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酒酒严肃起来, 姬沉终于肯放下佯怒的架子,静静地看着她。
静下来,凌酒酒忽而有些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从系统,还是穿书呢
就在组织语言的当口,耳侧突得冲入魔修不甘示弱的骂吼,控诉姬沉杀人诛心。
这倒提醒了凌酒酒另一桩事。
魔修如此兴师动众, 如果说只是为了将她抓回魔域威胁姬沉, 实在牵强。
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阴谋。
但赤瑶等人已经被废去修为,还会有别的后招吗
魔修的事情迫在眉睫, 且关系到此处的全部人修和妖修, 凌酒酒顿了顿,带着惑意蹙眉,看了看委顿在地的众魔修,握剑的手不自觉更紧, 抬眼对姬沉道“师兄,魔修形迹可疑, 他们到郁凰洲恐怕另有所图。”
因凌酒酒习惯性地称呼他为“师兄”, 姬沉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
有事时一口一个姬沉叫得甜,没事了立马变回师兄。
他挑挑眉, 刚浮起来的笑意又生生压下去,还未开口,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凌酒酒被眼疾手快的姬沉拉到怀里固定好,冒出脑袋看向四周。
房屋坍塌, 参天古木被晃得连根拔起, 整块郁凰洲大陆左右掀动着, 像是压着沸水的锅盖, 。
众人左摇右晃间,俱是悚然一惊。
赤瑶等魔修脸色几变,由不可置信渐渐转为面如死灰,最终挣扎地无能狂吼道“蠢货快放我们出去郁凰洲要沉了”
凌酒酒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话,倏而,所有线索在脑中汇聚。
魔修选在郁凰洲下手,还有那些看似在穿地修路的妖修
值得魔修机关算尽的目的,当然不止是凌酒酒。
还有蓬莱海
或者说,是与郁凰洲隔蓬莱海相望的归墟仙宗。
魔修很有可能早就潜伏在郁凰洲中,以易容或幻境掩人耳目,意图穿通大陆,经过蓬莱海,躲过归墟仙宗附近灵气缠绕的保护法阵,攻入归墟。
而魔修也没有想到归墟仙宗和雷隐剑宗会与他们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郁凰洲土地本就在开凿中变得像是泡沫纸箱般脆弱,而在灵气与魔气的对冲中更是不堪一击。
最终致使通路坍塌,蓬莱海水倒灌。
似是要佐证她的猜想,远处不知哪位修士大喊道“不好凤凰坑”
“轰哗”
那个凤凰轮廓的凹陷正中发出万涛巨浪奔涌的咆哮,直径十丈的白色水柱猝然破土而出,如庞然喷泉,将蓬莱海的水引入凤凰坑。
不过一息,空气中溅满了氤氲水汽,咸涩的水珠将阳光折射出一段段诡异的彩虹。
巨大的水压不断冲刷着凤凰坑的土地,一人高的石块像是豆腐渣,被激流带往四周,砸碎一座座木楼。
一切不过在一息间,郁凰洲的妖修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家园即将被海水摧毁,却不知该如何阻拦。
震撼和恐惧压倒了慌乱和痛心,纠缠成一片空白的思绪,引得他们喉头发哽,身体颤抖。
蝼蚁无法阻止雪崩,不外如是。
归墟修士和雷隐剑修却没这么容易放弃。
尚有战斗力的修士在短暂的震撼后迎难而上,试图用术法堵住水流。
姬沉亦带着凌酒酒御剑而至,他压着眉眼,警告了凌酒酒一眼安分呆着,还不放心地用左臂把小姑娘捏在怀里,同时右手引出剑诀。
剑影如一座黑色山峰沉然削过凤凰坑上喷涌的水柱。
瞬间,海水出现一刹那断层,灵压如巨网,将沸涌的海水暂时压住。
凌酒酒抬头看着姬沉淡然的表情,心情激荡
她知道,虽然姬沉看起来毫不费力,但镇压水柱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姬沉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广阔无垠的蓬莱海。
