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温谨害怕的事情后,李歌瞬间沉默了。
李歌忽的回想起自己高三毕业那年,高考一考完,他就像只终于重获自由的笼中鸟,连续疯狂了许多天。李歌的朋友不少,各种局接踵而至,再加上他刚高考完,父母也不怎么管他,还给他大把钱花,那段时间李歌可以说是每天都过着逍遥神仙的生活。
而在这期间,李歌也不是没想起过温谨,但他给温谨打了两次电话都未接通,以为温谨忙着训练没什么时间,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第一届TI比赛结束,温谨所在的战队最终取得了季军的优秀成绩,而李歌却从未见到温谨出现在比赛场上,打电话也始终关机,李歌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李歌一开始非常担心温谨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没有联系自己,但是后来他通过关系查到温谨家在V市的地址,又亲自跑了一躺,并从邻居口中得知不久前温谨和他父母还回来过,来接温谨的奶奶,然后一家人一起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居住……
这时李歌才反应过来,原来温谨只是不愿跟他联系而已。
所以其实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李歌是挺生温谨的气的,他觉得自己把温谨当兄弟,对温谨那么好,结果对方居然一声不吭地玩消失,单方面跟他断绝联系……
就算李歌猜想温谨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但还是觉得温谨太不够朋友。
至于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歌早就看开了这事,此次故人重逢,李歌倒觉得两人之间挺有缘分,而且偶尔跟老同学叙叙旧,追忆下年少往事也蛮有意思的。
然而被温谨这么一提,李歌忽然觉得自己心中那股气瞬间又上来了,虽说没有真的生气,却故意拉下脸,冷哼道:“你也知道自己当年做的事很过分哈?”
温谨立马从善如流地答道:“我的错。”
“……?”李歌心说你认错的速度倒挺快,他肯定地附和道:“就是你的错。”
顿了顿,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参加TI比赛?为什么不告而别,之后也不跟我联系?”
这回轮到温谨沉默了,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李歌的问题,然而过了许久,服务员都开始上菜,他还是迟迟没有开口。
其实李歌的语气中并没有质问和怪罪的意思,更多的只是好奇和关心,但是如果这段回忆让温谨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想起来都会觉得难受,那么他也不会再提。
李歌拿起筷子,招呼温谨道:“来来来,吃东西,不说这些扫兴事了,吃完了哥带你去逛Y大好吧。”
“好啊,虽然我住的地方离Y大不远,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去Y大好好逛逛。”
两人点的小菜不多,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简单聊了下各自的近况,不一会儿,就结束了晚餐。
从小酒馆出去走几步路,就到了Y大校外著名的西街,这里不仅有各种美食,连清吧网咖KTV电影院之类的的娱乐场所也应有尽有,可谓是大学生聚会的天堂。
李歌虽然许久没回母校,但对这里的一街一瓦还是非常熟悉,他热情地跟温谨介绍道:“西街你来过吗?夜市超多好吃的!而且这里有个烧烤摊特别出名,上过热搜的那个你知不知道?老板特别帅!”顿了顿,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虽然没哥帅好吧。”
温谨笑着附和道:“是是是,哥哥你最帅。”
接着两人又慢慢走到校内,Y大是一所综合性大学,Y市名校,占地面积很大,每个学院都有一栋独立的办公楼。
现在还是12月份,高校都还没有放假,不过因为是周末,晚上校内行人并不算多,有一看就知道还在读书的学生,也有像他们这种饭后来散步的闲客。
Y大校园内栽了许多银杏树,要是合适的时间来的话,一起风,就能看到满天飞舞的银杏叶。
他们来的时间不凑巧,一排排银杏树差不多都已掉得光秃秃的,只是泛黄的落叶还未清扫完毕,踩上去会发出窸窣细响。
李歌边走,边给温谨简单介绍道:“这是法学院,我有个大学舍友的女朋友就是法学院的,不过毕业后好像分手了。”李歌停顿了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吃过几次饭,长什么样不太记得,就记得大大大了。”
“大大大?”温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歌指的什么,随即涨红了脸,义愤填膺地指责道:“你、你整天盯着人家女朋友看干什么呀?”然而声音还是软软的,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像是在撒娇。
“温小谨,我就随口一说,又没做什么,你这么害羞干嘛呀,”李歌瞧见温谨通红的小脸,莫名觉得有趣,调笑道:“诶,你跟哥老实说,这几年来真没谈过恋爱?那喜欢的妹子总有吧?”
温谨满口否认:“没有,都没有。”
李歌想到那首好久不见,没信,狐疑道:“那以前呢,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回温谨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遇见过喜欢的女生……”
闻言,李歌稍稍回想了下,温谨高中的时候确实都不跟班上的女生说话的,两人交好后,李歌也没见他对哪个妹子产生过兴趣。
“行吧,”既然温谨都这样说了,李歌便不再追问,随手指向不远处的红房,转移话题道:“这栋楼呢,就是我校大名鼎鼎的经济管理学院,别的没啥,就两个字,有钱,你看他们的楼修得都要比别的院好有没有。”
温谨朝李歌指的那栋红色楼房望去,并没觉得跟其他楼有什么太大区别,于是满脸疑惑地小声道:“有、有吗?”
李歌斩钉截铁道:“有的啊!”
“……你说有那就有的吧。”
接着两人又走到一栋很有艺术气息的楼房,楼层不高,楼顶被修成不规则的形状,门前汇聚了不少学生,旁边还零星竖着几个广告立牌,像是在搞什么活动的样子。
李歌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一般各个学院有什么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比如我们学院每年的迎新晚会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迎新晚会?”没等李歌说完,温谨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有表演节目吗?”
“那必须的呀,大一那年哥在这里唱的《拥抱》,”李歌得意道:“从此院内一战成名好吧。”
李歌从小练得一手好吉他,V中每年的文艺汇演他都有参加,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上大学后,李歌也是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的积极分子。
而李歌吹嘘自己在院里一战成名倒也不算假,别看李歌平时一副死不正经的样子,但怎么说也是身长条顺的大帅哥一枚,到了台上,虽说歌唱得一般,但这灯光一打,脸帅,大长腿,还会弹吉他,别说,真能骗住不少年轻妹妹。
温谨揶揄他:“那你在大学岂不是情书收到手软?”
“不不不,大学的妹妹都不写情书的,都是直接上来要联系方式。”
边说着,李歌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温谨前面,摘下帽子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面朝着温谨,继续小步往后退。
他望着温谨眨眨眼,随后竟开始空手弹吉他,柔声唱了起来:“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李歌的少年嗓音本就美妙,温柔正经地唱起歌来,更是动听。
但只唱了这一句,李歌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温谨。
而温谨也不知道李歌又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跟着傻愣愣地停下脚步,回望对方。
世界安静了片刻,李歌却什么都没有做,只低头笑笑,说出一句话。
“其实我也没有遇见过喜欢的妹子,这事急不来,”李歌说:“谈恋爱嘛,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才行。”
明明李歌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并无区别,却让人莫名觉得他此时的态度格外认真。
只见李歌爽朗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又把话题抛向温谨:“你说是吧?”
夜色渐浓,两人刚好停在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下面,两支路灯中间。昏暗的灯光打在李歌脸上,摇曳着树叶的阴影,却映得他的黑眸异常明亮。
“啊……?”温谨看得整个人都呆滞了几秒,有些结巴地答道:“是、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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