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穿着睡衣,可能她噩梦做的太厉害胡乱喊叫把他喊上来了。
明当当觉得丢人,可双臂怎么也不肯撒开,搂着他像搂着丹丹软乎乎的腰,只是他香香的比丹丹好闻,“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哥哥却置之不理,于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不怕,哥哥在。”他终于来了回应,声音压满惊喜,像被拧干的海绵,全部水分都给她了。
明当当稍稍满意,但眼泪仍是不停,跟他哽咽梦见他掉窟窿里没了,叫他夏天一定要去学游泳,怕的话她会带着他。
时郁感动,“当当吃糖吗?”
“我刷过牙。”
“没事。一次两次没事。”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奶糖,拨了一颗塞她嘴里。
明当当嘴巴包着糖又叫了一声,“哥哥。”
叫得时郁伸手撸她脑袋,撸得乱乱的,在细发不住纷扬的眼前,明当当傻傻笑,她看到了时郁比她笑得还开心。
……
春节后大雪渐渐融化,河水叮咚仿佛春天来到。
明当当在河边玩了会儿冰,和单闻他们一起往家走。
单闻说,“嗨,你跟你哥最近关系很好?”
“我们本来就好。”
“又不是亲的好什么好!”
明当当停下脚步,严肃纠正他说,“亲不亲的不重要,他爱我,我爱他就行。”
“哇——你好丢人!”单闻立即羞她,“你说爱,要不要脸,羞羞——”
明当当愣站了一会儿,忽然眼眶就发红,在单闻面前她是个女汉子,这会儿突然急转直下,眼神不是以前的冷漠与愤怒,倒活生生像指控。
单闻呆了呆,“干嘛?”
明当当“哇——”一声就哭起来,撒丫子往家跑了。
单闻:“……”
明当当哭着回家,人刚到院子,声音已经传到里头去了。
时郁的房间在一楼,接收声音最为敏感,他出来时,明当当已如一颗小肉弹砸到了他腿上。
“呜呜呜!”她毫无缘由一通吹拉弹唱。
时郁表示震惊:“谁欺负你?”
明当当哽咽,“他们说我不可以爱你。”她也是有哥的人了,所以受了委屈回来找哥。
“哪个他们?”时郁安抚的摸她脑袋。
明当当说,“你先回答,我能不能爱你。”有哥后就可以自己惯自己,因为他无条件接受。
“当然能。”时郁笑,“我也爱你。”
“那你没有一天说一遍爱我。”她委屈,“我每天早起和睡前都说一遍哥哥我爱您。”
她很有仪式感,这令时郁感动,“今天起,哥哥每天也说两遍我爱你。”
“时郁……”有个女孩在叫他名字,但这不妨碍明当当破涕而笑,与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赖。
“满意了?”时郁勾着她小手指,拉了拉。
明当当翘了翘那根手指,碰碰他,笑了,“满意。”
家里来了客。
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叫盛瑶。
是哥哥的朋友加邻居。
盛瑶长得美,身上佩饰精致,那个包包上面挂了一只金色熊,很酷。
“喜欢吗?”盛瑶爱屋及乌,对她也很好。
明当当窝在时郁怀里,觉得别人的好都没有哥哥的好好,哥哥的胸膛最温暖,哥哥的肚皮也扛冻,她正在里面捂着,玩冰的手不一会儿就热了。
“它叫积木熊,来自日本,是一名插画师设计了它,”盛瑶望着她笑,然后从身后变出一只巨大的盒子,盒子透明,里面的积木熊十分具有太空感,朝她摇了摇,“喜欢吗?送给你。”
明当当却直言,“不太喜欢。”
她眼神诚实的叫人即使被拒绝了,也不好对她多责怪。
“那你喜欢什么呀?”盛瑶热情拉了拉她另一只落在外面的手。
明当当猛地拒绝了,然后塞进哥哥的上衣里,“我喜欢哥哥。”
“哥哥不是玩具。”时郁被她冻地一个哆嗦,却并不拿出来,而是手掌隔着毛衣把她两手握住了,“姐姐送你礼物,你要有礼貌。”
“谢谢。”她立即说。
盛瑶松一口气,转望时郁,“小孩子真不好哄呢。佩服你。”
时郁笑了笑。
盛瑶仍望着他,“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
“……真的?”盛瑶一惊。
“很吃惊?”时郁挑眉,“北城是我家,回去很奇怪么。”
“你之前跟李辰他们说上大学才离开,我们都坚信不疑,现在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决定?”盛瑶眼神忧郁,“难道是跟爷爷……”
“不是。”时郁紧了紧明当当的手,“因为她。”
“她?”
