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姬沉回忆起近卫送灯来的场景,发现了问题。

    黑脸近卫将凌酒酒亲手做的兔子灯放下后,又说了传达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兔兔这么可爱,有缘一起吃麻辣兔头’,却迟迟不走。

    他深深地看了看姬沉,又十万分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郎君知道送花灯的意思吧?”

    姬沉挑挑眉,看了看兔子灯,又看了看近卫道:“不知道。”

    闻言,近卫脸更黑了,他绞着袖子,跺跺脚,五大三粗的郎君跺起脚来竟然只扬起地上一丝灰尘,他恨铁不成钢道:“女郎送花灯便是邀你携灯同游呀!”

    姬沉:“????”

    他猜过凌酒酒也许是想请他吃麻辣兔头,没想到是这个路数。

    近卫见姬沉一只手落在手柄,另一只手正点着兔子耳朵,一不做二不休道:“郎君收了花灯就是答应同游哦郎君别忘了!”

    说完竟然丹田运气,直接一溜烟跑了。

    花灯节去不去对姬沉来说无所谓,他既不向往,也不排斥,正如他对大部分事情的看法一样——

    大道□□,万物不过遵循规律发展,新生和衰老,崛起和湮灭,他看过太多。

    无论人、魔或者妖,都在顺势而为。

    他这么想着,凌酒酒亲手做的花灯和近卫的不由分说就是“势”,那他就顺势拎着灯出现在凌酒酒面前。

    而此刻,面对凌酒酒微微惊诧的神色,姬沉还有什么不明白,摆明了是黑脸近卫自作主张。

    呵,凌酒酒压根没想邀他看灯。

    但他人已经来了,扭头回去反而更加刻意。

    算了,毕竟兔子灯还是她亲手做的。

    姬沉脚步顿了一下,旋即握着兔子灯的左手一转,女郎手臂长短的兔子灯一下缩小成巴掌大,落在郎君掌心像是一枚萤火虫。

    他手腕一旋,缩小的兔子灯就落入他的袖口。

    凌酒酒就见姬沉面色一滞后又危险地眯起眼,似乎是短暂地生了个闷气后迅速恢复光风霁月的清冷模样。

    她有些摸不清姬沉的脉,讷讷道:“郎君你……”

    姬沉走在她身边,垂眸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走吧,你算是我归墟弟子,今日我护送你”

    他眼神不经意落在她抛着荷包的手间,纤细无暇的手上排着细碎的口子,他皱了皱眉,左手两指一探,从袖中抓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瓷瓶扔给凌酒酒:“涂手。”

    瓷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凌酒酒掌心,她看了看姬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头微动。

    姬沉这是在关心她吗?

    凌酒酒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看着姬沉的模样又确定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

    她双眼放光,在大脑中心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男主关心我了耶!’

    系统的叶片似乎转了转面向她,它绿色的脸中明明看不出任何表情,凌酒酒却感受到它对自己大惊小怪的蔑视。

    系统用尽全力摆动自己的小叶片,试图表达出“一瓶药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你是否开始沦陷了女人?”

    凌酒酒并不生气,反而嘿嘿笑着尝试沟通。

    ‘系统系统,男主的关心可以换成营养液吗?’

    系统任务经常要她哄姬沉开心,凌酒酒自然而然、合理推断,系统是想要提升男主对她的好感。

    感受到凌酒酒的意念,系统用柔嫩的叶片尖画出大大的“?”。

    接着它叶片抖了抖,仿佛疯狂抽搐的嘴角,最后转过叶片,不想再看凌酒酒财迷的眼神。

    凌酒酒略微失望地回神看着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近卫找来的竹条都算光滑了,只是她的手太细嫩才会留下小刮伤,凌酒酒并不娇气,就没有往心里去。

    换句话说,姬沉这药来得再晚一点伤口就愈合了。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捻出一团,像是搓护手霜一般涂抹,当即有微凉的凝露渗入皮肤,伤口传来细碎的刺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红1痕像是被橡皮擦掉似地不见了。

    姬沉垂眼看了一眼凌酒酒的手,又很快目不斜视地按住剑,为了配合凌酒酒走得慢了些。

    凌酒酒察觉到姬沉的视线,微微仰头看着他.

