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视线下移,林惊弦的手里正拿着他现实写过的论文。
林惊弦微微颔首,将论文递回,真诚道:“不好意思南教授,刚刚看这几页掉在地上,我就捡起来,看到封面上的论题很感兴趣,可否请教一番?”
听到林惊弦一次性和他说这么多话,不带停顿,南一微微讶然,他的论文魅力如此之大?
“......好。”南一拿回论文,“走吧,去实验室讲。”
林惊弦勾唇点了点头
两人换上白大褂,来到了实验室。
南一将这几年研究的成果和林惊弦分享,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推导复杂公式。
作为物理学家,能有人欣赏他的思考,是对他莫大的肯定。
经过这几日的教学,南一也发现,因为是游戏,这个世界知识的进步比现实晚了好几年,物理发展也是如此。
讲完后,已是晚上十一点,窗外夜色低沉,校园寂静了下来。
林惊弦合上笔记,一脸赞赏:“真是茅塞顿开,南教授,我自愧不如。”
南一放下粉笔,淡笑:“过奖,林教授,以后可以经常探讨。”
这句话不为攻略,只是作为物理教授找到同僚的惺惺相惜之感。
林惊弦看着南一的笑容,怔了片刻,随即温柔道:“好。”
深夜的实验室寂静又冰凉,墙壁上挂着物理学家的冰冷画像。常年泡实验室的两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人问津,封闭式的孤独。
林惊弦盯着壁上的画像,叹口气:“唉,物理不该如此。”
南一思索半晌,随即明白林惊弦的叹息。他知道林惊弦想说科学与理性不应该只剩下孤独和冰冷。
科学如此,量子更是如此。量子论近百年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却因为太过惊世骇俗,科学家们最终又回归保守圈。
两人沉默片刻,开始从黎曼数学,讲到海森堡,再到爱因斯坦......无话不谈,就像遇见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看着林惊弦头顶的好感条呈指数倍上涨,南教授暗忖,照这么一直讲下去,说不定好感条今天就能冲破天际,完美通关!
南教授暗下决心,使劲儿把毕生所学全抖了出来。
但刚抖了没几分钟,楼下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打破了严肃的氛围——
“许然!!!宣你!!!超宣你!!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沉浸在物理中的两人陡然一惊,林惊弦回过神来,头顶飙升的好感条猛地刹车:“许然?”
“他不是去外地了吗?”南一蹙眉,见鬼了,每次涨好感的关键时刻都被人打断。
紧接着,楼下学生们沸腾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浪漫!”
“呜呜呜我也想被人这么告白!”
“好帅啊AWSL!”
于是两位教授走到窗边,往下瞅了瞅。
大半夜,楼下操场站满了学生,学生中央站着个身形瘦高的银发男子,举着扩音器狂喊。
一个女学生围在男子身边,伸着脑袋,提醒道:“吕教授,许助教好像......好像出差了吧?”
“啊?出差了?”吕驻微微侧头,思索了下,随即笑道,“没事儿,那我们就换下一个topic。”
众学生挠头。
吕驻清了清嗓子,举起喇叭,大喊——
“林惊弦,爱你!!!!!”
窗台上的林惊弦和南一同时愣住。
一时间周围教学楼的学生和教室纷纷开窗,趴在窗台看热闹。
围观的学生们炸了:“什么?吕教授你暗恋物理系之花???”
吕驻不紧不慢,接着扯嗓子喊:“林惊弦,我帮南一喊,我宣你!!超爱你的!!!”
激情的呐喊回荡在寂静的校园上空,学生们彻底懵了:“什么什么?”
刹那间,全教学楼和宿舍的学生睡意全无,纷纷奔走相告。
“震惊,爆炸新闻!吕教授暗恋林教授!”
“啊呸!是南教授暗恋林教授!”
“滚,明明是吕教授暗恋南教授!”
......
窗边的物理系双花心里奔腾着千万匹羊驼,但话到嘴边却变成:“......”
转眼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半个月,近几日,南一明显感觉到林惊弦对他的态度改变巨大,开始拒绝许然的邀约,转为主动约他吃饭,课后一起研讨课题,还时不时送他回家,那层虚无缥缈感逐渐散去。
师生间又有了新的传闻——经过多日考证,物理系双花疑似互相暗恋,暗戳戳在培养感情。
消息一出,多少少男少女春心破碎,也有新的CP党崛起。
这日,南一一直忙到下午,都不见林惊弦的影子。他向林教授的学生打听,学生说林教授今天感冒请假了。
南一回到办公室,迟疑了下,还是打开手机输入:“林教授,保重身体。”
过了会,手机震动。
林惊弦:谢谢南教授的关心,只是昨夜受了点凉,现在好多了。
南一顺势打了个“多喝热水”,但又想起之前在某个攻略里看的,“多喝热水”和“你讲不讲理”被并称为恋爱里的禁词。
于是南教授斟酌了老半天,回了个——
多喝热水。
参考文献:【1】ThomasS,HultK,沸水对人体肠胃健康与肌肉增长的影响,2008Dec;74-27
【2】FrankP,SusanW,热水与凉水对于治疗流行性感冒的概率统计,2003Oct;338-23
......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夜已深,南一走出校门,看了看门边上的公寓楼。
那是林惊弦住的地方。
南一盯了会,踏进旁边水果店,然后买了一袋苹果,转身上楼。
“叮咚——”
南一按响门铃。
两三分钟后,门被人推开。
“哪位。”林惊弦探出身子,温润的脸上泛着病态的虚弱,看到南一的瞬间眸子微亮。
南一微微颔首:“抱歉林教授,冒然来探望。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罢,递上刚买的水果。
林惊弦接下袋子,后退半步,勾起淡淡笑意:“不打扰,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吧。”
南一随着林惊弦进了屋,整个屋子格调和他的极为相似,摆设简洁,颜色非黑即白。
南一端坐在沙发上,而林惊弦坐在他对面,一身白色家居服卸下了平日的距离感。
林惊弦笑着打趣,头顶的好感条又飙升:“南教授亲自上门,我真是受宠若惊。”
南一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关切:“林教授,身体怎么样了?”
