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释怀

    小贝帮忙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碗。湘玉姐冲过来检查她受伤了没,老白和小郭埋汰小孩儿尽添乱。小贝两边都不服:“我不是小孩子了!”

    “越吵吵啥说明越缺啥......”

    我被身边的人烦得也走下楼去:“小贝长大了,应该把她当成大人一样平等对话了。”

    小贝甩开湘玉姐,走到我身边:“就是!”

    帅哥林砾满身挂件地从身后冒出来:“闪开闪开,这酒坛子可不长眼。”

    拦在路中间的我和小贝和猫闪避不及,差点儿撞个满怀,眼看就是场鸡飞蛋打的混乱,老白眼疾手快全接住了。

    老白抹汗:“这还是你当初给我锻炼出来的。”

    林砾不会武功,也是一头冷汗。见我是病人不好发作,他便对着小贝低声埋怨了几句:“这么大的人了,没点儿眼......”

    我把小贝护在身后:“说什么呢你,小贝还是个孩子!”

    双标得太明显,场面正尴尬,无双回来了。

    无双带我回屋:“你早上发热吓了我一跳,现在看来没事儿了?我给你买了顶帽子,你以后出门把它戴上,暖和。”她往外掏着东西,“我还买了些棉布,准备给猫也缝两套衣服......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把猫也归位。然后坐到我身边,按住我放在膝上的双手:“你是不是焦虑症又犯了?”

    “无双你可想好了,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女人,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三章......”

    “这不都几十章了吗?”

    “全靠作者磨叽......还凭空给我一个这么完美的你......”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也许你有一天遇到了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我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我怕我耽误你!”

    空气安静,连猫都不出声了。白猫醒了,两个脑袋一齐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俩。

    “你身体没好别瞎想了,我们早点睡觉吧。”

    我心里清楚自己说错了话,依言乖乖爬床。

    过了好久,也许她以为我睡着了,从背后抱住我,闷声憋出一句话:“早知道会给你这么大压力,我就不要什么婚礼了......”

    第二天。

    “你哥回家治病救人了,你都没事做的吗?”

    林烁一脸理所当然:“我目前的重点看护对象,都在这个客栈里啊!”

    我甩猫走人:“那你看着吧,我出去转转。”

    无双自然是不在客栈,我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觉得无味,去了小贝屋里,继续探讨诸子百家的爱恨纠缠。

    不一会儿林烁又来了:“你懂得还挺多,这大逆不道的感情都能侃得头头是道,是有什么心得吗......”

    “......我要报警了!”

    “哪怕是来不及了,祝捕头晚上才回来。我吃过饭就走——楼上两只恢复得都不错。”

    她走后,小贝疑惑:“就是她?逼得你天天把猫当祖宗?”

    “不全是,我自己也喜欢。不过猫是人家给的,说要是养得不好就带回去。”

    “给了你就是你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嘛,万一真遇上个虐待动物的,她看见自然心疼。”

    “你干嘛老拿自己跟坏人比?为了救猫你自己还生病了呢,它们不虐待你就不错了。”

    “我有那么弱嘛?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清楚......”

    “喂!你有点儿志气好不好,养猫养人都这么半死不活的。”小贝越说越生气,“我不要听你的故事了,我才不要像你那样!”

    “像我......哪样?”

    “没到手的时候横冲直撞,眼看着到手了就这副德行,憋屈死个人了!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呢.......”

    我盯着小贝那张喜怒分明的脸,脑中只剩下两个字:无双。

    下午兽医姑娘走了,我在大堂等回了无双。

    她冲我一笑,眼中有话却不开口。我拂去她身上的几片雪花:“回来了,喝口热茶先。”

    无双喝了茶,似乎有些紧张:“然后呢?”

    我看了看四周,没客人但店里人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说话,便提了她的刀,牵着她直接上楼回房。

    屋里烤着火,她慢吞吞地把衣服换了,我在一边捏着戒指递给她,她习惯性地套上后,又觉得有点儿别扭:“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无双,对不起。”

    “打住!我讨厌别人跟我说这三个字......”

