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濒死状态也能治愈的晶子说出的「出事」
潮水一般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几乎要将她淹没。
心脏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甘茶张了张嘴, 却没能说出话来。
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艰难地重复道
“社长”
“是,社长遭遇了暗杀者的袭击。”
与谢野道。
今天晚上, 福泽过了太久还没有回家,通话也无人接听,察觉异样的乱步叫上与谢野,沿着社里到福泽宅的路上寻找。
在路口看见了几近凝固的血迹, 冲进小巷以后, 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社长。
福泽谕吉, 曾经政府最强的暗杀剑士「银狼」,一直以强大而不可撼动的姿态,如山岳一般为他们挡去一切风雨。
虽然也曾见过他受伤, 可是就连她也从不曾想过、这个人也会有昏迷倒下的一天。
想到当时呆立在原地的乱步直到如今, 初步检查、以及她异能的尝试都已经结束, 他似乎依然难以平复心情。
她完全能够想象, 对社长依赖程度不下于乱步的甘茶,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听通话那头现下的沉默,就能猜测到那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状态了。
与谢野心中不忍,但眼下的情况, 必须对甘茶详细说明。
否则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会缺乏必要的情报。
黑发女子低声道“社长暂时性命无忧, 但是至今高烧未退, 我的能力完全不起作用。”
“身上的伤口, 只有颈侧的一道细小划伤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严重,我怀疑凶器上涂抹了毒药,或是特殊种类的异能力。”
她将社长在短暂清醒的时候,描述过的暗杀者信息一一转达,然后道
“这件事我还要通报社里,你回来需要时间,所以先总之,你快点回来吧。”
完全没有必要询问决赛的取舍因为她明白,少女不可能做出返回以外的任何选择。
甘茶应了一声,怔怔地挂断了电话。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休息室,此刻一片寂静。
“福泽先生”爱丽丝握住她的手,询问道。
甘茶点点头。
她看向绘里奈“我要立刻回横滨。”
众人一时无言。
两年以前,扒着门框、偷看福泽谕吉与堂岛银对弈的场景仿佛就是昨天;
而当时回到宿舍的少女,看见银发男人时,神色有多么欣喜与生动,没有人能够忘记。
如今,一贯从容的她竟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可见事态有多么严重。
金发少女冷静道“我明白了。”
“绯纱子,现在就联络管制部门,安排回国的航线。”
她转过头,正色道。
众人此次来到欧洲,乘坐的是薙切家的私人飞机。
要回去的话,比起商业航班,大约更方便一些。
新户绯纱子应了一声,忧虑地看了甘茶一眼,到一旁去联络相关人员了。
而甘茶握着手机,心绪纷乱地低垂下眼睫。
社长
她努力挥散浮现在脑海中的不详画面见不到社长本人、无法亲自确认情况的当下,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地在折磨自己罢了。
但唯有等待出发的此刻,情感与思想都无法控制。
周围友人们的安慰仿佛隔了一层薄膜,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
虽然每个字都听见了,却无法真切地形成完整的词句。
不能在大家面前使用异能、确认社长的未来。
“”
甘茶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担忧的视线,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去收拾行李。”
她说道。
田所惠跟着起身,正要说“我来帮忙”,却被一旁的叶山亮以眼神阻止。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叶山顿了顿。
“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银发少年低声道,“不要让她再分神照顾其他人的心情了。”
异能所显示的未来波动不定,但出现次数最多的画面里
社长剩下的时间,只有两天多一点。
具体来说,是55小时27分钟。
在仅有一人的安静室内,坐在床沿的少女捂住了脸。
身侧放着拉链敞开的墨绿色手提包,袋中隐约可见枪柄反射的银光。
片刻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了头。
当时社长已经失去了意识,作为暗杀者的人却并未继续下手。
遇袭一事,只是巨大阴谋的开始。
甘茶努力摒除所有纷乱的思绪,沉下心来,思索起与谢野告知的情报。
声称要“赐予异能者死亡”、佩戴面具的暗杀者,拥有着在空中改变方向的能力,还能够从无人的死路发出攻击。
