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住处，院中。
今夜是满月之夜，月色如银，流转于青石砖上，有如一汪清泉，却被院中的一老一少两人激起阵阵涟漪。
“法术么……”被“乱金柝”定住了短短一瞬，老天师看向满头汗的王也，眸中带几分讶异，“你……不止云龙一个师傅吧……”
王也移开眼：“……”
“哎！我也真是！都说了不问了。”老天师念叨着打算回房的时候，视线忽然锁定在屋檐的阴影上。
一只小小的灰白飞蛾在振翅以前，就被他捉到了手中。
“飞蛾扑火，这不循着光亮，怎么能叫飞蛾呢。”老天师一摆袖子，“在哪儿呢，出来吧。”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白琇。
她学着之前王也的样子，行了一个道门礼，“老天师好，我叫白秀秀，是个……是个蛊师。”
“蛊师？这几年我也很少见到蛊师了。小姑娘手段不错，一错眼我差点没发现。”老天师轻轻一抬手，掌心中飞蛾挥动翅膀，亲昵地飞到白琇身边，围着她转圈。
老天师问：“小姑娘，王也的事儿我知道了，你又有什么事啊？”
王也这时上前，将白琇的命格之事一一说了。
“晚辈之前也问过太师爷，可太师爷说……”
老天师：“只有死人的未来不可测算。”
白琇：惊！
老天师似乎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白琇：“若按照这个道理，小姑娘你合该是个死人才对。”
“可您也瞧见了，白姑娘她这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王也叹气，“我实在没办法，就想来问问您。”
老天师意味深长：“小王也，你对白姑娘的事情还真是挂心呐，让我想起了我那弟子灵玉。”
王也：灵玉？张灵玉道长？为啥？
但老天师没搭理一脸疑惑的王也，转头对白琇说：“小姑娘，既然你是蛊师，那一定有本命蛊，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白琇连忙解下胸前的玉蝉，恭恭敬敬递给老天师。
老天师看着手中似玉非玉，似活非活的蛹，沉吟思索，表情凝重。
白琇很紧张。
王也也收起懒散之色，认真地看着老天师。
“这个嘛……”
老天师开口，在静谧夜色里，白琇和王也都提起了心。
没成想下一刻他直接将玉蝉还给了白琇：“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白琇：您在逗我们玩呐。
没问到什么，白琇和王也也只能告别老天师回家睡觉。
“两个小家伙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天师在关上房门前，轻轻说了一句：“小王也，你之后的日子可不轻松……”
白琇以为老天师说的是明天王也和诸葛青的对战，毕竟诸葛青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张灵玉对上都不轻松。但是，同她对蛊师来说是降维打击一样，王也对上术士也是碾压局，所以白琇并不担心王道长。
——可这句话落在王也那里却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老天师……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王也觉察出今夜之问的一丝不合常理之处：明明是在问命格的事，老天师为什么突然要看白姑娘的本命蛊？真的只是因为白姑娘是个蛊师？
白姑娘的本命玉蝉和她的命格有什么联系吗？若老天师知道，他又为何不说呢？
“王家，吕家，天下会，公司，八奇技……一个个都不消停……”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正一派首领，张之维坐在床上，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玉蛹的温润生机，“什么长生不老药哇，更消停不下来了……风雨欲来啊……”
“王也。”
白琇和王也走在回去的山路上，她举着开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你来罗天大醮是为了帮老天师？”
她虽然一开始没进门，但放了飞蛾进去，也算是全程围观了一人之下的名场面。
“是。”王也说，“白姑娘，仔细点脚下的路，你腿本来就没好呢。”
白琇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王也，你真是一个好人。”
突然收到好人卡的王道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费尽心思帮别人，帮我，帮老天师，自己没好处就不提了，还会惹麻烦。”白琇顿了顿，“王也，你一直都在付出，从来没有得到过回报，好像你也没想要回报。”
王也以为白琇要夸他。王道长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一句“我哪儿有那么高风亮节”压在舌根下没说出来，就听旁边姑娘轻轻脆脆的声音：“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王也：白姑娘你刚刚还说我是好人呢。
“诶，我哪里招你生气啦？”王也问。
白琇捂住嘴，刚刚一不留神说漏了。
能再次见到王道长，白琇很高兴。从那天伤了腿上经络，王也带她去敷药之后，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微妙的改变，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但是，今夜再次见面时，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在北京时那样，王道长还是慵懒壳子下一颗慈悲心，对着她是这样，对着老天师也是这样。
