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执政官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在世时,生活中的一切都会为大局而退让, 就连本就不多的喜好, 都要经过缜密思考后决定去留。
执政官的利益与弗莱道格的荣光高于一切。
如果退回几个世纪, 他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放松自己的欲望, 抛却冷静与理智,去沉迷于一个少年。
甚至不计代价的将他留在身边, 哪怕危险,仍然选择了放纵自己。
少年此时就伏在他的腿间, 他枕着他的手,另一只黏人撒娇的猫儿,但是执政官却知道,洛识微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乖巧无害。
相反的, 他是致命的毒药, 倘若你无法驾驭他, 就会为他所倾覆。
大阿格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从未想过,几个世纪过去之后的我, 竟然也会做出这么冲动的选择。”
“你与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却责怪我的决定。”听着另一个自己的指责, 执政官有些无奈。
大阿格尔说“是的, 我的感性让我迫不及待的将他留下来, 留作禁脔, 征服他、折磨他、欺负他,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都只能看到我”
他嘶哑阴沉的低语, 恰好点破了执政官内心深处那翻涌的心魔。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太危险了。
我们应该把他抓起来,逼问他复活的方法,榨干他的一切价值,然后以他做诱饵杀死愚蠢的弟弟”
执政官垂眸,细长的大手缓缓抚摸着洛识微的头发,不动声色的在脑海中回应几个世纪前的自己。
他淡淡的说“但是你无法做到。”
“对我做不到,我的理智渴望你能做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可惜,你也做不到。”
他低笑了一声,不再纠结,甚至自嘲的调侃“他可真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心魔。”
无论是在哪个时间段出现,无论是否有过防范,但最终阿格尔弗莱道格都会执着于得到他。
既然如此,那就完全放纵自己的欲望吧。
将他牢牢地抓在手中,完全控制在身边。
执政官深深的注视着他,瞳孔的颜色在黑暗中慢慢加深,仿佛泥泞的沼泽,涌动着惊心动魄的欲念。
这里是受过诅咒的cuiditate城堡,从来没有人能逃过诅咒,踏入这里的人都将永堕欲海,不得超生。
“阁下。”
洛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好奇地指着桌上的锦盒,问“这些祭品,就是这三十位客人送上来的礼物吗”
比如第一天的美丽人手。
他眨了眨眼睛,却乖巧的没有直接碰触,而是仰起头看着执政官,等待他给予答案。
“不。”
出乎意料的是,执政官低笑了一声,说“那些不过是以怨气引来魔鬼的仪式而已,事实上他们还没有成为祭品的资格。”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长形锦盒,盒上的族徽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执政官慢条斯理的将其打开,轻笑一声“你看。”
洛识微好奇的抬头去看,便见锦盒内包裹着一层红色的丝绸,柔软的布料上放着一双修长的大手。
那双手已经被完全的剥去了皮肉,只剩下森森白骨,指骨细长,骨节寸寸分明,精致的恰到好处。
白骨的颜色,在红绸之上,映衬出诡异的美感。
洛识微看的眼皮一跳“这”
“这是弗莱道格家族一位刚刚成年的继承人的双手。”
执政官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严肃的口吻,缓缓对他讲述“这双手的主人同样受到了诅咒,他成年之时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他最初的最后贡献,就是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双手,作为祭品送进了储藏间。”
“亲手斩断”
执政官说“是的,只有这样自愿的奉献,才够资格成为祭品。”
洛识微怔怔的看着森森白骨的双手,随着男人的低语,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样血腥而残酷的画面。
被家族洗脑的少年,就连死前最后一刻想的都是为家族做贡献,鲜血从他的手上溅了出来,洒满了整片白墙。
一只手掉在地上,很快便被仆人捡了起来精心的打理,而他则在失血与痛苦中萎靡不振,却又像着了魔一般将另一只手放在刀闸下面,用身体一点点压下去
伴随着痛苦的嚎叫声,他的双手都被自己砍了下来,刚刚成年的少年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在生命力迅速流逝时眼眸逐渐涣散,气息逐渐停止。
而周遭的所有人,都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的死亡,称赞他对家族的忠诚。
洛识微的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
他突然站起来,打开了另一个盒子,看到了一双栩栩如生的蔚蓝色双眼。
执政官的声音在他身后低语“那是一位皇室贵族的双眼,他活着时,一双眼睛被称作帝国之星。”
洛识微继续开锦盒,他看到了数不清的断肢残骸,一双手、一双眼、一颗保存完好的心脏甚至是一具浸泡在水中宛若沉睡的尸体。
这些祭品都停留下被取下来的那一刻,完美的时间定格,永远保鲜,栩栩如生。
洛识微甚至有种被他们暗示的注视着的感觉。
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自愿的”
“当然。”
执政官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是前所未有的狂热,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弗莱道格的荣光。”
洛识微猛地回过头去。
他看见病美人那平日里憔悴虚弱的面容,此时在提及家族荣光时,双眸绽放出璀璨锐利的光芒。
他青紫色的薄唇缓缓地弯起来,雪白的脸颊上泛着薄红,昏暗的光芒下他的面孔冷酷的绝美,还有几分执拗的癫狂,像是偏激残酷的狂信徒。
而这偌大的桌面上,数不清的阴森血腥的祭品,里面暗藏着无数人以性命为代价的牺牲,都是
都是他的杰作。
而此刻,他正含着笑容,真诚地与他分享。
洛识微突然感觉身体有些颤栗。
执政官仍旧坐在轮椅上,他看起来是那么病弱不堪,仿佛随时可能会死掉,但同时他的手腕又是那么残酷冷血,跨越几个世纪,屠戮无数性命,只为复活。