以及从巷外一直延伸至内部的、不属于社长的血迹
她在脑中飞快地检索着符合条件的异能者。
就能力而言,港黑的芥川完全可以做到;但他没有动机,也不会做出这样风格的发言。
而与他异能力相似的
她想起曾经在与菲茨杰拉德谈起组合被夺走的资产时,对方曾经提及的、出走的部下。
那是一名能够操纵血液、进行攻击的神父。
这样可以说得通
无人角落中发出的攻击,来自于巷内布置的血液;而空中转向,也是借助细小的血珠在足底形成落脚点。
她记得,那个人名叫纳撒尼尔霍桑,曾与芥川在港口边进行过一场死斗。
失败后,因为执拗地认为、是菲茨杰拉德的理念害死了他心爱的女子,霍桑脱离了组合,决心由自己寻求救治所爱之人的方法,如今下落不明。
晶子的治愈能力世间无二,但他并未求助过侦探社;
那么参与了三社战争的各方之中,有谁在一旁伺机渔利、又能巧言令色地取信于他
答案不言自明。
魔人、费奥多尔。
修剪整齐的指甲陷入手心之中,少女的眼眸里划过一道冰冷而锋利的光。
她早有此怀疑,但在思考中确认以后,心底仍然止不住地燃起了怒火。
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刻,越需要冷静与理智。
甘茶平复了一下呼吸,松开手,定了定神。
魔人会尽可能地在每一步,都留下应对的后手这是布局者的基本素养,太宰先生会这样做、如今的她也会。
社长出了事,她一定会回到横滨。
但不管魔人之后还打算做什么,在对她异能仍旧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轻易地放任她回去支援侦探社。
路上一定会有危险少女表情冷淡地想道。
他曾经黑入过白鲸的控制终端,要对她即将乘坐的、薙切家的私人飞机的控制系统下手,说不定也并不困难。
只要支使机场的检修人员,在某处贴上一张小小的遥控芯片,或是在划定航线的时候,混乱系统中的几个坐标参数
要造成一场坠机,方法多得是。
她甚至不需要以异能确认薙切家飞机的状况,就能预想机毁人亡的未来。
而若是她购买多个商业航班混淆视线
那是不可能的。其他人因自己的缘故遭受无妄之灾,这样的事她不会允许。
横滨某处的地下基地中。
浅蓝色长发的男子将一套巡警的衣物放在桌面上,接着退后一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侧。
戴着白色绒线帽的俊秀青年看了看天亮后对港黑首领下手时、将会派上用场的制服,轻笑一声。
“辛苦你了,伊凡。”
“能够为主人奉献绵薄之力这正是我幸福之所在”
伊凡冈察洛夫露出狂热的神情,压抑着激动、用略显飘忽的声音回答道。
“那么,欧洲那边有消息吗”
费奥多尔问道。
“是的听说回日本的航线申请已经取消了。”
“是么,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费奥多尔低低地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样也好。”
伊凡将煮好的咖啡端到他手边,然后便期待地望着他,等待指示。
忠心倒是忠心,但完全没有自己行动的能力。
费奥多尔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道“她会想办法回来的。”
“而且,必定不会选择有其他人在的航班。”
他微笑道。
去查找出动了无人运输机的航线。
话到了唇边,费奥多尔顿了顿。
既然侦探社的新社员都会驾驶直升机,她能做到也并不稀奇。
而且,既然已经预测到了危机,没有战斗力的她、有可能独自一人登机吗
华丽的幔帐自天顶垂下,柔软地垂落在洁白的长绒地毯上。
沉思中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其中。
回去的路途并不安全,回去以后,面对的会是更大的、将她也牵扯在内的阴谋。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留在这里。
只要想到现在的社长正躺在病床上,而乱步也处于焦虑之中,她就无法容忍在这里多呆上一秒。
甚至连飞行的十几个小时、都太过漫长了。
她需要高效的运输方式,以及能够对高空中的意外状况做出应对的保护者。
片段的回忆浮现于心头,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乱步发来了邮件,让她小心路上的危险。
他们想到的是一样的办法。
看来、她可能面临的危机,让乱步也振作起来了。
甘茶微笑起来。
她打开拨号界面,慢慢地输入了那串早已熟记于心的数字。
即便是深夜,电话还是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海老泽。”那头传来了青年熟悉的声音。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但每一次都是这样、用着很郑重的语气。
甘茶几乎能够看见往日里对方低下头、注视着她的模样。
好像是现在才确认了此刻的时间一样,末广疑惑地顿了顿。
然后他更加认真地问道“你怎么了”
青年关切的询问抵达耳畔,被强行暂停的情绪忽然重新流动起来,酸涩之意无法抑止地在心底扩散。
“铁肠先生。”
甘茶闭上眼,用尽量平稳的声线说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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