这个郎君,嘴上说着无聊,每次修士有难,却总冲到前面。
凌酒酒抱紧姬沉。
又喜欢他多了一些。
姬沉正欲全力一击,镇压海水,倏而长眸一侧,涌动的灵力稍歇。
在他视线中,昊元拉着板砖脸驾飞行器强行突围水汽。
他悬停半空,扎着马步,看了姬沉一眼道“我来”
昊元毫无犹豫,两只手掷出铜锤,催动法诀,靛青色符文在他的掌间流转,紧接着变成一道光桥连接铜锤。
八卦法阵随符而成,靛蓝至紫的法光乍然,于光芒闪现中,两柄铜锤扩大千百倍。
已有修士看清昊元的意图,脸色骤变。
几位点星峰真传不顾靛蓝色法阵的刺眼光芒,跌跌撞撞冲上去,震吼道“昊元师尊”
而昊元带着孤注一掷的表情,法令纹随着一声爆喝拉长,道“去”
言出法随,两柄巨大的铜锤穿过姬沉的剑影,如彗星坠落般砸向凤凰坑。靛蓝法诀如辐射的蜘蛛网扣住整个凤凰坑。
竟是以两柄铜锤填补了凤凰坑
靛蓝法阵之下泛着雪沫的狂狼翻滚,一阵阵水波撞击铜墙的闷响响彻四围。
这声音与地震之感一起由重渐弱,最终消弭。
郁凰洲重归平静。
魔修之乱也终于尘埃落定,又是一场劫后余生。
姬沉挑眉,和怀里的凌酒酒对视一眼,收起剑诀,带着她返回地面。
两人都没有想到,昊元会用本命法器填补凤凰坑。
大乘修士的本命法器品阶在圣阶以上,铜锤坚不可摧,用来修复凤凰坑无疑是万无一失。
然,本命法器与本体灵蕴相连,昊元失去两柄铜锤,自身修为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至少近百年无法突破大乘。
颇有几分以身殉道的壮烈之志。
那厢,昊元长脸一白,魁梧的身躯如破败的枯叶坠落。
霓玉凤眸猛收,口含玉笛,催动月白法阵,以笛音接应他,带将昊元接回地面。
她上前一步,又气又急道“昊元师弟,你怎么这么傻”
昊元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直,对着霓玉露出少年般的羞涩,拿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宽慰道“啊,师姐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众修士对昊元和姬沉肃然起敬,而诸魔修则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般坐在地上。
保住了性命,魔修是庆幸的,但经历方才一番,他们筹谋已久的入侵归墟的大业,就中道崩组了。
曾经的王炸密谋,就被昊元两锤子扼杀了
魔修们简直不知该开心还是失落,直变成一团没有表情的死肉。
而熊凌锋对着昊元遥遥一拜,心服口服道“昊元师尊,吾辈楷模。”
白须剑仙垂首片刻,又郑重地转向姬沉,晦涩道“宝剑出鞘,无与争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您出手”
熊凌锋抬头时,白眉之下眼神熠熠。
凌酒酒脸皮抖了抖。
她绝对在熊凌锋眼里见到了熊熊燃烧的中二火焰啊
这样想着,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一团火焰。
“嗝”
打着卷的热气扑在面上,凌酒酒转眸便见巨型旺崽拧着身子,拿粉色的鼻尖对着她挤来挤去。
这是喊她过去呢。
霓玉和昊元正在姐弟情深深雨蒙蒙,姬沉作为仙尊若视而不见也太过冷漠,凌酒酒同正准备走过去的姬沉打了个招呼,便小跑着往旺崽处去。
焚光兽站在凤凰坑的边缘,黑色的爪子像是毛茸茸的大山竹,在积水的凹坑边缘来回试探,粉色的肉垫拨弄着水面,像是要挖出什么宝贝给凌酒酒看。
她探头上去,便见蓬莱海的积水之下是凤凰坑中红色、金色双色灵草,如藻荇摇曳。
然,迫而察之,依稀能看到一块赤金色水滴状的晶石如游鱼逆势而上,一点点穿破纵横草叶,浮现在凌酒酒面前。
凌酒酒视线触及那滴晶石的同时,古老悠远的凤吟破空而来,典雅而神秘的乐曲自凤凰坑中回荡而出,如有无数好女齐声吟唱。
郁凰洲之上的修士们失去动作,仿佛受到了什么上古召唤,入了迷地看向凤凰坑的方向。