“继续野着会教坏她。”
“谢谢你……时郁……”
“不该谢谢我吗?”明当当忍不住插嘴,“因为我,就要谢谢我。”
“那谢谢你……”
“你要哭了?”明当当无语。
“……没有……”说没有眼睛却更红,然后还抬手擦了泪。
明当当惊了,双眼皮一抬盯着时郁,好像在质问你干什么了?时郁却不捧场,单手一遮把她眼睛盖住。
接着房间里就响起盛瑶的啜泣声。
明当当眼前黑压压一片,听到自己哥哥柔声对女孩说“别这样”,别哪样啊?你倒是上手安慰呀。
明当当这么想,但时郁也许真的安慰了,因为她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往前倾的动作,大约给女孩子递纸巾了。
因为自己每次哭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做。一旦这么做的时候,明当当就会眼泪大决堤,更委屈了似的,要让他擦个没完。
女孩子都享受这一过程,尤其他还柔声安慰你。
盛瑶果然就止住了哭泣,她哽咽着说,“我能在这儿住几天吗,和你一起回去?”
时郁大概会答应。
明当当想。
他没说话,沉默的长度让盛瑶的哽咽声都逐渐尴尬起来似的。
“不行?那我马上走。”
“留下吧。太晚了。”
她成功了!
明当当无语。
……
“你要跟她结婚?”晚上睡眠时间到,明当当在自己屋里,瞪着眼睛问他。
自从得知她噩梦连连后,时郁每天晚上都会陪她一会儿再离开。
这会儿,两人都换了睡衣。
明当当穿得毛绒绒的款式,时郁则是玉树临风的纯棉质款式,这个人长得太优越,穿大裤衩子都别具一格。
他端了椅子在她床边的台灯光圈范围坐下。
手里一本解密宇宙的书,朝她扬了扬,“小孩子别管太多,看书。”
“这本我五岁就看过了。”
“那就再看一遍。”他不容置疑。
明当当瞪着他,这个人在转移话题,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可聪明着呢。
于是开口:“你知道吗?我们身体是由原子组成,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的恒星,你的嘴巴和心分别来自不同的恒星,所以背道而驰,你的心想告诉我你要跟盛瑶结婚,但你的嘴巴因为我是个小孩子而瞧不起我,拒绝分享。你是坏哥哥。”
“别扣那么大帽子。我身体里每颗恒星都在说我很爱当当,暂时不会结婚,也不会瞧不起她是小女孩。”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人不可能孤独终老的,除非……
她突然红了脸。
“想到什么,说。”他把这场聊天当做这本宇宙书籍内容的延伸,非常耐心。
“像我们这样。哥哥妹妹一辈子呀!”
“所以,哥到底结不结婚?”他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
明当当非常慎重的使用了这个决定,很愉快的宣布,“以后没人要你,我会养你老的!”
“多谢。”时郁无奈瞥她一眼。
“我要睡觉了。”她拽拽自己的小被子,“我得长寿,身体健康,因为你已经比我老六岁了,行动不变的时候我要照顾你。”
“行了,睡吧。”时郁笑着摸摸她脑袋,“哥你没想的那么差。”什么没人要,什么老了,这小东西,瞎操心。
她躺下去了。
两人聊天非常愉快,一时她都忘了一开始的问题,忽然朝他一咧嘴,亮出白牙,“你忘了一件事。”
时郁折回身,朝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妹妹,我爱你。”
“哥哥我也爱您——”她超大声的朝他回复了。
……
时郁从她房里出来,到走廊抽烟。
夜里遥远,远处大海也似凝固,这冬夜了无动迹。
星辰在天幕安眠,宇宙在不远处招手,亿万原子组成你我,化成一句我爱您……
他哼了哼,忽然笑了,一缕白烟从唇缝溜了出去,飘往星辰与海。
……
回北城这天,明当当开眼。
她终于见到那年时郁对她说的,来哥家住吗,有警卫的大院或者山上的城堡?
