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霄说起魔修,昊元方方正正的脸僵得跟板砖一样,他猛拍案几,玉石案几应声碎成齑粉,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好啊这些魔修竟敢损坏仙尊的阵法”
昊元当机立断道“长霄师兄、熊剑仙,你们密切关注秘境动向,啊,先别跟弟子们说吧,不然他们该慌了,啊。我去五千大山探探那个入口,如果仍开着,我就进去疏散弟子们”
长霄和熊凌锋点点头,两人通知了归墟与雷隐的其余长老通过水镜检查秘境中有无其他可疑修士后,便看着昊元魁梧的身影风风火火背着铜锤瞬行而去,比天上风还快两分。
熊凌锋又抹了抹胡子,垂眼看了看又盘膝而坐的长霄,呵呵一笑,真真假假道“长霄师尊,倒不担心。”
长霄懒得应答,撇撇嘴,一手托腮看着水镜。
熊凌锋看不上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哼一声,道“莫非在归墟仙宗过了几千年太平日子,长霄师尊竟未看出秘境中妖修的古怪”
这几年,熊凌锋虽然蓄起胡须装做修身养性,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暴躁老哥。他见长霄爱答不理,“啪”一声将雷剑拍在长霄面前的案几上。
两人认识了几万年,熊凌锋对着长霄说话分寸犀利,不阴不阳道“都到了这地步,归墟仙宗还能忍下去,当真兼爱非攻难道非等他们杀到你们弟子头上,长霄师尊才能高抬贵腚”
长霄的视线从雷剑倏而移到熊凌锋脸上,陡然间周身剑气环绕,悍然将熊凌锋的剑猛地格挡开。
他昨晚被迫熬夜,本来便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此时被熊凌锋点着了满腔不忿,激情对线道“归墟兼爱非攻我看是雷隐滥杀无辜”
熊凌锋被这话说得面色一僵,刚要反驳,就见长霄小嘴叭叭不停道“熊剑仙,我早就说,当年休鹿和仙魔大战的事情上仙尊给你们雷隐的教训还不够仙尊他老人家就是太懒,换成我来必定闹到你们剑宗门口替天下人要个交代”
听到这两件事,熊凌锋像是被点了穴般怔住,理亏地移开视线。
两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对方像弹簧,你弱他就强,熊凌锋缩起脖子哑火了,长霄却来了灵感,他稳定输出,没好气地梗着脖子道“杀杀杀哪这么容易杀老熊你能不能对弟子们有点信心这么护短,你是姬沉吗你”
熊凌锋看长霄越说越偏,竟然将他一个剑仙与天阙峰真传弟子作比较,赶忙蹙眉,心虚地低喝一声“呔行了”
他悻悻地捋胡须,侧眼瞥长霄,又扫过一圈如月下吃瓜猹一般快乐看戏的长老,摸摸鼻子,尴尬地咳了一声道“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当年玄苍仙尊在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牙尖嘴利”
长霄说完了气消了,便抱着剑给了熊凌锋一个台阶,道“啧,老熊你也放心,姬沉带着凌酒酒在里面,出不了大事。”
熊凌锋
长霄这老小子真是傲气。
你们天阙峰剑修就这么了不起
他一向是呛人的老姜,刚要讥讽两句,又怕了长霄这张嘴,最终不情不愿摆起袍尾,坐回水镜前。
长霄的沉着不是没有底气,他早已看透了姬沉。
凌酒酒不在,姬沉可能还懒得管闲事,但此时很可能危及凌酒酒,姬沉不可能坐视不管。
念及此,他定定地看向秘境之中。
那病弱邪魅修士正搓着干柴苍白的手,道“道友们,既然误会解开了,能不能将吾等放开”
邪魅修士试图从姬沉的表情中看出几分端倪,但面对他那张无甚表情的高冷脸,望进他的眼睛时,似看向浩然深山,所见者,身在其中,难以堪破。
邪魅妖修遇强则强,热情地笑着移开视线的同时,心中已经燃起战意
不愧是传说中的那位,的确深不可测。
呵,但此次他们有备而来,已经占尽先机,任凭他当日辉煌,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真传剑修,又能翻起什么风雨
念及此,邪魅妖修的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向旁边那个灵秀的黑衣女剑修,眼中飞速闪过一份志在必得的戾气。
凌酒酒没有察觉到这一丝幽昧的注视,而是稳住手中法阵,望向姬沉。