凌酒酒不由屏住呼吸,眼看着那块赤金晶石居然破开水面,优雅地浮到与她视线平齐的地方。
陡然,一声高而亮的凤吟直冲霄云,随之光影在半空扭曲和充足,最终变成一张闪烁的图影。
如巨大的工笔画拓印于半空,五丈高的金乌图腾出现在凤凰坑上方,金乌图腾正中,就是那颗晶石。
金乌胸前有太阳光晕,竟生三足
凤凰坑中,并无凤凰,而是太阳神鸟三足金乌。
郁凰洲之上,人修妖修和魔修都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比千层饼还要更加套娃,经过了仙魔大战、蓬莱海倒涌,居然还能再生枝节。
郁凰洲的妖修最识货,谢翎翎猛地站起来,耳朵抖地像是台风天的风力发电机,看向其余妖修道“看啊凤凰坑真的有神鸟”
他又愣愣地嘟囔道“怎么不是凤凰。”
而仙门人修,饶是柳怜绯和花擎宇这样见多识广的,也不免错愕。
传说中的三足金乌,是万年前由扶桑神树灵气孕育化生的灵物之一。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郁凰洲凤凰坑。
由此想来,凤凰坑的边缘只是粗糙的凤凰轮廓,并未勾勒鸟足。
所以,凤凰坑其实是三足金乌的葬身处
不远处的霓玉、昊元和熊凌锋则交换眼色,看向了飞舞的三足金乌图腾和它面前那个挺拔坚韧的黑衣女修。
这几位经历了玄苍、扶桑神树和渊冥时代的修士,想得更深些。
焚光兽由扶桑神树断枝所化,三足金乌离开归墟仙宗前,便栖息于焚光兽原身的树枝之上。
因此,焚光兽能唤醒三足金乌的图腾,不足为奇。
真正令他们意外的是,焚光兽和三足金乌都出现在凌酒酒身边。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他们的脑海
再觉得离谱,也不得不承认,凌酒酒的身份,昭然若揭。
人群之中,姬沉面色不明。
人修在神鸟面前如此渺小,但当他凝望三足金乌时,却似神祇在俯视自己的拥趸。
旋即,他御剑疾行靠近。
而凌酒酒却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她耳边响起不同的声音。
剑灵稚嫩的童声调皮道“焚光兽干得好你果然能唤醒三足金乌呀。我赌玄苍仙尊肯定没想到三足金乌陨落前留了元血在这里,嘿嘿,仙尊嘛,不过尔尔。气死他”
与剑灵得意洋洋的小学生发言不同,另有一个浑然渺远的声音道“您终于来了。”
凌酒酒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对上三足金乌金色的竖瞳,无声地点点头。
刹那,三足金乌挥舞黑金交杂的翅膀,一声尖亮凤吟音如裂帛,图腾之象覆盖在整个凤凰坑之上,彻底罩住凌酒酒和在她背后御剑而来的姬沉。
而凌酒酒闭上眼睛,追随着三足金乌的指引。
于此同时,识海里光芒大作,系统的小树以竹拔节的速度飞快生长。
它黑色的树干如同琥珀,其中埋着暗红色的木髓,树冠终于变成三角形状。
系统开口,声音却不再是机械的刺响,而是变得温柔而缓和,柔和的回音如春水拂绿波。
“凌酒酒,你是谁”系统之树不急不慢地问道。
凌酒酒看向系统。
它与姬沉洞府中的扶桑神树一模一样。
如果忽视那片摇摇欲坠的金紫色叶子的话。
凌酒酒坦然答道“我是扶桑神树。”
“你是谁”凌酒酒反问道。
“扶桑神树。”系统语气是近乎淡漠的平静,似是重复了一边凌酒酒的话。
顿了顿,系统一字一顿道“我也是,扶桑神树。”
陡然,金紫色的叶片彻底掉落,不及坠落识海水面,便凌空碎为齑粉。
凌酒酒没有多问,也不必多问什么。
事已至此,她多少都猜到了系统的身份。
但她为何会出现在琉璃城、为何穿书,系统与她自身究竟是什么渊源,她还没有想清楚。
恐怕,只能等三足金乌的这滴血解惑了。
念及此,凌酒酒从容地迎接一片刺目而灼人的白光,待白光如雾气卷散,眼前已是另一番风景。
荒山。
黑色的荒山。
陡峭的黑山上有一棵的小苗,两片柔嫩的绿色叶瓣懒洋洋地张开,新奇地看向周围。
这就是万年前归墟主峰,扶桑神树的起源。
凌酒酒分明是个旁观者,却又拥有者小苗的视角和感受