    虽然不能跟系统换营养液,但可以跟姬沉卖个乖啊。

    她对姬沉强调道:“郎君,兔子灯是我亲——手——做的!”

    不知不觉走到花灯节的主街,各色的灯树错落,灵石卷着蒸腾的灵蕴,如梦如幻。

    姬沉看着身边的女郎,她身形娇小,容颜可亲,却将一身华服撑得很好,如果不看她过分清澈的眼色,谁也不会质疑这是个身居高位的霸气女郎。

    他又移开视线,低低道:“嗯。”

    凌酒酒见他神色淡淡,又补充道:“郎君,这是我第!一!次!亲——手——做花灯呢!”

    姬沉又看了看她,板了一路的脸带上一点笑意,细微到若不是灯火放大了他唇畔的弧度,恐怕无人能够察觉。

    他又简短道:“嗯。”

    凌酒酒有些泄气,跟姬沉打擂台一般也回了一个字:“哦。”

    你这个男主这么高冷很难交朋友的我跟你讲!

    凌酒酒不再说话,敛了敛袖口,端正了姿态往前走,明明是头一回参加花灯节,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过许多次这条路,每一步都如丈量过一样标准。

    “做得很好。”过了三息,姬沉的声音才慢悠悠地落下来。

    低沉的声音坠入耳畔,凌酒酒满意地笑了笑,又骄傲地挺起胸,小声道:“那当然!”

    琉璃城中已经显现出暮色,两侧开始响起热闹的人声。

    凡人与修士穿梭,天上星海璀璨,河里倒影灯火如星河。

    有女郎揽着郎君,一人手腕拴着一条红绳,比肩站着猜灯谜,彩头就是一朵彩绢缝着碎灵石的海棠花,女郎得了便笑眯眯地插1在郎君耳后。

    周围商贩远远见到凌酒酒便开始窸窸窣窣念叨起来。

    “是城主哩!你不知道呀,我家女郎生病被城主遇到了,城主马上就送了金贵的药来嘞,我等下要把最大的花灯送给城主。”

    “知道啦,你都说了半年啦!多亏城主,我家小郎才能捧上铁饭碗哩,我早将最粗最长的红绳给城主留好啦!”

    “谁没承过城主的恩呀!……大伙看呀,今年城主竟然带了个貌美如花的郎君?”

    “那黑衣裳的就是姬沉郎君呀,岳相说啦,让咱们多扔红绳把他俩锁死呢!”

    “哎呀!大家伙儿快准备起来呀!”

    于是,还没等凌酒酒掏出荷包,各式花灯和果子便被老板硬往她怀里塞,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撞了她满怀。

    凌酒酒目瞪口呆,几乎产生了掷果盈车的感觉。

    她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塞到乾坤戒里,又从荷包里取出灵石,挨个放到摊贩前的罐子里。

    她才不会白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呢!

    老板们当然不肯,总免不了一番推扯,但每次都是凌酒酒获胜。

    嗐,她凌酒酒抢单的时候从来就没让别人撕巴赢过!

    姬沉也不拦着,只抱着手肘,好整以暇地看着凌酒酒推让。

    凌酒酒好不容易劝小摊老板们收下钱,刚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陡然间,又见一条手指粗细的红绳凌空而来,平平无奇的红绳活活被甩出了捆仙绳的气势,宛若天罗地网直直向着她和姬沉砸来。

    那红绳入了妙法,两头灵巧地分别缠上凌酒酒和姬沉的手腕,红绳仗着自己足够长,竟生生连续饶了几十圈。

    凌酒酒看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缆绳的“红线”,有些头疼地看着姬沉。

    对方也有些无语地看着几乎缠满手臂的红线。

    却不等两人反应,更多的红线已经扑来,天上瞬间像是下了红色的雨,铺天盖地落在两人手间。

    摊贩们360度投红线,身形如风,走位风骚,确保凌酒酒和姬沉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凌酒酒:……

    姬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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