——是的，没有什么改变的，他就是原著里那个令人敬佩的王也。白琇这样想着，可是从今夜见到王道长起那股悄悄燃烧的心火，烧得愈加烦躁旺盛。
王也听后面半天没响动，便转过身。他们正从山间台阶上向下走，他这一转，就正好和白琇面对面。他本来比白琇高一点，站在矮两级的石阶上，就和白琇一样高了。
王道长发丝被夜风吹得微乱，眉眼间落了一片山间的月华，温润皎洁。
“白姑娘？”
所谓山中高士，就是这样子吧，高洁如天上月，可望不可即。
“王也，你真是一个好人。”白琇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有点、有点……”有点什么呢？
——有点心生妄念罢了。
特别是那天上云间的月，还曾经洒落一片光华在她手心里。
“我不是好人，哎，不对。”王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叹了口气，“我没你说的那么没私心。你说的那是圣人，我可没到那境界。”
他自嘲一笑。
“白姑娘，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高了？在北京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就是武当山的一个小道士，你没必要把我当真武大帝那样供着，真是折煞我了。”王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的脸，他好像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她，从前她总是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但她在王震球面前不是那样的，她在那个“球儿”面前会生气，会不耐烦，还会骂人。王也自罗天大醮开始心头就有些不得劲的感觉，但这两天考虑的事情太多，被他自己压下去了，今夜白琇一句“你真的很讨厌”又给翻了起来。
王也顿了顿，道：“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也希望白姑娘你能把我当朋友。”
“我，我一直把道长当朋友的。”白琇说。
王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白琇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道士，他却微微弯下腰，平视白琇。
“那我希望，你将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看。”王也的眼睛映着明亮的满月，一点点清亮的光，“可以吗？”
“嗯……”她不知为什么，脸止不住地发。她应了一声，把手电筒的光往下压了压。
夜风徐徐吹过，带来露水与草木的湿润清新。
林间一点一点如飞舞萤火的手电筒的光。
“白姑娘，我能多嘴问一句吗，你和王震球是怎么认识的？”王也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那个球儿看上去有点邪性，他确实有些担心白琇。
“啊？”白琇愣了一下，不懂为啥话题就转到球儿身上了，不过她老实地把当初高校连环中毒案件的事说了，略去球儿拿全性身份威胁她这一节。
“球儿吧……虽然不能说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白琇总结道。
王也听了，王震球仿佛有公司背景，那应该不会对白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但心中那股不得劲也没消退多少。
知道那个球儿没问题就行了，不能过多打探白姑娘的私事，就算是朋友也要有分寸，王也这么想着，把未尽之语咽进肚子。
次日，王也对战诸葛青，风后奇门出世，诸葛青落败。
“王道长厉害啊，我从没见过这种手段！”王震球这回是真的惊讶，他转头问白琇，“怪不得你前几天一脸不服气，你早知道王也他……”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白琇敷衍他。
王震球呵呵，“真的吗，我不信。”
他怎么就觉着他们家秀秀和那道爷的关系有点不正常呢。要不等会儿再试试，嘻嘻。
王震球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张楚岚的xx了吗？”
“……看了。”白琇现在完全没办法直视男主了！球儿给她发的还是无删减版的视频！张楚岚载歌载舞地遛鸟，极其辣眼睛！
“张楚岚这人，挺有意思的。”球儿微微一笑。
白琇：警觉！
“秀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会抛弃你哒！”王震球勾住她。
“……您赶快把我抛弃了吧。”白琇感觉自己的泪，流了下来。
今天比赛结束的早，王震球觉得无聊，就拉着白琇去前山玩。
他本来说叫王也也来吃顿庆功宴的，结果怎么打王道长都不接电话。
白琇知道王也现在正在被诸葛青的脑残粉追杀呢，她也奇怪球儿今天怎么老想把王也叫出来。
对风后奇门感兴趣？但王震球对八奇技没有很热衷的样子，不然也不会不参加比赛。
“浑球，你又想做什么？”白琇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山笋鸡汤，他们逛完了街，买了一堆特产，正在某知名菜馆的雅间吃晚饭。
“就是突然觉得，王道长也挺有意思的。”王震球把碗递到白琇面前。
白琇无语地帮王震球盛汤，“你最近仿佛对男人很感兴趣啊。”
“没呢，我对秀秀才是最感兴趣的。”王震球亲亲热热地说，他的手指在桌布上一敲，“对啦，秀秀，我们又有活啦。”
“我上头那个给我打电话，叫我也帮帮徐老四的忙。”
“怎么样，把全性的计划透露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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