没有人知道,扶桑神树自诞生起便有灵智。
但与其说是这灵智是高等智慧,倒不如说是五感和情绪来得贴切。
比如,她感受着暖融融的阳光,新鲜潮湿的空气,头顶便是蔚蓝无暇的穹顶,就情不自禁地舒展叶片,心中新奇又快乐。
但她不会说话,更加不懂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感情。
很快,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黑衣的少年郎君。
少年眉眼狭长,鼻梁硬挺,薄唇抿着,五官还带着稚气,却依稀可见锋利薄情的影子。
凌酒酒一眼就认出,这是少年玄苍。
或者说,少年姬沉。
小少年周身的灵压成熟而深厚,好像有个是个老练修士穿着少年郎的壳子。
他缓缓走来,如孤寂荒山一般一成不变的懒洋洋表情,在看到小苗时终于有了变化。
直到他盘膝托腮坐在小苗面前时,眼中的兴味才有了几分少年活泼。
他不客气地伸出修长的指节,动作却是意料之外的谨慎和温柔。
小玄苍问“你是什么”
小苗当然不会回答。
她只是不会说话的植物罢辽。
玄苍也没有期待她说什么,只自顾自低下身子,静静地看着小苗。
少年漆黑的头发落在小苗上,拂过她的枝叶。
那个瞬间,她觉得天上面的云扑在叶子上,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
半响,少年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
这回轮到她愣住了。
不知是小苗,或是凌酒酒自己的情感,她就是觉得少年笑起来真好看。
像是云开雾散般俊朗,又如初雪遍洒样纯净。
少年第一次这么开心。
自他被归墟主峰孕育而出,只知道穹顶和山峰,行走坐卧俱独自一人。
就这样过去了几万年
他记不清了。
少年枯燥而漫长的生命里,因为她,终于有了颜色。
从这一天开始,黑衣少年每天就在小苗身边打坐修炼,间或拿出一些不知何处找来的灵髓投喂她。
他的话很少,她又不会讲话,一山一树天生都是沉默的。
但她扬起叶片时,常常能发觉他也看了过来。她总是美滋滋地想,这就是对视吧。
日升月落,四季辗转。
小苗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她有了华美端庄的枝干,漂亮浓密的树冠。
小少年的肩膀变得宽阔,五官变得凌厉,声音越发低沉,像是风过归墟山谷时的震鸣般,能敲到人心里。
扶桑神树天然便能汲取天地间的灵力,随她成长,蒸腾的灵蕴激发出天阙、掩月、千鹤和点星四峰的灵树佳木。
但归墟主峰依旧光秃秃的,只有一棵扶桑神树。
她昼夜不歇地汲取灵气,试图让这座黢黑的荒山也拥有勃勃生机,但从未奏效。
那时候她不知道,玄苍总是无奈地看着木灵髓涌动的扶桑神树,默默将扶桑神树溢出的灵蕴过渡给其余四峰。
归墟主峰养这一棵树便够了。
不然多麻烦。
又这样过了许久,归墟五峰变成了仙山,山外大陆孕育出人、妖、魔。
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个邪魅俊俏的郎君。
郎君有一双紫色的凤眼,看起来多情又无情,左额头带金紫色穷奇羽毛图案,穿着带绣着诡异金纹的黑袍。
渊冥扛着一把大刀,扬着头对正在浇灵髓的玄苍道“玄苍,我乃魔域渊冥”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邪魅郎君直接出招道“我很无聊,你也很无聊,所以咱们打一架吧”
玄苍蹙眉,闲散抬手,随随便便将渊冥打趴下,眼也不抬道“不要打扰我种树。”
渊冥咬牙切齿地爬起来,连滚带爬下了山,还不忘撂下狠话“我还会回来的”
之后的日子里,渊冥这个二五仔隔三差五就来挑战一番,一来二去,玄苍终于被他的诚心打动,肯认真对待这个无聊的对手,两人甚至还时不时的坐而论道。
不过遵循大道无为的仙尊,和信奉以强为王的魔尊从来谈不拢,每次都不欢而散。
渊冥天天是被玄苍气得紫眸冒金星,跳着脚下山,还要嘀嘀咕咕道“你和扶桑神树两个欺负我一个”
