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如果行程上不出问题,郑号锡今年生日也会是和成员们一起过。

    金南俊在他生日前一周便与老板约好时间,定了一个8寸的黑森林巧克力蛋糕。郑号锡口味偏甜,尤其喜欢那些小女生才吃的点心。

    他们连礼物也准备好,金泰亨像生怕他哥不知道一样成天在他面前嘚瑟的晃悠来晃悠去。郑号锡也很配合地做出一幅我好期待的模样。

    直到望月弥生突然宣布退圈。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麦田里扔了一根火柴,无需任何人推波助澜也依旧掀起燎原大火。至今为止,各大社交媒体依然就“望月弥生为什么退圈”这一话题吵的沸沸扬扬、热火朝天,过去参加的每个节目、出现的每个镜头,任何一个细小的微表情都被人们细细揣摩,试图找出原因。

    他们也就空闲时刷刷手机,也被满首页的新闻给摁头强行吃瓜。说什么的都有,消息真真假假,有的说着挺靠谱,有的就是真离谱。

    防弹少年团自出道以来,就没少过被媒体抨击、嘲讽的时候。他们出道不过一两年,所受到的恶意倒比过去混地下的时候还要狠毒,被造谣、被言语侮辱,金南俊深知这些媒体的无良路子。

    但在看见首页推送出望月弥生未婚先孕退圈是为了生孩子的新闻下意识爆了句粗口,虽然他和望月并不熟,之所以对她有些关注还是因为自家兄弟,但看到一刚成年的小姑娘被这么写时…

    啧,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们想方设法阻止郑号锡去看手机,结果他本人在他们面前倒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就是更沉默寡言了一些。

    于是在去‘春天里’给他过生日以前,郑号锡去洗澡换衣服,其余六人赶紧抱团开小会,商量怎么从店长手里要来望月的手机号。

    “这哪个鬼才想的主意?”

    除了发问的闵玧其,其余人默默看向了金泰亨。

    被注视着的少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他挠挠头,喊:“虽然按之前厚比哥讲的来看,完全是哥单相思。不过,前辈nim刚退圈,网上又这么多奇怪新闻,肯定心灵很脆弱,咱们哥完全可以有这个机会来更进一步嘛!”

    “金泰亨你脑子里什么时候装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金南俊痛心疾首,什么时候他家泰亨套路这么深了?!可怕!

    朴智旻看了一眼自家还挺得意的亲故,默默道:“他最近在玩GALGAME。”

    “只是帮朋友打啦…”金泰亨把自家亲故揽到怀里防止他再透露出更多东西。

    闵玧其咳了两声,把扯远的话题拉回来,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仰倒在沙发上。

    “说的简单。第一步就死局。”

    他见大家一脸疑惑地望过来,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你们觉得店长会把自家女儿的电话号码给一群男的?”

    ……

    不愧是话题终结者,闵玧其懒懒靠在沙发上。见其余几个人都因为自己的话语陷入沉思,自己也想了想这个可能性。

    理所当然地代入了父亲的角色,自家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宝贝闺女,突然来了一群小兔崽子问自己要她电话号码…

    可能给吗?

    不可能啊!

    众所周知,防弹少年团七个人皆是女儿奴。

    田柾国思维没那么发散,他暗恋对象都没一个呢,更别提结婚生子了。

    小少年摸了摸自个的顺毛,若有所思道:“是地狱级难度啊。”

    “没戏。肯定没戏。店长肯定会想哪来的小兔崽子要拱他们家水灵灵的大白菜。”朴智旻入了戏,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

    金南俊为自家亲故垂死挣扎。

    “可厚比那么好,只说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吧…”

    “hiong。”金泰亨年纪小小,懂的倒挺多。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懵的金南俊道:“男女之间,你相信有纯洁的友情吗?”

    气氛又沉默下来,一个个皱成苦瓜脸,唯有闵玧其,看这些人的眼神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意味。

    金硕珍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握拳拍到另一只手的掌心。

    “说不定她回家了呢!”

    “啊?”

    以为自己挖掘出真相的金硕珍看着自家一个个还在2G 网的孩子们,恨铁不成钢道:“回来了啊!回韩国了啊!‘春天里’啊!”

    “哦——”

    他们齐齐往后仰,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形象突然两米八十分伟岸的大哥。

    郑号锡刚穿好裤子,就听见外面一阵“哦哦哦!!!”跟上演人猿泰山似的,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勒到某个脆弱的地方。磨砂玻璃门印出少年人鬼哭狼嚎的模样,他惊得一毛巾就扔了过去,毛巾拍在玻璃上慢慢滑落,门外人特兴奋地喊。

    “hiong!你洗好没!快点快点!我好想见老板——”的女儿!金泰亨把后面几个字吞进喉咙里。要是他哥不好意思,就由他这个社交小能手出马,保准事半功倍,区区一个联系方式算什么,过往感情史都给你问出来!

