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爱上不上。”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温黎一脸茫然。
话说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号人了?
嗯……想不通,对这厕所她还是接受无能,总不能叫她到外面荒山野岭躲着上厕所吧,她又不是那些个没脸皮的男人。
最后的最后,温黎还是顶着烈日去了田里,准备继续憋。
谁知恰好路过刚刚那个女人身旁,她正在跟隔壁一个女人讲话,年龄看着跟她差不多大,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年头谁家摊上这么个媳妇,可不得倒了大霉。”
“细胳膊细腿就算了,这挑那挑,谁给你惯的臭德行!”
“不就是个茅坑吗,脸都吓得惨白,啧啧。”
……
两人面对面凑着说话,虽然声音不算很大,却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还能不知道她们在说谁,莫名其妙的讽刺。
温黎翻了个白眼,不想跟她们计较,不过是几个酸溜溜的小女生罢了,搁现代还在上高中大学呢,估计又是看自己不顺眼。
唉,人生呐!
好在后来马桂芳来了一趟附近,温黎上去问了一句,她说邓队长家就在附近,可以问问他。
温黎表示了一番感激后,连忙跑去田坎中找正在挖红薯的邓和平,他隔壁还站了个小青年,两人在聊天,见到她走过来,眼睛都在发光。
“那个,邓队长,我能去你们家借茅房用用吗?”温黎有些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借厕所用,可真是躁死她了,只希望这是唯一一次。
“哦,茅厕啊。”他挠头,手上有泥土但是估计没看见,全沾到头发上了,随后指着村口那座土墙平房,“那里,看见没,那平房就是我家,你直接去吧,我娘在里面,到时候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好的,谢谢!”
温黎激动死了,忙转身跑去他家,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小台阶上剥玉米粒的大娘,她含笑对她说自己的来意。
好在邓队长的母亲也是个和善的,见她来借厕所也没说什么,伸手指了方向她也就跑了进去。
其实,邓和平家的厕所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是一样的木板搭在茅坑上面,下面是恶心的那啥,走近了也是一股浓郁臭味,唯一比那边好的,就是下面没那么多可怕的虫子。
可此时的温黎已经憋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走进去栓好们就开始上,可算是舒服了。
下次出门再也不要喝太多水了,呜呜呜呜……
出门的时候她是逃也似的,邓大娘看着她逃亡般的背影忍不住嘀咕:“这姑娘咋来去风风火火的。”
快步疾走的温黎现在终于发现,当初抽签抽到萧贺钦家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他家茅厕干净,几乎每次进去都没有很大的异味,因为勤劳的他们俩会经常把脏东西运走,茅厕也经常开着通风,不像大多数人家因为太臭了,每天都关着破门,一打开。
妈呀,那味道简直能将人眼泪给熏出来!
萧贺钦家的洗澡的地方也好,院子侧边有个猪圈,里面没有猪,现在是拿来放柴火,洗澡就在柴火堆旁边的空地上洗,门一关,安全又不透风,估计就算冬天洗也不会很冷。
上次萧燕梅叫她去李秀合家借点东西,还看见地宝站在院子里大刺拉拉洗澡,浑身光溜溜的,可又把她给吓了一跳。
顺便还多嘴问了一句,秀合说现在人家里哪里有单独空出来洗澡的房间,热天里都是天黑了在院子里将就洗洗,要么就去茅厕里洗。
温黎瞬间恶寒,鸡皮疙瘩起一身。
出了邓家院子,去田里还要经过那颗巨大的老槐树,树干极其粗/壮,估计得十个人合抱才能将它给围起来。
百年老树可不是说说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一眼望去,零零散散坐了七八个小孩子,走近了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彻一片地。
这树不仅大,树荫还极其旺盛,走在下面温度好似降了个十来度,再吹过一阵清风,太舒服了,温黎一时竟挪不动脚,干脆找了个空地坐下歇凉。
反正她早就不想干活了,先在这里偷个懒,其他的过会儿再说吧。
温黎喟叹一声,摘下头上戴着的大帽子拿在手里扇风,瞬间又降了几度,每一个毛孔都打来来享受清亮。
这时候要是再来一支冰淇淋……诶诶诶,别想了,再想口水都止不住了。
不过公寓里的冰箱确实藏了不少雪糕,各种各样的口味,光是想想就馋得紧。
可惜了,大庭广众也不好拿出来吃,前几天都是躲在房间偷摸摸吃,就是这样偷摸吃好吃的她总感觉自己对不住外面的萧家姐弟,可关键这种东西也不能说拿就给拿出来。
干粮啥的还好说,这雪糕拿出来怎么解释来路?这东西可是镇里都没得卖的,还得上县城才有。
歇了将近五分钟,温黎惆怅一声正准备起身,几个小萝卜丁推搡着朝她跑过来,带头的小孩很眼熟。
看着像……
哎呀,是隔壁李秀合家的地宝!
