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187xxxxxxxx，林州市F大302号办公室。”
南一留下的，能在现实找到他的线索。
吕驻抬头，深如血钻的瞳孔暗了几分。
南一回到屋子后浑身无力，躺在床上，手插进发丝，以前做12个小时的实验都没有这般无力过，好像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下，他打开看了看，吕驻给他发了张刚刚的自拍。
照片中，吕驻比着打电话的手势，蜜汁微笑，他站在旁边露了个小脑袋，笑容未褪，活像两个互相逗趣的小孩。
南一嘴角淡淡勾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摸出U盘，投影出这几个世界积累的物件。
相册簿里安静地躺着四张照片，记录着前四个世界他成为霸霸后的时刻。他抿着唇，一张张翻看。
第一张，是男团联盟他站在人海与灯光中央，脸色落寞又无助。
第二张，是他在逗地主决战之夜，吕驻站在他身旁，比了个2的手势，他神色略微僵硬，而可怜的典登炮只拍进去了半只胳膊。
第三张，吕驻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脖子大笑着，而他失神的瞬间被记录了下来。
第四张，是他们吃鸡团队四人的合照，他被簇拥在中央，嘴角微勾，余光偷偷注视着某人。
......
满满都是回忆。
满满的，都是和某人的回忆。
他再翻了翻U盘背包，杂物中还躺着那尊把吕驻帅炸的吕驻铜像，他无奈地叹了叹，捧起保温杯喝了口卡布奇诺。
——然后顿了顿，保温杯，似乎也是吕驻送给他的。
南一怔忪片刻，揉着眉心，他已经多久没再默念物理公式超度了，他已经多久......没对人群感到恐惧。
有什么东西，他似乎无法逃避，也无法再自我欺骗了。
他掏出手机，给路任忆和池鸹发了条告别短信，最后看着吕驻的头像，拇指停在半空。
拧眉思索了一会，他还是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和NPC约好第二天早上传送室门口见。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南一收拾好行李，随着NPC来到负一层。南一进门前，低头看了眼手机——8月5日。
截至目前，他在游戏世界一共呆了299天零8小时。
NPC打开了传送室的门：“进去吧。”
南一站在门口，静静问；“我们过一天，相当于现实多久？”
NPC面无表情：“过一天相当于外界3分钟。”
和前几个世界的指路NPC说的一模一样。
数字极其敏感的南一蹙眉，299天零8个小时，相当于现实世界898分钟——14.9个小时。
他穿越当天的时间约是晚上7点，而第二天物理大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
也就是说，他如果这次能走出游戏，那么刚好是现实时间的9点54！
刚好能赶上物理大会！
南一眼底亮光，呼出口气踏进了传送室，希望一切都如他所想。
眼前又是那道红门和蓝门。
南一按照惯例走到蓝门前，手心微微泛光——
但这次的二维码发的是红光。
南一瞳孔微颤，同一时刻，贴着禁止入内的红门也颤动起来，闪动红光。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通往现实的大门？
南一沉默片刻，回头深深看了眼空掉的走廊，和飘雪的窗外，缓缓举手对上了红门中心的二维码。
那一刹那，心不可自制地狂跳起来，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张俊脸。
他闭上眼——
后会有期。
——
南一从熟悉的房间醒来。
他扫视着房间里的沙发和桌椅，脑子轰的炸了。
这个房间，是男团联盟游戏里他的休息室。
所以他努力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窗外大雪纷飞，白霜幕布般盖住了大片窗台。
南一神色凝重，一把披上外套推开了门。
原本宽敞明亮的走廊，此时空无一人，头顶的老式灯泡忽亮忽灭，打在光洁的墙壁上泛着诡异的光。
往日滚动播放演唱会live的屏幕此时变成了马赛克，发出嗞嗞刺耳的声音。
南一紧抿着唇，一路快速奔出了楼道。
循着记忆，他来到了一向热闹非凡的演播厅。
推开厚重的大门——
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泣和嘀咕声。
南一寻声看去，诺大的观众席，包括选手席，都坐满了人，但每个人姿势很是怪异。
有人歪着脑袋躺椅子上，苍白的嘴巴微张，宛如僵尸；有人瘦得眼珠子外凸，双眼发直地盯着某处，嘴里不停念叨......