    在浴室里哆嗦着的郑号锡听清他弟的声音,脸色顿时沉下来,拉开门把金泰亨那头乱毛就是一顿怒搓。

    臭小孩!

    总一惊一乍的多吓人!

    他们喝了点老板酿的梅子酒。

    酸酸甜甜的,还有点度数。金泰亨他们几个小孩看着眼馋,被店长一句“你们想看我交罚款吗”才闷闷不乐地放弃了尝尝的心思,抱着可乐闷头喝了个痛快,颇有一种拿可乐当酒饮不醉不归的感觉。

    喝着挺像饮料的,直到闵玧其开始大舌头的时候,三个没沾酒的小孩才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互相递了个眼神。

    “醉啦?”朴智旻不信邪。

    以往喝酒能喝个几轮的哥哥们,这才过了多久啊…蛋糕都还没吃呢!

    “蛋糕,蛋糕还没吃呢。”田柾国一只手撑着脑袋,很无奈。

    “醉?没醉!”闵玧其像只融化了的猫摊在沙发上,手里还拿了个抱枕捏捏揉揉。

    按照说自己没醉就一定是醉了的酒鬼定律,朴智旻跟金泰亨对视一眼,两个人又齐齐看向最近又长了个子的田柾国。

    估计他们三得负责把哥哥们搬回去,不,拖回去了。

    “老板,蛋糕!我们要给厚比唱生日快乐歌!”闵玧其喊。

    在小沙发窝着养生的老板看了这群人一眼,金南俊很自觉地站起来,就是步子有点歪,被看不过眼的泰亨一把摁在椅子上,他去跑了这个腿。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啤酒哦!”闵玧其继续喊。

    朴智旻想把这个一喝酒就话痨的醉鬼嘴给封了。

    都喝多少了!还喝,还喝!

    可恶!

    他,他也好想喝啊!

    太好奇了……朴智旻愤愤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郑号锡身上,这位哥喝酒上脸,脸红的厉害,窝在沙发上傻乎乎的笑。

    还好店长他女儿不在。

    不然……

    啧。

    没眼看。

    他隐约听见店长说了句等会儿,就看见自家亲故小心翼翼地捧着个黑森林蛋糕出来。奶油与巧克力交织在一起的醇香让他们几个吞了口口水,刚刚还说自己肚子撑的硕珍哥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蛋糕了。

    闵玧其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关灯,金南俊点燃蜡烛。

    店里陷入短暂的黑暗,只有几点烛火带来一小片光亮。

    郑号锡听着成员们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蓦然想起两年前,也是在这里。没有生日快乐歌,也没有礼物,更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的朋友,那个站在落地窗前形单形只的少女,与自己这个相识不过片刻的人共度了生日,分食了一个生日蛋糕。

    他总想起,店长和他道谢,说谢谢自己陪她过生日。

    那怎么能算过生日呢。

    他垂下眼眸,眸光里印出微弱的烛火,有那么一瞬短暂的走神。

    最后在大家起哄说许生日愿望时,才回过神来,第一祝愿家人平平安安,第二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都要身体健康,第三想要下次回归拿一位……

    最后,他想要再见到她一次。

    为她再过一次生日。

    他许愿的时间太长,吹灭蜡烛后,闵玧其把灯摁开,郑号锡毫不意外被众人起哄说许了什么愿望,竟然时间这么久…

    太贪心的话,老天是不会听到你的愿望的哦!

    贪心…吗?

    郑号锡不自觉地捏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店里重新明亮起来,他们终于得以窥见蛋糕全貌。说实话,这蛋糕丑的有点个性,奶油裱花挤的颇抽象派,生日快乐也写的七歪八扭,活像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的字,巧克力碎也撒的很随性。

    很自由。

    老板很讲究摆盘,奉行着食物摆出来好看吃起来也会更好吃的原则。

    这个蛋糕很不符合老板颜狗的标准。

    只不过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他们也就没什么疑惑,美滋滋地享受起来。

    她在外面绕了好远一圈才慢吞吞往家里走。

    望月从便利店买了啤酒和其他吃食,她在路灯底下站了有一会儿,拿出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确认自己的精神状态看着还行才一步一步往家里挪。

    与医生对话结束,刚是吃晚饭的点。

    临走前,她还听见医生好心地劝告。

    “慢慢来,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

    她回头,漆黑的长发垂下,显得温顺。望月微笑着点点头,说我会的。

    我有很多时间。

    如今她有很多时间。

    虽然医生刚叮嘱她要好好吃饭,但望月没什么胃口。左手拎着医生开的药,装了一小袋,慢悠悠地晃,直到老板打来第五个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去,又要她给客人带几罐啤酒时才终于失去反抗,不再与自己做无意义的较劲。