六个小男孩皆是没穿鞋,赤脚踩在粗糙的沙硕里也不嫌疼,脚步轻盈又欢快,很快就跑到她跟前站好。
地宝旁边有个少年,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都是黑黑瘦瘦,浑身上下除了眼白,她还真找不出来哪里还有白色的地方。
只见这少年直直杵在地宝身边站好,穿了件短马褂,灰白色洗得发白发透,短头很精神,后面跟了几个小子,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不约而同盯着她,看得温黎有些发毛。
“温…温姐姐。”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地宝先软软开了口,他身边的少年有些局促,长相颇为严肃的一张脸紧绷起来,看了几眼温黎又撇头看地宝。
“地宝,你咋在这里呀,没在家搓玉米粒啦!”
温黎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声音轻柔温和,一张白皙的俏脸笑靥如花,看得几个小孩楞在原地,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这几个皮猴子眼里,这样白得发光的漂亮姐姐,村子里可是头一个,她还笑得这样好看,那牙齿也白,露出来好像在阳光底下发光,看得他们眼睛发晕。
“我,我娘说要我休息一天……”
搓玉米粒其实也不是地宝的任务,主要是这年头的小孩子不找个事情做好像就是浪费人力资源,家长也不存在说很宠,不管再小的孩子,多多少少在家里都要帮大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地宝,每天在他娘上工的时候待在家里搓玉米粒,也不出去玩,乖巧得惹人爱得紧,简直就是他娘的贴心小棉袄。
“地宝,她就是给你糖的人?”少年忍不住出声,凑到地宝耳畔轻声说话,但村里人特有的大嗓门还是尽管压低了讲,仍然被温黎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笑着没说话,耐心等着几个小孩的开口。
地宝羞涩地看了温黎一眼,两只小手搅在一起,随后糯糯点头。
那天温黎给了地宝几颗糖,回去之后第二天拿了一颗到院子外吃,被来找他玩的几个小伙伴看见,羡慕得不行,于是地宝很大方地把那颗糖给他们一人舔了一口。
等到几人瞳孔开始放大,满脸惊讶望着他,那颗糖才被地宝一咕噜丢进嘴里含着,甜丝丝的味道即使其他几人只舔了一口,却也绝对忘不掉!
温黎好笑,没看那少年,本就坐在地上,刚好能跟地宝视线持平,问他:“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地宝间温黎又跟他说话,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伸出纤细的小黑手,指指身后的小山坡。
“我和树子哥哥要去山上挖野菜!”
七十年代尽管在农村,蔬菜也不多的,所以也就导致这些有力气却也没到干活年龄的小孩们喜欢结伴上山找野菜,不管多少,挖点回去也能叫他们娘掺和在糊糊里吃。
“我知道她!”
小孩堆里突然发出一道清亮的男声,温黎抬眼望去,是个跟地宝一样黑的小孩子,看着比地宝高,应该也比他大一点,见温黎也在看他,忙又开口道。
“她是我们村新来的,我娘说她是大城市来的!”
“大城市?”小孩子们纷纷睁大双眼好奇看着她,看着这位来自“大城市”的温黎,那目光像是一下子给她镀了层金边,整个人都在闪耀不同寻常的光辉。
温黎忍俊不禁,摸了摸地宝顺滑的短发。
刚刚问地宝的那个叫树子的少年最先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看了眼身后的小伙伴,微微弯腰问她,“你真的是大城市来的?”
温黎好笑点头,“嗯。”
“那…”树子开始滴溜溜转着眼珠,黑色瞳孔满是惊讶,“你一个大城市来的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还真是碰巧了,树子是萧贺钦隔壁陈家的小孩,也就是刚刚上厕所遇到的那个女人,崔珍华的弟弟,不过温黎以前没看见过这少年,并不知道他是谁。
这小孩可是知道她的,前几天她姐回来总在他耳边叨叨,说是贺钦哥家来了个漂亮女知青,那一副勾人的模样怕是要把贺钦哥的魂给勾走。
不仅如此,他姐十分不喜欢这个女知青,说她不仅勾贺钦哥,还勾村里所有男人的魂,这些话被他听了去,心里自然对她是喜欢不起来的。
“想来就来咯!”温黎耸肩,并不知道这少年问这话的原因,随意搪塞了一个借口,反正就是个小屁孩罢了。
“那大城市都有啥东西啊,你能跟咱们讲讲吗?”
少年身后站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他是第一次见到温黎,对她又是好奇又是惊讶,没想到这样漂亮的女人还是大城市来的,实在太厉害了!
他们村以前也来过知青,哪里有她这么好看的。
“三石!”少年皱眉,似乎并不喜身后那小孩对温黎这么感兴趣。
那小孩对突然变凶的树子有些发憷,悻悻地缩回脑袋,且树子还是几人里说一不二的老大,再怎样感兴趣也不敢开口问她了。
好在温黎也没有要再跟几人唠嗑的打算,起身道了别就往田里走去,再耽误下去又得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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