林惊弦静静盯着他,片刻后道:“昨晚有点发烧,今天下午就消退了,明天就能来上班。”
“那就好。”南一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沓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林教授,这是昨天你有疑问的定理,我已经推完了,你可以参考下。”
林惊弦怔怔地望着厚厚的50页纸,这工作量一看就是彻夜没睡。他抬头看了看南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半晌没说话,眼眸逐渐深沉。
南一微微疑惑,往前递了递。
林惊弦叹口气,低低笑道:“败给你了。”
他伸手接下,有意无意地滑过南一纤长的手指:“谢谢。”
温热的触感传到手上,南一微微一顿。
“林教授好好休息,有时间再慢慢看。”他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了。”
林惊弦也跟着起身,比南一微微高小半个头:“我送你。”
南一淡淡道:“不用了,林教授,你回去休息吧。”
他微微鞠躬,然后朝门口走去。
林惊弦笑着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
“林教授明天见。”南一走到门口,手刚要放上门把手——
突然背后涌上一股压迫感。
“?”他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林惊弦一把压向墙壁。
南一背后抵上冰冷的墙壁,猛地抬眸:“林教授,你?”
走廊昏暗的灯光在林惊弦微微病态的脸上,打下一排晦暗的阴影,眸子深处压抑着幽火。他轻轻撩了下南一耳边的碎发,语调比平日轻佻几分:“南教授,你这么晚来我这,就没有别的事?”
南一瞳孔微缩,他印象中林教授一向温文尔雅,即使在办公室独处,也从未有过越界行为。他试探:“林教授,你是......烧糊涂了?还是论文被拒签了?”
林惊弦沉沉笑起来,南一清秀的脸沐浴在朦胧月色与灯光中,就像一只无害单纯的小鹿。
“南教授,你总是这么不设防么?”林惊弦语气中带着几抹玩味,逐渐凑向南一。
密闭的走廊里空气压抑,南一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侧开头:“林教授你误会了!”
林惊弦的脸逐渐逼近,滚烫的热气喷在脸上,南一寒毛倒竖,头后脑勺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他现在不想去管什么好感条接吻,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密闭空间!
林惊弦将圈在怀中,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能禁锢住南一,又不至于伤到他,笑得令人发凉:“你这么想尽办法勾引我,我能不成全你么?”
说完,他狠狠覆了上去。
情急下,南一目光一凛,抽出包里不知谁的作业本,一把挡在眼前!
“啪!”
林惊弦在某学生作业本上印了个唇印,霎时间愣住,好感度倏然下降。
“噔噔噔——”
南一的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趁林惊弦分神片刻,南一一把推开他,拉开门把手,甩门而出。
南一一路跑下楼,夜风唰唰拂过脸。
终于跑到大街上,南一撑着膝盖喘息,大冬天后背被汗打湿了个透,兜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名后,狂乱的心跳莫名平稳了少许。
南一定了定神,气息中裹挟着寒气:“喂。”
那边愣了下,沉声道:“奶一,你怎么了?刚跑完步?”
南一迟疑了下:“嗯,什么事?”
大马路上霓虹闪烁,人行道上半个人影都诶有,汽车的鸣笛声呼啸而过,伴着寒风吹起南一凌乱的发丝。
电话那边听觉敏锐:“嗯?你怎么还在大街上?你在哪,我去接你。”
气温寒冷,他裹着围巾走到一盏路灯下:“不用,我快到家了,有什么事吗?”
“哦哦明天周末,路任忆邀请咱们俩去他家吃饭,他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明天下午一起?”
“好。”南一站定,感觉有什么滑过脸庞,微微抬头,纯白的雪粒从遥远的夜空纷扬而下,无穷无尽。
他浅色瞳仁映着灯光下的晶莹颗粒,伸出手,对着电话无意识喃喃:“外面下雪了。”
纯到极致的白雪对他来说,和理性到极致的物理一样,都能莫名给他带来安全感。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随即听到一阵开窗的声音:“哇哦,奶一你也在看雪!下雪天你一般会干什么?”
南一收回目光,继续踏雪,独自往前走:“做实验。”
“......真没情趣,这么浪漫的季节,当然是在家睡觉啊!!”
......
一路上,两人隔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翩翩雪花飘散在空中,零星地映出空荡冰冷的城市街道,以及一道孤单清瘦的身影。
只是此刻,他清冷的脸上挂着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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