    都快凌晨了,店里依旧灯火通明。

    她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闹声。望月莫名觉得有几分寒冷,便裹紧了大衣,推开门的一瞬,店里的暖气裹挟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那股子热闹劲儿让她觉得有点久违。

    望月看了过去。

    堂皇。

    清醒着的、不清醒着的,在望月·前·国民偶像·日本国宝级美少女·可能是郑号锡暗恋心选·弥生突然就这么平凡、普通地拎着两袋子东西(有一袋子东西很明显是他们的啤酒)出现在防弹少年团的七个人面前时。

    酒都要被吓醒了。

    虽然有预料到,但真人出现的冲击力好大啊!

    金泰亨在桌子底下戳了戳他哥,与他有同样行为的是其他几个成员。防弹的默契总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显现出来,郑号锡就感觉大家面上装的波澜不惊,桌子底下,他的AJ都要被踢坏了好吗!

    别踢了,别戳了!

    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孩子也很堂皇。

    郑号锡懵的厉害。

    他心里想,这愿望实现的也太快了吧?老天这是把自己的愿望扔加急通道给实现了?一小时过了吗?啊,不对,自己喝了酒,说不定是幻觉…郑号锡逃避现实,脚上不知道被谁狠狠踩了一脚。

    疼的他当场蹦起来。

    “啊一西你们这群人!”郑号锡主要是心疼他的鞋。

    望月还想自己要是不说话,这群人到底能憋多久呢。

    她站在门前,他们的小动作一览无余,憋笑憋的难受,但毕竟是自己偶像,还是得留点面子。

    “郑号锡,生日快乐呀。”她语气如此熟稔,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于是中间消失的那两年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郑号锡就像是回到了刚与望月说再见的那个雨天,那些他以为的陌生与手足无措全都不见了,他说不出话,只愣愣地点头。

    望月就笑起来,她笑起来总有种神奇的魔力。

    那些不开心的、不痛快的,悲伤的、难过的,委屈的,都在她的笑容里化为乌有。只一瞬间,郑号锡又看见了那个闪闪发光的望月了。

    她走过来,把啤酒递给他们。

    看见桌上没剩多少的黑森林蛋糕时,眼睛弯了弯,望月问:“蛋糕好吃吗?”

    原本还想着自己要大展身手的金泰亨怂了,跟其他几个哥和弟一样愣愣点头。郑号锡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地问:“是,是望月做的吗?”

    她被他们的反应逗笑。

    先是对郑号锡的疑问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松了一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

    “我还怕会不和你口味。”望月是站着的,郑号锡也站着,他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一张脸红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度数高的果酒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酒量不比其他成员,没喝多少也迟钝的厉害。整个人都呆的厉害,一旁清醒的朴智旻他们简直想捂脸,这哥也…也太傻了一些。

    “不会,我很喜欢。”

    郑号锡不敢看她,眼神到处乱窜,扫过她手里的另一个袋子,似乎瞥见了药之类的。他便紧张起来,目光扫过她全身上下,最后忍不住问:“你生病了吗?”

    望月摇摇头。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便说起其他的:“你喜欢就好。我浪费了好多材料,我爸都想打死我了。”

    无辜被que的店长: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瞎说。

    “是生日礼物吗?”

    郑号锡突然问。

    在后面偷摸吃瓜的防弹们:哪有这样求人生日礼物的啊啊啊!!!郑号锡你怪不得被人甩!!!!

    虽然他们也没谈过恋爱就是了……

    啧。

    望月愣了,那双眸色很淡的眼睛里不含什么情绪,只望着他。

    郑号锡怂了一下,或许酒壮人胆这话有一定道理,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给我两个字还重音了。

    防弹:没眼看没眼看,这能撩到算我输。

    但兴许望月从来就不是个走寻常路的。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暮色沉沉的双眼里升起一轮新月,她笑了起来。

    郑号锡这固执的模样就像个小孩,从大人那里要不到糖还是会一直坚持,直到他能拿到糖才会心满意足地笑开怀。

    她不想让他难过。

    望月想,郑号锡笑起来多漂亮啊。

    “是啊。我特意为你做的生日蛋糕,喜欢吗?”

    于是郑号锡就真的开心起来了。

    那双漂亮的眼眸熠熠生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尽他眼底,那片星海璀璨,几乎要与他对视的人深陷在这片漂亮的星空中。

    他声音沉下去,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喜欢啊。”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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