仍然不会说话的扶桑神树每每哭笑不得。
打打闹闹的日子里,扶桑神树衍生出三足金乌。她快乐的看着三足金乌长大、成熟、逐日而去。
然后开始着急了。
她为什么还不能化形
她也想同玄苍一样自在快活地行走。
扶桑神树连自己拥有躯体后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想好了
她要跟玄苍好好吵一架。
玄苍自己收了凡人为徒,渐渐有了归墟仙宗,整日被不听话的长霄、霓玉、无妄和昊元惹得烦不胜烦,偏偏非要怪到她头上。
“若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这些。”玄苍这样说。
扶桑神树觉得他满嘴歪理,玄苍却理直气壮得很。
那日暴雨,山上有凡人,扶桑神树特意撑开叶冠给他们躲雨,不就是想要照顾这些小屁孩吗
教人修炼真的很无聊,他宁可去揍渊冥。
但看在扶桑神树这么努力的份上,他只能勉为其难了。
玄苍不说,扶桑神树压根不会了解,她就这样憋着气,对灵智化形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没过几年,扶桑神树的灵智突然化生出形体。
她可以脱离本体神树了
她蹦蹦跳跳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脚,不再是黑枝绿叶,而是白嫩嫩的女郎的躯体。
和凌酒酒几乎一样的躯体。
女郎生来爱俏,她也不例外。
少女随手一转,与虚空中凝出水镜,打量着自己的样貌。
圆圆的杏眼,略翘的鼻子,恰到好处的嘴。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美人,但这不妨碍她感到满意。
少女又对着水镜龇牙咧嘴,练习了几个生气的表情,这才指尖一抖,让水镜变为月白灵蕴,还归仙山。
由此,扶桑神树灵智所化的少女踌躇满志,二话不说就要去找玄苍理论。
可是她边走边纳闷。
奇怪,玄苍今天怎么不在树下修炼
一声惊雷打断了她的思考。
少女看着风云骤变的穹顶,积蓄的乌云像是打翻的墨盒,几道丈宽的白雷轰然而至。
是突破大乘的天雷劫。
她来不及思考,追着雷光奔跑,很快看到了天雷正中盘腿而坐的黑衣青年。
见青年阖目安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气还没有喘匀,便见一道天雷划破天际,直冲玄苍。
一瞬,亮如白昼。
许是玄苍代表整座仙山渡劫,这道天雷的威压远超普通的大乘天雷劫。
玄苍很可能无法承受这道惊雷。
少女行动快于思考,飞快地扑倒在青年怀里。
玄苍脸色突变,因看清怀里的少女,本就苍白的面色几乎褪去全部血色。
天雷同时落在两人身上,像是重锤将温软的少女压进他怀里。
玄苍抱紧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的女郎。
正对上月亮一般明亮的眼睛。
“玄苍,我是扶桑神树。”少女在雷劫的剧痛中勉强弯出一个笑来,单单纯纯地介绍自己。
玄苍如深山幽谷般平静的眼色裂开,眸光在霹雳雷电里似山海崩坏般颤抖“你不该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不喜欢他这样凶巴巴的态度,却又不想把所剩不多的时间用来争吵,只用自己崭新细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面颊,苦苦撑着眼皮,道“玄苍,我可能要睡着了。”
“别别睡”青年脱口而出,却没能留住奄奄一息的少女。
灵智因雷劫退化,玄苍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变成一捧带着碎闪的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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