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并不大,后宫里因有专门的宫人负责灭火,因此到也灭的快,只是火是从内殿里的一堆送去的礼物里边烧起来的,吓到了长生阿哥,小小的孩童哭的涨红了脸,在荣嫔的怀里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太医开的安神的药,贵妃又往大佛堂去专门上了香,又准备这几日叫萨满在宫里做做法事。
皇上大怒,慎刑司里来的两个主事太监过来探查,在着火的地方查到了磷粉,于是储秀宫中前来道贺的众人全部跟随储秀宫中掌事姑姑颐莲翊坤宫中掌事姑姑静心挪步往钮钴禄的翊坤宫中等待盘问。
七月骄阳似火,有那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如今宫中出的这样的事,受了惊吓又在外头站的久,被日头晒的厉害,往翊坤宫中又要走上一段路,半路上晕过去了两三个,静心过来查看,淡淡道:“抬过去,放在偏殿里,请太医过来照看。”
竟然是这样强硬的态度,一众人难免有些惊吓恐慌。
纳喇贵人还有身孕,她搂着肚子走在惠嫔的身侧,白着一张小脸惶恐道:“娘娘,嫔妾怕!”
惠嫔冷冷的看了一眼纳喇贵人道:“怕?怕什么?!难道皇上和贵妃娘娘还能冤枉了谁不成?”
纳喇贵人忙闭上了嘴,那边静心已经安排了轿撵过来,把纳喇贵人抬了起来往翊坤宫中去,其余众人皆是步行。
又因皇上震怒,今日之事众人都怕牵扯到自己,谁也不敢言语,一路走过竟然只有环佩之声,夏风拂过,照旧是闷热难耐。
璃蓉搭着常姑姑的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徐答应身上,她今日穿的简单是这两日宫中刚给新进宫的妃嫔们备的杭绸的旗服,走在众人之中并不显眼,只是同璃蓉一般都穿的月白的颜色,猛然一看竟然有些相似。
明玉心中自然也害怕,只是瞧着璃蓉神色淡定,从容不迫,她往璃蓉跟前靠了靠,果然觉得安心了很多。
待得去了翊坤宫,皇上和钮钴禄贵妃荣嫔在里头正殿上坐着,璃蓉等妃嫔全部在偏殿里候着,或有其他后宫之人便在殿外候着,整个后宫一霎时似是都笼罩在了惶恐压抑之中,连鸟雀的声音都不大听得道。
正殿里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总有种听天由命的错觉,璃蓉坐在绣墩上往四周瞧了一圈,这个偏殿大概就是翊坤宫中往常见客的地方,挂着弹花的幔子,大红的撒花软帘,殿内一色都是紫檀透雕,镶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洋漆描金的小几上放着官窑茶杯并什锦小茶吊,里头泡的各色茗茶。
华贵稳重,又不失身份。
众人低头浅酌,相互之间并不说话,唯独常姑姑低语跟璃蓉道:“主儿且安心,不会有什么事。”她是皇上的人,且有一层别人不知道的身份,对璃蓉多有爱重,怕她心内担忧,因此多说了一句。
璃蓉受了她的好意,抿嘴浅笑,淡淡点头。
正殿里头玄烨端坐在上首,左侧坐的钮钴禄贵妃右侧是神情冰冷的荣嫔还有淡漠的佟妃,颐莲跪在下首道:“内殿里的东西因都是各处送的,奴婢们早都查探过,因此不会有什么差错,能烧起来的磷粉要放不少,只怕是有人后面过来下了手。”
钮钴禄贵妃道:“既如此,叫了储秀宫中人上来,查问看看可是有什么可疑之人曾进过内殿。”
又带了宫人上来。
其中有个小眼睛的宫女,叫做瓶儿的,跪下磕头道:“奴婢瞧见永和宫中的德贵人曾从后面小门入的内殿。”
钮钴禄贵妃和佟妃荣嫔同时眉头一皱,玄烨眼底也跟着微冷。
荣嫔皱眉道:“德贵人?你确定?”这个德贵人她瞧着印象不错,实在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何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钮钴禄贵妃看了玄烨一眼,顿了顿道:“既然有人指认,虽不能作为证据,但也该叫人过来问一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玄烨不信璃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恨的是下头这个叫瓶儿的宫女,他点漆般的眼底透出了深深的冷漠,落在了下头跪着的瓶儿身上,叫瓶儿下意识的一缩,内殿里也跟着一静,过了半响,玄烨才淡淡道:“李德全,请德贵人过来。”
皇上竟然叫李德全专门去请璃蓉。
钮钴禄贵妃坐在旁边眸色一深,下意识的垂下了眸,皇上对这个璃蓉实在特别,刚刚大火,静心说皇上下意识的就把璃蓉拉到了身边,深怕她受一丁点的伤,如今有人指认,皇上竟然一点都不相信,就算去叫人进来,也怕下头的人不长眼冲撞了璃蓉,特意的叫李德全过去。
她入宫多年,陪伴玄烨多年,皇上看似多情,其实对这后宫中的女人都看不入眼,顶多是个闲暇时候解闷的乐子,高兴了多看几眼,不高兴了,是死是活他都不大在意。
这个德贵人,太特别了!
李德全应了是,去了偏殿,进去瞧见璃蓉,堆了一脸的笑,忙行了礼道:“见过德贵人!皇上请德贵人往正殿去一趟。”
众人都看了过来,见李德全这般的客气周到,一时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若说是璃蓉牵扯其中,李德全这态度似也不像。
璃蓉搭着常姑姑的手起了身,不徐不疾道:“劳烦公公带路。”
李德全笑的躬身道:“德贵人请。”
众人:……..