有警卫不稀奇,她在鲁港就住过,但是时郁跟她解释,这两个地方不一样。
一路上银装素裹,房屋气派,气氛既严肃又有一点活泼,因为当你远看那些房子时,会以为这大房子好空旷好像没人住,但离近一瞧,各种生活蛛丝马迹气息展露,心里讶叹还真住了人呀。十分稀奇的感觉。
到了两颗苍天古木站立的屋前,时郁介绍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的爷爷奶奶生活在这里,他们都退休了,是一对十分和蔼的老人。
明当当当即嘲笑,“和蔼会把你发配边疆吗?”
时郁说她反天,哥哥说话总被反驳。
明当当就告诉他,那是因为他不老实,总把她当小孩儿玩,说话就不真诚。
时郁叹息,“当小孩不好?”
明当当还未说当然不好,他就意味深长扯扯她一边脸颊的肉,浅褐色眸子盯着她,“当当在哥面前永远不要长大。”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明当当还是笑了,因为这句话里有永远。
时家的人对时郁突然回来,非常震惊。
他的爷爷奶奶在明当当面前表现的通情达理,“上去休息吧,房间每天打扫。其他的事也暂且不提了。”
时郁得了特赦令,仍将明当当交给保姆,自己和爷爷进了书房。
明当当表示不满。
她不想和保姆一起走。
但保姆很热情的把她带到楼上,给她看了一间布置梦幻,少女风的房间。
“听说哥哥和你感情好,爷爷奶奶早就备下房间,希望以后哥哥住家的时候,你也有自己的一片空间。”
听起来两个老人早在等他回来,但是时郁不肯吗?
明当当讶异的想。
……
大约一周后,她学校的事情也安排妥当,这时候,她那个只去鲁港接她回去过了一次年的爸爸终于现身。
他和石夏年一起来,但是没有在两位老人这里吃饭,带了不少礼品,放下后,就接着他们兄妹一起去了市中心南山上一栋硕大的西式建筑。
城堡。
明当当脑子里冒出这个词。
石夏年在屋子里营造了一种一千个工人伺候他们一家的错觉,明当当踏入时,走路都顺起拐来。
但是,当用餐完毕,石夏年哄她留下来住时,她毫不犹豫拒绝了。
“哥哥在哪,我在哪。”
明江远有愧,“当当啊,爸爸太忙了,这几年真的很愧对你,等这次任务结束,爸爸就来北城陪你。”
明当当都懒得回他,同样的话你之前说过上千次,结果还不是一样,永远忙。
饭后,明江远将时郁领到地下一层,当然,任何人叫时郁做事,除了进澡堂明当当都会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然后,她就看到一间影音室。
明当当没在自己家见过影音室,所以也不十分确定是不是影音室,但看墙壁软包加一些设备,猜测应该是影音室类似的。
时郁一进来,笑容就好像有些变,意味深长。
“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忙带着妹妹,我欣慰又感谢,所以定了这一套乐器,希望你喜欢。”
“这屋子……”时郁笑地欲言又止。
“哦,我看这间音乐室空着挺可惜,又看到你小时候照片,你很喜欢音乐,就背着所有人……”
“明江远!”石夏年恰好乘电梯下来,人未进声先进,“谁让你自作主张买这些东西?”
“怎么?”明江远惊。
石夏年像变了一个人,特意见儿子化得精致妆容也遮不住她的怒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家里搬,这里不是你考古的坟场,尊重我们一些!”
明江远惊疑,“怎么不尊重你了?”
时郁捂住明当当的耳朵,带着出来,“我们走。”
明当当回头瞥了一眼,里头发出轰鸣的一声,石夏年用钢琴凳砸了电子鼓,又用电子鼓砸了钢琴,一片狼藉……
出了城堡的大门后,明当当就感觉时郁忧郁了。
“他们会离婚吗?”她忍不住问。
时郁摸摸她脑袋,说,“不会。”
“可很严重。”
“成年人都善变。明天他们就和好了。”
“你喜欢音乐?”她问。
时郁不吭声。
她又说,“可她不给你喜欢。”
做为一个小孩,她的观察力令时郁惊叹。只见树影憧憧中,小孩的脸绽放着笑容对他,“可我们可以偷偷喜欢呀。”
我们……
瞬间治愈孤独心的我们。
“所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时郁笑着摸摸她头。
“嗯!”她也把头点的像捣蒜,献宝说,“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兄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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