重现弗莱道格的辉煌荣耀。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是洛识微的眼神过于露骨,男人低咳了一声,苍白的面容露出些许的歉意“是我操之过急,吓到你了。”
“是有点”
洛识微垂下眼眸,喃喃道“我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面对你的真面目,这甚至让我忍不住去想,会不会哪天我也成为了这张桌子上的祭品。”
“不会。”
执政官嘶哑的嗓音含着温柔,唤着他的名字“洛,过来,不要怕,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他坐在轮椅上,温柔却用力的将人拉过来,对他轻声絮语“无论是我,还是另一个阿格尔,都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成为祭品呢”
洛识微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与他面对着面,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他漆黑的眼眸湿漉漉的望着眼前的病美人,问“那你们会怎么处理我对于执政官阁下而言,或许用铁链将我永远锁在卧室里,等待你的宠幸,是最好的选择,对不对”
他说着,轻轻地咬了一口男人的耳垂。
霎时间,甚至能感受到执政官阁下素来冷淡平静的呼吸,都开始加重了。
病美人的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声音嘶哑暗沉,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唤他“洛”
“阁下,我在。”洛识微低笑一声,似乎很享受打破他这种平静的表面的乐趣,他的一只手慢慢的下滑,甚至轻佻的扯开对方上的拉链,轻柔的声音逐渐恶劣起来。
他说“既然您要复活,重现弗莱道格昔日的荣光,那么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是不是该提前学着做一些媚宠的事情了”
“我的执政官阁下。”
昏暗的灯光之下,少年坐在男人的身上,栗色的碎发与男人如月光般的银发交织在一起,他的双眸与黑暗融为一体,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中,眼中的漩涡涌动的愈发诡谲。
或许是因为这满屋祭品而毛骨悚然的恐惧,或者是对男人冷血手段的作呕,又或者是因为刺激而发疯。
他迫切的想要打碎男人冷静的面孔,毁掉他的自控力,看他露出意乱情迷的神情,逼出他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
征服他
两个人滚到了一起,洛识微就坐在他的身上,呼吸急促的时候甚至能看到男人泛红的眼角,愈发粗暴的动作,这一切都代表着他的不能自持。
少年慢慢的露出恶劣的笑容。
“阁下。”
他在他的耳边笑着说“我真是太喜欢看你失控的样子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粗暴的执政官,以及一句句缠绵缱绻的呢喃“洛”
洛识微大概知道,从走过地狱之火之后,他的心理状态就出现了问题。
是扭曲吗,还是被释放天性,亦或者是被这座cuiditate城堡所影响着,走向另一个极端。
总归,他已经懒得再陈述自己是个直男的话题了。
哥,果然绿茶装多了就成真的了。
事后,洛识微双眸空洞,对着系统不停地释放脑电波我发现我都开始沉迷于茶艺,甚至很享受用这种方式欺负执政官了。
系统慢吞吞的说你确定你是在欺负他而不是觉得他和原亦期太像,透过他去寻找过去的影子
洛识微震惊的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哥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拿他当原狗的替身
更何况,原狗有什么资格做白月光、啊不黑月光,还让他找替身
他发誓,他和原狗是纯粹的y关系,没有任何感情在其中
不过哥你有一点说到重点上了。
洛识微发现,执政官和原亦期很像,却又不像。
原亦期那种疯子,是彻头彻尾的愉悦犯,他迷恋艺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愉悦自身,为此不惜犯下滔天大罪,将世人操控于掌心玩弄;
而执政官却从不利己,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荣光,弗莱道格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打在他灵魂的烙印之上。
他是冷血残忍的政客,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所爱的只是这个家族,为此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亲人、后代作为牺牲的祭品
一样的癫狂,不一样的性情。
像,又不像。
就很纠结。
搞得他都忍不住想问,执政官阁下,你真的不认识一个名叫原亦期的老阴比吗
或者,你真的不是他的转世
执政官温柔的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说“我抱你去清洗一下。”
洛识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耐烦被人打搅,随口搪塞过去“原狗别吵,我这还有事呢。”
“”
“”
“”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头来,眨眨眼,看着面前那张阴冷绝美的面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
洛识微一把拉住他的手,以茶艺大师的反应速度迅速解释“原狗是我为你取得汉语名字。”
很好,这下真说不清楚了,执政官阁下好一个冷血政客,悲惨的成为了原狗的替身。
病美人的表情依旧很恐怖。
他淡淡的说“你走过地狱之火时,也喊出了这个名字。”
“”洛识微还企图挣扎“你听我解释”
“他是你的爱人吗”执政官哑着嗓子轻轻地问。
“不是”洛识微矢口否认。
下一秒,他听见男人低笑一声,说“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了,幽灵先生。”
洛识微脸色大变。
下一秒,已经被执政官的第二人格大阿格尔压在储藏间的床上,动弹不得。
他为自己那一声“原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筋疲力尽之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夭寿了,冤枉啊,他真的没有那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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