要不是刚刚烧了大火,皇上正在前殿盘问,此情此景都要以为德贵人这是要去皇上那里吃什么宴席去了!
璃蓉出了偏殿入的内殿,见地上跪着宫女瓶儿,她目光淡淡扫过,蹲身行了大礼,玄烨温和道:“起来吧,赐座。”
李德全亲自端了一个绣墩出来,璃蓉谢恩坐下。
她猜测着该有人指了她什么事,毕竟她自进宫起就一直风头无两,自然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为难她,最好将她踩在脚底下。
正殿里象鼻三足鎏金的铜盆里一人高的冰山立在主位的两侧,凉爽宜人,炉瓶三事里燃着百合宫香,香甜提神,还是钮钴禄先开了口,向着瓶儿道:“你将刚才的话说与德贵人听听。”
瓶儿扣头,在开口又是满口戾气,直直道:“奴婢看见德贵人从侧门入的内殿。”
璃蓉便明白了过来,想起她跟明玉在后头时候瞧见的徐答应的身影,在想着徐答应跟惠嫔等人的亲厚,多少便摸到了一些内幕,她瞧着瓶儿展颜而笑,淡然自若,竟然不见丝毫的慌乱道:“你可是瞧见了我的正脸?”
瓶儿的黑豆眼转了一圈,义正言辞道:“自然是瞧见了!”
璃蓉道:“那你看我,跟刚刚可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问题有些出乎瓶儿的意料,她心里寻思从出事到现在兵荒马乱众人都心神不定,难道这位德贵人还能换衣裳换首饰?既然换不得,那又会有什么不同?她稍微一思量,挺直了脊背道:“贵人不必诈奴婢,贵人跟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
璃蓉抿嘴浅笑,犹如冬日里一抹暖阳,娇媚温暖,看的瓶儿眼前一亮,听得璃蓉还是不徐不疾温柔细腻道:“可是巧了,我今儿来的时候分明头上还戴着一朵新剪的西府海棠的,皇上说我带鲜花好看,我寻常时候总喜欢添一朵,今日是长生大哥的好日子,我还特地多戴了两朵,一路走来,大家看见看都会赞一声的。”
瓶儿下意识的忙道:“是了!奴婢确实瞧见了贵人头上的西府海棠,想必刚刚兵荒马乱的,贵人的花也掉了!”
璃蓉摇着一柄绣蝶恋花的团扇,掩嘴轻笑了起来,那漂亮的眸子里却满满都是冷意,犹如冬日下的第一场冷且纯净的雪,冰冷的艳丽:“可是巧了,我今日并没有戴什么西府海棠,因花房送来的是一盆茶花,我瞧着花朵太大,因此什么花都没戴,我跟刚刚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瓶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她叫璃蓉给坑了!
她的话前前后后变了几次,又总把自己前头说的话给推翻了,正好就证明了璃蓉的清白。
玄烨眼眸已经带了点点的笑意,小狐狸崽子,冰雪聪明.
钮钴禄贵妃既没有想到璃蓉这般聪慧,也没有料到瓶儿这般蠢笨。
荣嫔微微松了一口气,冷脸道:“瓶儿,你可知罪?!”
瓶儿吓的连连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确实看到了一个跟德贵人这般身量这样衣裳的人进了偏殿,但并没有看见确实就是德贵人!”
玄烨招手道:“德贵人过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璃蓉刚刚得胜的喜悦瞬间就被冲的干净,玄烨大爷这是抽的什么风,这个时候这样偏爱她是要做什么?!
她垂着头,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荣嫔笑着拉着璃蓉一处坐下道:“妹妹坐在本宫这里吧。”
璃蓉行了礼坐下。
玄烨瞧见璃蓉过来,瞧她刚刚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会子仙美的面庞上满满的娇羞,他漆黑的眼里笑意更深。
在转头便是君临天下的气势,冷酷决然,向着瓶儿道:“你既没瞧清楚,竟然也敢胡乱攀扯,李德全,将她交到慎刑司!”
进了慎刑司的宫人生不如死,瓶儿吓得六神无主,慌乱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钮钴禄贵妃眸色一深道:“快些将她拉下去,别叫她惊了圣驾!”
两个太监立刻拉了瓶儿下去。
荣嫔向着玄烨道:“皇上,她既然说瞧见的是跟德贵人衣裳相似的一个,这倒不难找。”
玄烨颔首道:“叫人往后妃中找!”
颐莲静心出去,没一会便带了徐答应进来,徐答应显然是吓坏了,走路也失了章法,瞧见璃蓉坐在上首,早没了主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静心,却忽然似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嫔妾瞧见,瞧见德贵人从侧门入的内殿!是德贵人,是她要害长生阿哥!”
璃蓉悲悯的瞧了徐答应一眼。
她刚刚心存善念,念在一起进宫的份上没有特意的提及徐答应,这会子徐答应却先将她喊了出来,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喊出来,可见徐答应已然是个废棋了。
玄烨冷眸不言,后宫之中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钮钴禄贵妃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徐答应听着钮钴禄贵妃的声音,眼里莫名一亮,抬头正要说话,外头宫人进来,跪下行了大礼道:“皇上,八百里加急!”
玄烨站了起来,帝王的威严四散而去,众人忙都跟着跪下。
此等时间,八百里加急的事情多是大事中的大事。
璃蓉却知,荣嫔要得大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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