讪讪然追了上去,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二表哥,那种愤懑就快逸出来了。

    荣二老爷身边站着赵氏,还有一双儿女,倒是不急不缓的,赵氏依旧是温婉柔和的样子,见江落心焦的样子,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才小声道:“你哥哥没事,你放心,昨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不会责怪你哥哥的。”

    江落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谢谢舅母。”

    一大家子的人,往前厅去了。

    隔着远远一截,江落就看到了江蔺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袍,落落大方,淡然地坐在角落里,不像是受到什么打击的样子,江落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去,脚步也不像刚刚那么急了,反而慢了些,跟在赵氏他们后面进了屋。

    进了正厅,江落才发现,里面不仅坐着江蔺,还有事情的另外一个主人公荣雪。

    只不过比起江蔺的坦然随意,她就要胆怯很多了,尤其是看到老夫人进来的时候,更是畏畏缩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团才好。

    也是,荣雪在老夫人眼里,一向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个人。

    比起她庶出的尴尬身份,其实老夫人更多的是因为她的那个不安分的姨娘,而迁怒于她。

    老夫人和老太爷坐在上首,其他人也依次坐下了。

    江落担忧地看了在角落里的江蔺一眼,见他镇定自若,还迎着目光对她笑了笑的样子,江落的心也算终于平安落地了,坐在荣初缨的下首,静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婆子说的语焉不详,毕竟这也算丑闻,所以知道的那一瞬间,赵氏就对所有下人下了封口令,哪怕派去的是老夫人的心腹,也没有让她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也只有此时,一家人坐在一起,所有的下人都被打发下去了,老夫人才微微抬起下巴,沉声说道:“行了,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荣雪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荣大老爷眼尖看到了,眼里满是怜惜,又愤怒地瞪着理着衣袖施施然走上前来,清风霁月一般温润的江蔺。

    江蔺顺着视线看向荣大老爷,微微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恰好让他看了个完全,又收了回去。

    荣大老爷心里气炸了。

    这个小子是什么意思?在鄙视他吗?

    江蔺没什么别的意思,毕竟他根本就没把这个行事荒谬的大舅当成亲人,尤其是出了这件事之后,他还一副看仇人的样子看他,也不怪养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来。

    荣老太爷声音沉着,开口对着江蔺说:“这下你可以把昨晚的事说清楚了。”

    江蔺跪在厅堂中间,把事情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和平时一样,用过晚膳,绕着院子转几圈消消食,然后再回去继续看书,因为我有时候看书会不太注意时间,睡得很晚,所以书房里有个隔间,可以直接过去睡觉。”

    “然而,当我昨晚要宽衣睡觉的时候,却发现屋里子有人,我再细细看了一圈,却不知道为什么三小姐躲在我房间的柜子里,而且,要不是我手疾眼快关了柜门,现在怕就是变成了,她哭诉着说我污了她的名声,一定要娶她了。”

    顾忌着还有不少人,江蔺叹了口气,还是没把荣雪躲在柜子里穿着轻薄,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便要解衣往他身上扑的行为说出来。

    “你、你胡说!”还没等江蔺话音落下,荣大老爷就气得跳了起来,耳红脖子粗,指着江蔺气急败坏道。

    “老大!”荣老夫人眯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荣大老爷讪讪地闭了嘴,还是忿忿地看着江蔺,视线转到荣雪身上时,又多了几分怜惜。

    他的雪儿那么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这分明就是污蔑!

    荣雪眼里含着泪水,一身同样素雅的衣服衬着,果真是柔弱可怜极了。

    但是也只有荣大老爷看到这一幕,会对她生出些关切而已。

    老夫人听完江蔺的话,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和老太爷对视了一眼,让江蔺起来,又招手示意荣雪过来,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雪脸色苍白,像是风霜雨打之后枝头一朵梨花,摇摇欲坠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是可怜,但是在江落看来,却可恨极了。

    她只听到那婆子含含糊糊说,表少爷和三小姐有了苟且,当时便吓了一跳,觉得哥哥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却没想到,荣雪竟然使出了这样龌龊的手段。

    要不是哥哥机敏,现在可真是有理说不清,她不仅要捏着鼻子认下这样一个嫂嫂,哥哥在孝期有过败坏行径的事再传出去,他的名声就没了,还怎么继续读书?

    荣雪跪在绒垫上,继续哭,一直哭,就是不说话。

    不要说坐在最上面的两位大家长了,就连荣初缨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哭有什么用?她真以为随便哭一下,什么事情都没了?”

    江落听到了她的吐槽,淡声道:“还是有些用的,你看,大舅舅正准备给她说话呢。”

    她语音刚落,荣大老爷就站起身来,腆着脸道:“既然这样,不如我做一回媒人,把雪儿说给外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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