她并不会轻易信任陌生人,在敌我不明时,跟着大佬走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姬沉冲着凌酒酒微微点头,率先撤去法阵,见状,其余众人也收起术法。
邪魅修士似火柴小人般舒展了筋骨,其余常服修士如同被磁铁吸引的五颜六色的铁屑般围到他身后,又憨厚得对着众人笑了笑,接着有些局促地将手在前襟搓了搓。
熟稔地摆出一副老实庄稼汉的姿态。
鹿角修士见雷电剑光的囚笼散去,似一只沉绿的蜻蜓般三两下跳到旺崽旁边,顺便十分刻意地拿鹿角顶了顶孔惜霜和祝逸轩。
那邪魅修士趁热打铁,笑眯眯对众人道“诸位道友,相逢即是缘吾名项望,各位如果不嫌弃,便称我一声老项听说秘境中凶兽贼多吾等修为低微,能不能与诸位道友结伴同行呢”
姬沉勾唇,打量着这些常服修士。
这些人头顶不同形态的兽耳,行走之间,背弓微弯,双手也覆盖着一层黄色的茧,一看便是常年种植灵田的低阶妖修。
伪装得如此周到,此行显然煞费苦心。
姬沉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正好,有各位道友同行,此路必定多出许多乐趣。”
他的神态与动作的姿态堪称完美,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心中作伪。
只有凌酒酒发现了问题。
她实在太了解姬沉了。
或许在外人看来,姬沉本来就是高冷禁欲,一副凛然正气,此番行为也是名门正派,拔刀相助的正道之风。
但他这种笑容,分明就是憋着后招
上次还是她默写错了法诀企图耍赖,姬沉发现后,也是露出这样完美无缺的笑容,然后拉着她抄写了一个时辰的法诀。
凌酒酒狐疑地眯起眼,传音道“师兄,你不对劲。”
姬沉垂眸看着她,便见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的狡黠和疑惑。
他带着笑传音道“小心项望一行。”
见少女警惕地抱起手臂,他右手离开剑柄,慢慢绕到她的背后,轻轻将她的右肩拢了一下,一触即分,表示安抚。
姬沉没有明说,只因为对方目的不明,形势尚未明朗,凌酒酒知道得太多,若不小心露出异状,反而容易招致危险。
凌酒酒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去问自己不该知晓的事情,当下认真地点点头。
听到姬沉的话,项望喜笑颜开,锋利的眉眼变成了几条尺规画出来的线,瘦到嶙峋的双手合拢,道“道友高义”
孔惜霜和祝逸轩心思简单又一根筋,剑道亦是争强之道,两人见证了姬沉的实力,自然以他马首是瞻。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跟着姬沉学习一二剑韵,此番秘境修炼就不虚此行,自然也没有异议。
唯有鹿角妖修眨了眨黄色的眼睛,看了看还在打火呼噜的旺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小短腿,惹得旺崽梦里瞎蹬一通,他又带着惶恐,束手束脚地看向凌酒酒道“大恩人,我也想跟着你和恩人一起。不过,雷隐狗贼不是好人,你们不要跟他们一起为好。
孔惜霜是个娇横女郎,一贯直来直去,不吃委屈,当下引决悬剑,剑身凝聚“噼啪”雷电,十分骇人。
她将长剑凌空“唰唰”挥舞几下,破开呼啸风声,长眉一拧,怒道“你这小妖修两次三番出言侮辱我雷隐剑宗是何居心”
祝逸轩脾气比孔惜霜好一点,但对雷隐剑宗的荣誉感半点不输孔惜霜。
他没有吓唬妖修,而是简单粗暴地将剑锋对准鹿角妖修。
项望出来打圆场,用他那单薄的小身板,跟片木屑似的毫不费力地插1入雷隐剑修和鹿角妖修之间,劝和道“鹿角道友,雷隐剑宗可是名门正派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偏偏在“名门正派”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如果不是他眼中充满了热切,言辞谆谆,反而令人怀疑他是在暗讽什么。
鹿角妖修扒拉开项望,掐着腰,眼睛含着两包泪,吼道“熊凌锋是不是你们掌门”
孔惜霜和祝逸轩听到自家掌门的名字皆是一顿,狐疑地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鹿角妖修来劲了,原地起跳半米,瞪者琥珀珠子似的黄眼睛道“那还狡辩我休鹿妖修与你们雷隐狗贼不共戴天”
凌酒酒回忆着原书内容。
书中关于熊凌锋的内容很少,他的功能与祝逸轩相同,都是衬托姬沉的收下败将。