    “别人说对不起,往往是因为接下来要做亏心事。我这一句,是为昨晚道歉。”我神色凝重,“我昨天脑子烧糊涂了,你别跟我计较。”

    她似乎想起什么,伸手贴向我的额头:“今天确实不烧了。其实你不用道歉的,焦虑症嘛......”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心有焦虑不假,但昨天表达方式不对——这不是典型的怨妇在推卸责任嘛!”

    “喵~”

    无双本来绷着脸,被这一声叫唤打乱了节奏:“你俩别说话,跟我一起听着。”

    “......”

    “那你换个方式说?虽然这么久以来你嘚啵嘚啵最爱说,但你心底到底在想什么,我其实不是很确定。”

    “......嗯?”

    “等你说完,我也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好。”我搬了个凳子给她坐下,“成亲是一个仪式,之前只看到了它欢乐的一面,这几天我却总想到它背后的含义。两个人被绑在一起,可未来的日子那么长,我怕你某天突然不满和我一起的生活,怕也许你发掘出我各种弱点后就——”

    “现在发掘得还不够彻底吗?”

    “......别打岔嘛。我控制不了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昨晚却只是把问题丢给了你,这是我道歉的原因。——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证明,我爱你。”

    转这么大一个弯冷不丁被表白,她神色纠结,但忍住了没开口。

    我继续:“现在你选择的是我,就像——就像这猫一样,给我了就是我的,我尽我所能呵护它,它也选择留在我身边。如果有天它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就跟它一起去,而不是放它一只猫出走。对你,也是。”

    “什么意思,要是有更好的人出现了,咱俩一起上?”

    我擦汗:“能换个字吗?在所有其他人出现之前,我和你已经是\'我们\'了,世界这么大,再多的风景,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欣赏。”

    “今天这话顺耳多了。”

    “我一直缺乏安全感,但萌生退意不是办法......我曾和湘玉姐说过,不求你改变。我错了,我应该承认未来是会变化的,而如今我所希望的,是所有的变化,都能和你一起面对——我说完了,话筒给你。”

    她作势接过话筒,狠狠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么简单的道理,搞这么煽情。”

    在我抱头又忍不住露出眼睛看她的时候,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入耳中:“安全感有很多种,生活上、武功上的安全感也许我们只能靠自己,唯独爱情里的安全感,你可以问我要。”她拿掉我半捂着脑袋的双手,“如果没有爱情,自然也没有缺乏安全感的说法,既然有爱情,那就和爱人一起解决。”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你一直说,在你心里我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会用这句话来要求你什么,但如果你这话是认真的,希望你认真想一想,你应该如何对待你最重要的事……和人。”

    一字一句地说完,她静静看着我。

    再多的豪言壮语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抵不过这一刻的坦诚相待。枉我自诩能说会道,怎么忘了她才是这里隐藏的辩论高手呢?

    我可能又发热了,只觉得她的眼神让我沸腾。

    她在等我。

    我抹了抹眼睛,笑了一下,抱住她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她同样细致地回应我,没忘记伸手把两个小脑袋按回窝里去。

    “你昨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看上那个林姑娘了。”

    被窝里,无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翻了个身正对着她:“什么鬼?你乱担心些神马?”

    她把我按回去,把被子塞好:“小心漏风。我老看见你俩黏在一起,我白天又不在客栈,人家年轻又聪明又有爱心,你还就这时候跟我犯焦虑了,谁知道是不是她把你拿下了......”

    “其实是因为她哥......”

    这次换无双撑起身:“嗯?!”

    我伸手把另一边的被子捂好,挽住她的手臂:“都是误会误会......我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吗?”

    “你当初对我不也是没几天......”

    我松手,反笑:“来,重来,我这次保证没个三年五载绝不看上你。”

    “好,这次换我先看上你。”

    “你怎么不接招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许十年前就认识你了。”

    “那时候你才多大啊,看来这三年五载,你确实忍得住?”

    “忍不住忍不住。我这么没耐心的人,遇见你真人也就能撑三五天吧。”

    “那就撑到初八吧。其实你的嫁衣我已经做好了,明天给你看。”

    “湘玉姐来问过我婚礼要不要加什么,其他的没想到,我那天能喝酒吗?”

    “可以啊,我陪你一起喝。”

    “爱你!来亲一个!”

    “小点儿声,猫在外面呢......”

    “等着吧,以后有事儿我把它们送湘玉姐房里去。”

    “喵~喵~”

    “抗议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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