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李歌还在这里，温谨就不太想打竞技场的，结果李歌说想看，温谨才开了直播，但还是决定只打一个小时混完周场次完事儿。
比起自己直播剑三李歌在一旁看，温谨宁愿看李歌DOTA2鱼塘争霸。
今天温谨上的是奶花号，队友是秃霸，大师是之前跟他们一起打过娱乐秃霸歌的浪漫长路，霸刀是浪漫长路的固定队友君不悟。
李歌带上耳机，用手机登录温谨的直播间，听到浪漫长路的声音后，觉得耳熟，等到温谨赢了一把出图后，问他：“诶这个大师是不是上次跟我们打秃霸的那个大师啊？叫那个什么来着……”
李歌一下忘记了浪漫长路的ID，温谨提醒他道：“浪漫长路，他在YY呢，我开的自由麦，你说话他能听到。”
浪漫长路也不确定李歌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开玩笑似的道：“刀爹你上次还夸我很强呢，结果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难过。”
浪漫长路嘴上说着难过，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极度不走心。
李歌蹲在温谨的直播间里，几秒钟的延迟后，才听见浪漫长路的这句话，于是也跟着不走心道：“你们背着我找了别的貂，我才难过好吧，是不是嫌弃我菜了不要我了？我要闹小情绪了。”
温谨看着李歌面无表情地说出撒娇的话语，莫名有些想笑。
“不敢不敢，我要是嫌弃你，怕是以后别想约到小夜了，”浪漫长路笑了笑，温声回道，“还有，你口中的这个‘别的貂’，是网通区的第一霸刀君不悟……”
“怎么说，李哥现在是不是很有压力呀？是不是怕小夜跟这个‘别的貂’跑了？”
没有姓名的君不悟：“……”
其实在今天之前，李歌并没有听说过君不悟的名字，但听浪漫长路这么一吹，这人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然而李歌完全没有压力，也丝毫不慌，李歌心头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B数的，打不过就打不过呗，有什么关系呢？
温小谨才不会跟别的貂跑了呢，别的貂有他俩关系好吗？别的貂有他帅气吗？
李歌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就偏着头睁大双眼静静望着温谨。
温谨他们刚进了竞技场的地图，开打后，温谨感受到来自李歌炙热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手上操作都不流畅了，他没忍住分心看了看李歌，小声问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李歌视线没动，一本正经地胡说道：“我看你有了别的貂不理我呀。”
闻言，温谨手一抖，一个失误操作，听风甩到了折页上……
温谨的脸颊瞬间爬上一丝红晕，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后，磕磕巴巴地无力反驳道：“我、我哪有啊……”
李歌觉得温谨的反应有些好玩，还很可爱，于是又故作哀怨地问道：“他的风墙舒服么？”
温谨不负众望地又一个手抖，春泥给到了无相上。
温谨：“……”
温谨连犯两个低级错误，局势瞬间变得对他们这方极为不利，结果浪漫长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憋着笑，长叹一声，“唉……美色当前，就是容易乱人心神啊。”
顿了顿，又转头跟队里的霸刀队友说：“君不悟，感觉我俩不能呆在这儿了，人家刀哥要跟小夜过二人世界好吧，结果我俩居然把小夜拉来打竞技场，实在太不厚道了……奶花号满十场了吧？要不这把打完撤了？”
终于不再是“别的貂”的君不悟：“我无所谓。”
温谨本来也没准备打很久，长路此言正合他意，“可以啊。”
于是弹幕纷纷——长路还是很懂事啊，情商拉满。
结果浪漫长路正准备退出YY时，忽然想起某件事情，又开口道：“对了，小夜，你真的不来打飞鸟杯吗？这次的赛程很短，不到一个月，应该也不用怎么训练，不来随便玩玩？”
飞鸟杯是剑三官方和飞鸟直播网联合举办的一个竞技比赛，规模不算大，主要是一些剑三主播参加。
闻言，温谨怔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淡淡道：“不了吧，你知道的，我不打比赛。”
“行吧，随你。”浪漫长路似乎早就料到了温谨会是这个回答，没再多言。
浪漫长路退出YY后，温谨也不管直播间的哀嚎，径自下了播。
关掉直播软件后，一回头，温谨就看见李歌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但眼神却和方才截然不同了。
李歌翘着腿，坐直了身体，面上神情有些严肃，平日里漆黑明亮的瞳孔此时也变得格外深邃，但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比较温和，他开口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打比赛了呢？”
温谨垂下眼眸，掩去面上情绪，沉默好一会后，才轻声回道：“训练很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直播赚点钱……毕竟我现在是靠直播吃饭啊。”
温谨说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他的声音温柔软糯，一旦小声说起来话就特别具有欺骗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去怀疑他话里内容的真实性。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李歌这次就是没来由地认为温谨在说谎。
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温谨以前听话乖巧得很，从来不会骗他。
但是方才，温谨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直视他的眼睛。
李歌没有直接揭穿温谨，他喝了口水，坐得离温谨又近了点，望着他幽幽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拿到DOTA比赛冠军的那天晚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那么激动兴奋的样子，还特别大胆话痨……”讲到这里，李歌停顿了一下，笑了笑，目光悠远，像是穿过了时光回到过去。
“感觉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比你之前一个月的话加起来都多……”
李歌想起上次他跟温谨出去吃饭时，一提到这个话题，温谨就变得格外低沉失落，但犹豫片刻后，李歌还是继续道：“我知道后来你身上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那种站在巅峰的感觉的。”
“所以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努力尝试一下呢？”
“即便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李歌说话的同时，温谨的手肘始终撑在电脑桌上，右手掌捂住额头，低埋着脸，一言不发。
温谨侧身对着李歌，中间还横亘了一条手臂，李歌看不清他的表情，两人沉默片刻后，李歌后知后觉地发现温谨有些不对劲。
温谨的左手紧握成拳，肩头微微颤抖，像是……在哭？
李歌心头一颤，强硬地将温谨的手腕握住，将他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温小谨，你——”
才刚开口，声音便戛然而止。
只见温谨脸色惨白，漆黑的双眸里噙着泪光，紧咬着唇，像是在努力压抑痛苦，不让自己的情绪那么失控。
李歌错愕地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料到，温谨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温谨强忍了许久，却在抬眼看到李歌的那一瞬间，忽然就绷不住了，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瞧见温谨的眼泪，李歌一下子就慌乱了，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痛了一般，他笨拙地抬手抹去温谨的眼泪，手足无措道：“对、对不起……我不说了……”
温谨摇了摇头，想说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但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温谨偏过头，似乎想躲开李歌的目光，不让李歌看见自己这般丢脸的模样，然而李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伸出手，把温谨按到自己肩头，温柔地抚过温谨柔软的头发，笨拙地轻声安慰道：“别哭，不说了……哥不说了……”
温谨整张脸埋在李歌的肩头，周身都被李歌的气息包裹着，虽说手指和心脏还是能感觉到钻心的疼，但整个人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其实李歌有一点说的不准确，他确实喜欢那种站在巅峰的感觉，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温谨觉得自己要是能站得更高点，就能离李歌更近一点。
温谨知道自己很没用，喜欢了李歌这么久，却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念书不行，性格也不好，唯一的天赋就是打游戏厉害，但是在主流目光中，这个职业也不太被认可。
如果能拿到世界冠军的话，如果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离李歌更近一点？
17岁的温谨是这么想的……
结果这个梦还没有开始，他便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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