她下意识看向姬沉。
郎君垂眸而来,任她如何分辨,也无法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波澜。
姬沉并不惊讶。
姬沉知道些什么
凌酒酒传音道“师兄,其中有什么内情”
姬沉放柔了视线,回道“鹿角妖修知道内情。”
凌酒酒知道姬沉是想借着鹿角妖修的口将此事抖出来,便看向试图缩到自己身后,又被姬沉拎出来的鹿角妖修,道“你想跟着我们,就要先把事情说清楚。”
鹿角妖修嘤嘤嘤了半天,才拿水葱似的小手坚强地擦干眼泪,道“大恩人,我都告诉你首先,我小名叫路路,我族都是灵鹿妖修,你也可以叫我鹿鹿。”
凌酒酒
这是重点吗鹿鹿
而且这俩叫起来有什么区别啊
姬沉
这妖修嘤得令人失去耐性。
凌酒酒撒娇时“嘤”得就很乖顺可爱。
像一丸棉花在心里滚来滚去。
姬沉忽得想起什么,挑起长眉,看向凌酒酒。
她好像许久没有对他撒娇了。
在场的除了姬沉没人走神,大家都急迫地看着鹿鹿,等他进入与雷隐剑宗的爱恨情仇。
可鹿鹿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自我介绍还没完,便抽抽搭搭道“大恩人,你也可以叫我的大名,马冬梅。”
凌酒酒马什么梅
哇
你的大名和小名竟然毫无关联呢
凌酒酒看了看在暴走边缘的雷隐剑修,善意地将话题引回正轨,提醒道“鹿鹿,那你为什么说熊剑仙是仇人呢”
鹿鹿气鼓鼓地看向孔惜霜和祝逸轩,又望了一眼跟一条橡皮泥似的睡到翻白眼的旺崽,即刻获得了力量,挺起胸膛道“万年前,我爷爷的爷爷刚出生,那时候我们休鹿妖修本来快乐地生活在休鹿大陆,但是人修与魔修纠纷不断,他们都觊觎我们事宜种植灵植的土地,所以就打起仗啦休鹿大陆乱成了一团呢”
孔惜霜听到这里,冷笑一声“好没道理,你该怨恨魔修”
鹿鹿恨恨地吞了口水,不理她,继续道“当时魔尊渊冥打赢了战争,统领了休鹿。魔尊带着魔修入驻休鹿,逼我们休鹿妖修学习进攻术法。”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自撸一把鹿角,道“但我族只想种田,对其余事情都没有兴趣,哪怕魔修挨个威逼利诱,我们也不愿意学,实在被魔修烦的没办法了,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直接将魔尊和魔修气走了。”
凌酒酒意识到问题,道“你们忤逆魔尊渊冥和魔修,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吗”
这个世界的魔族追求绝对的实力,又是强者为尊。与追求大道、一心升仙的人修不同,魔修修炼就是为了扫平天下,唯我独尊。
这样的一个种族,在被休鹿妖修拒绝后,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它们
鹿鹿垂眸片刻,挠了挠鹿角,引出一阵如梦如幻的细碎光团,道“听说,魔尊讲休鹿妖修习过魔修术法,要么为他们所用,要么被灭口,他们本来要屠杀我们一族,但好像族内长老求情,魔尊在最后关头饶了我们一族。”
此话显然无法令人信服,魔族战斗力的巅峰,自然也拥有极致的魔族性格
狂妄、玩世不恭、中二爆表。
当然,也有上位者的强势与主见。
要说这样的人会因为休鹿妖修的话就放下杀念,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鹿鹿许是不够了解,又或是不愿开口,总之并没有说出更多的理由。
她好奇地偏过头对姬沉传音道“师兄,魔尊为什么放过了休鹿妖修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姬沉好整以暇地看向凌酒酒,不说回答,也不说不回答。
他已经摸清凌酒酒行事的规律,每次要他这样不置可否,凌酒酒才愿意与他撒上一娇。
姬沉对凌酒酒的嘤嘤嘤志在必得。
凌酒酒看着姬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已经习惯了他的神神秘秘,只当其中牵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秘辛。
然后善解人意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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