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夏心里头总归还是担心凌霄。
也没等凌和平出来,贺子夏也放下了筷子对李海潮说,“爸,我吃饱了。”
“不再多吃些?”李海潮问。
贺子夏摇摇头,“真的饱了,今天还有些事情呢。”这话没糊弄人。今天谢姐在同学抱怨与承诺下,勉为其难放过全班,减去了部分作业,多了些空闲——她要靠着这段时间去把志愿彻底定下。
李海潮又嘱咐,“夏夏你上去的时候记得去看看凌霄,等等我煮面条让尖尖端上去。”
贺子夏点点头,出了门往楼上走去。
贺子夏的房间是在凌霄家。
原本,贺子夏从小到大都是和贺子秋住一间屋子的,后来李海潮让尖尖和贺子夏一起住,而眼见两个丫头都是大姑娘了,凌和平就劝李海潮让贺子夏搬去楼上。两个大老爷们没想太多,而且又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多的,没有血缘关系也当对方是亲人。
而贺子夏也无所谓。
初中前就搬楼上去了,当时李尖尖还表现得悲痛欲绝,在地上抱头痛哭。
楼下凌和平接着电话,出来没见着凌霄,电话里儿子亲外婆又找孙子,凌和平挂了电话,问李海潮,两人就又因此争辩了两句。
楼上,贺子夏敲响了凌霄的房门。
“进来吧。”凌霄道,他知道来人是贺子夏。
一进房间,贺子夏就见凌霄倒在床上,手臂遮着眼睛,贺子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底还是担心凌霄,她坐在凌霄书桌边陪着他。
她翻开手上的书——这是周末带给她做参考用的。
算不上大的房间里,贺子夏翻书时“沙沙”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
“贺子夏。”
贺子夏抬眸,将手中的书放下,只静静的看着凌霄,轻声回应道:“怎么了?”
“你,再跟我说些什么……”凌霄开口,又是请求,“好吗?”
贺子夏没有回答。
顿时,这间算不上大的房间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落下也能听清声音。
贺子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深吸一口气,又轻轻的呼出去。
她现在声音很轻的,若非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说话,恐怕难以听清,“跟你说那件事情好了,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同你说过。之前那件事情,我现在已经有了决定了。”
她的声音有些不像平常,多了些儿时初见的软糯。
这样的声音很好听,至少现在凌霄心里是这样觉得的。就好像儿时母亲在他睡前温柔的念着童话。
这一刻,凌霄觉得贺子夏未来一定会是位好母亲。跟他的母亲一定是全然相反的。
见凌霄没有回答,贺子夏继续说着,“今天,我也正式决定了我想去做什么。”
“我想去做一名法医。”贺子夏说出来她的决定。坚定的语气让人觉得她的决定不容置疑,“你知道吗,我当初第一次了解这个职业的时候我就莫名的被吸引去了。他们这些人做着幕后工作,却是无比危险的为了陌生人的安危而冒险。凌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去了。”
贺子夏看着依旧不吭声倒在床上的凌霄,“对了,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现在可千万千万别告诉爸和子秋尖尖他们。”她还没做好告诉他们的准备。
哪怕李海潮尊重贺子夏不干预她的选择,李尖尖和贺子秋知道后也会选择阻止她的——太危险了,甚至和命扯上了关系。
“好。”
贺子夏本以为凌霄不会回答的。
凌霄知道法医很危险,但还是同意了。因为贺子夏说话时的向往难以遮掩,让他不愿意拒绝她。
贺子夏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说:“其实还有一个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天我跟谢姐说的是想成为一名牙医。”她像是在回忆。
“为什么?”
“你猜。”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为了李尖尖?”凌霄已经坐起来。
他看着贺子夏。
贺子夏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好像要将“猜”实行到底。
凌霄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贺子夏手上带着上次生日邹子悦送的表,她看了一眼,对凌霄说:“你刚刚没吃饱,等等尖尖会送面上来,记得吃。饿肚子难受的是自己,何必为了那些杂七杂八来苦了自己呢?”
“我先走了,”贺子夏又叮嘱,“尖尖大了,别在让她随便上你和子秋的床打滚,你多盯着点。”
凌霄冲她笑笑,“我能不知道吗?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贺子夏被李尖尖和齐明月拉到篮球馆。
找了个不错的位子,李尖尖两人才给贺子夏解释。
“姐,你天天学习不知道。”李尖尖道,“今天小哥篮球比赛!”
贺子夏一听,满脸无奈,“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这怎么不是大事儿了?要给小哥来自家人的支持!”李尖尖义正言辞。
齐明月看着贺子夏问道:“子夏姐之前看过是吗?”