所有人都跟抽了魂儿降了智似的，疯疯癫癫。
南一倒吸口凉气，回头看看记忆中风光无限的舞台——
此时红幕布歪歪斜斜地挂在台边，原本炫彩的灯泡被人砸了数个大洞，舞台中央堆满了玻璃碎片和碎纸，仿佛常年没人清扫。
南一背脊发凉，拧眉走上前，躬身询问一位首排座位上的黄毛青年：“您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黄毛青年转头，隔着厚重的刘海看了眼，仿佛受惊的小猫，身体猛往后缩：“啊！”
青年下垂眼、鹰钩鼻、满是胡渣的脸印入南一眼底，南一眸子紧缩。
“姬......冠投？你怎么在这？”
南一清冷的声音藏着不可遏制的颤抖。
这里明明是男团联盟，为什么姬冠投会出现在这个游戏？他难道也成为了斗地主世界的逗霸离开了？！
不对，先不说姬冠投能不能打到逗霸，即使他打到逗霸，依照性格大概率不会选择离开；即使选择离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和他们穿越的顺序不一样？
这个世界究竟还隐藏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姬冠投紧紧抓着椅子把手，手背青筋暴起，嘴里神神叨叨：“6月7日，6月7日，啊——”
南一看着自己的学生陷入疯癫，一股酸涩直冲喉咙。他轻蹲下身，双眼平视姬冠投，轻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姬冠投仿若未闻，一个劲重复6月7日。
南一眉头越发锁紧，6月7日，究竟什么意思？
记忆超群的南一忽然记起在逗地主世界和姬冠投的对话。
“从高考开始，爹妈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如果按照对话和日期推测，6月7日，正是这几年的高考日期！
南一思索，姬冠投痴呆的原因，究竟和这个世界有关，还是和他当年的高考有关？
还是都有关？
这时，会场门吱嘎被人猛地推开。
南一警觉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怔住：“吕驻？”
吕驻神情怪异，四肢僵直地朝南一走来。
南一严肃地抿了抿唇，虽然以前吕驻也时常出现坑爹行为，但他从没见过吕驻这般智障的表情，难道他也被降智了，发生了传说中的障上加障？
吕驻走到他跟前站定，目光死死盯着他。
南一本能缩了缩，担忧问：“你也被降智......”
下一刻，他就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又见面了，奶一！”
南一懵了会，试探性地拍了拍吕驻的背：“你还好吗？”
吕驻蹭着他的颈脖，欣喜道：“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太想你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一：“......”也对，智商本来就是负的，再降也是负的。
但不知怎的，被这股熟悉的气息围绕，南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踏实感，手轻轻搭上吕驻的背。
半晌后，南一皱眉站起身：“你怎么在这？”
吕驻扫视四周：“你在传送带里应该又传了一个多月，我通关后比你先来到这儿。”
南一看了眼墙上的日历，9月4日，确实又传送了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错过了物理大会。
半晌，他沉沉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连现实都回不去。
南一神色凝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吕驻摇头：“我也在找线索，不过可以肯定，这个游戏世界秩序混乱了，我在这个世界碰见好几个原本在其他世界的人，而且。”他顿了顿，“似乎都成智障，不再通关游戏了。”
南一垂眸看了眼痴傻的学生，双手微攥：“除了咱俩，还有别的正常人么？”
吕驻眸光微闪：“目前没发现。”
“不过......”他摊开手，上面闪烁着蓝色的二维码，“我们通关了每个世界，我试了用这个可以随意传送去别的世界，其他世界也没好多少，我在后面的世界频道查到了池鸹和路任忆的ID，也和姬冠投差不多，你要不要去看......”
南一淡淡道：“这里还有我的学生。”
吕驻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嗯，真不愧是我欣赏的男人。”
而此时的南一认真地看着四周疯癫的人群，思索着该如何下手，并未注意吕驻的话。
他紧抿着唇，不经意摸到兜里U盘，他掏了出来，空中霎时间投出了交互屏幕。
“恭喜您，获得一次免费下载APP的机会，请问要使用吗？”
传回男团联盟，APP免费下次机会再次刷新。
吕驻盯着屏幕片刻，桃花眼微眯：“奶一，你这U盘难道有什么办法？”
南一咬牙：“试试吧。我也不知道这次能出来个什么。”
“叮，您的新APP地眼查已下载成功！使用时间30天！”
下一秒，一副黑框眼镜落在南一挺直的鼻梁上。
吕驻笑容微敛。
南一微有眩晕感，扶正眼眶，朝四周看了看——
然后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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