“果然还是明月聪明。”贺子夏道,手指李尖尖脑门,“我都高三了,前两年你小哥比赛我天天拉着凌霄看。”
李尖尖拿出带来的画本,“好嘛,那姐你陪我俩看呗。”
贺子夏点点头。休息一会也好。
随着哨声响起,比赛就此拉开了帷幕。
观众席的欢呼与掌声随着场上比赛越发的激烈。
“贺子秋加油!”齐明月呐喊助威。
李尖尖放下画本拍拍齐明月,“那个长得像猩猩的男的,就是我小哥的好朋友。”
“哪个啊!除了你小哥长得都想猩猩!”
听这描述,估计是庄北了。听着李尖尖和齐明月的对话,贺子夏暗暗想。
“最像的那个,叫庄北。”李尖尖说。
——果然。
接着,李尖尖继续开始画画。
“画的谁啊?”本身就对体育运动无感的贺子夏当时坚持两年,就是给贺子秋生拉硬拽来的。第三年了,贺子夏越发提不起兴趣了。
“贺子秋?”贺子夏凑到李尖尖耳边问道。
“我画的不错吧,姐你都看出来是谁了。”
“你就来看他一个,还能画谁?”
比赛到后半程,几乎所有人都在喊着给贺子秋加油。
而贺子秋一方不负众望,比分大大高于对方,最后以大比分差距赢过了对方。
贺子秋早就看到贺子夏李尖尖了。
比赛一结束就跑来了。
贺子秋怎么也算一个校草了,来了观众席,贺子夏李尖尖后边的女同学还小声尖叫了一番。
见贺子秋来了,齐明月递上准备已久的水,坐在了贺子夏边上。
贺子秋直接把手搭在了贺子夏身上,“之前不是说了高三不看了?怎么来了?”
贺子夏拍开他的手,“尖尖拉我来的。”
随后李尖尖把给贺子秋画的临摹给他看,结果惹得贺子秋一番吐槽。
两人开始日常打闹,对坐在贺子秋李尖尖两人中间的贺子夏是视若无睹。
贺子夏无奈的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要不是早习惯了,贺子夏绝对得给一人一个脑崩子的。
她直接拉走了贺子秋,“该回去了。”又对齐明月李尖尖叮嘱:“你们俩也赶紧回教室。”
贺子夏拉着贺子秋往高三所在楼层走,两人连带凌霄的教室正正好都在隔壁。
一起回去的路上,两人好巧不巧就见着了走廊上的陈婷与凌霄。
贺子夏和贺子秋都愣住了。
看着陈婷和凌霄隔着距离,面对面站着,看向对方。
后来,陈婷带着凌霄去了学校对面那间之前常去的咖啡馆。
贺子秋贺子夏还有被叫来的李尖尖都在咖啡馆门口的大树下等着。
陈婷说了什么,凌霄说了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怎么还不出来。”贺子秋因为陈婷的到来,没了一天的好心情,“哎李尖尖,你进去把他拽出来。”
李尖尖又没办法,“那是他妈妈呀。”
“她不是不要凌霄了吗?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的,连电话都不打一个。算什么妈呀。”
听着贺子秋的话,贺子夏呆住了。
不仅仅是贺子秋,贺子夏和李尖尖都因为陈婷的到来情绪不佳。这话,贺子秋一说出来,贺子夏顿时不知道贺子秋这到底是在说陈婷还是在说贺梅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尖尖没说完,转头看向贺子夏和贺子秋,问“小哥你和姐就没想过找妈妈吗?”
“找什么呀,找抽吧!神经病吧!当我们是垃圾啊!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是吗!”贺子秋反应十分大。
而贺子夏沉默不语,手却紧紧握着贺子秋。
李尖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好了好了,不想就不想嘛,不要生气嘛!”
“谁让你没骨气啊!”贺子秋话语中带了些训斥。
“行了,我回去上课了,那愿意等你自己等吧。”贺子秋见贺子夏不松手,也就拉着人一起走了,留下李尖尖独自一人靠在树上等着咖啡馆里的凌霄。
贺子秋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回去上课,反而是拉着贺子夏来到了一个少有人的小巷子。
他看着贺子夏,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泪不自觉掉下来了。
贺子夏的手依旧紧紧握着贺子秋,又用另一只手给贺子秋拭去泪水,安慰道:“子秋,不哭。”
贺子秋另一只手拿出了口袋里随身带着的镜子,他翻开镜子,里头还有贺梅年轻时候的一张老旧照片——叫姐弟俩存的好好儿的,就像新的一样。
贺子秋哽咽着,“姐姐……”
贺子夏松开手,又紧紧抱着贺子秋。
贺子秋像是再给贺子夏承诺,“我一定,一定要找她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
“好……”她也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说不思念是假的。
和凌霄正相反,贺梅对他们很好很好,贺子夏和贺子秋都记得十分清楚,贺梅走的时候微笑着对他们说:“子秋,子夏,等妈妈在深圳安定下来,就接你们过去。”
最开始,母亲的承诺围绕在贺子夏和贺子秋的耳畔,每天夜里都期待着第二天母亲的电话。
可是十年了,至今整整十年,她一个电话也没有过。现实重重打碎了姐弟俩的所以期盼——妈妈,不要他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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