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绿萝顿觉心口微暖,好像彼此间亲近了不少一样。
她虽然是二夫人的二等丫鬟,可平日里也不怎么受倚重,哪儿能比得上三小姐跟前的知竹。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唤了声姐姐,又歉然道:“刚刚不知道是知竹姐姐,话语冲了点儿,还请姐姐勿怪。”
知竹就笑:“瞧妹妹说的,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绿萝忙就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竹掩嘴:“逗你玩呢。”
绿萝一听,这才放松下来。两人就说东说西了几句,好一会儿,绿萝暗暗觑了她一眼,没忍住问起她的来意。
“瞧我,一说起来,连正事儿都忘了。”知竹见火候到了,这才笑盈盈的从袖中拿出那盒膏子:“这是小姐平日里用的霜玉膏,专治伤痛肿胀类的,效用极好,便叫我拿来给你用用。”
绿萝闻言,一时略觉震惊,反应过来,看着那膏子眸中闪过丝警惕之色,却未接,只笑着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奴婢如何受得起这等好的物什,劳烦姐姐回去给三小姐说一声,三小姐念着婢子婢子就感激不尽了,哪儿能真拿了主子们的东西。”
再说了,主子们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绿萝虽然在刘氏跟前并不怎么受器重,可能爬到二等的位置,自也不是个简单的。
见她如此,知竹心底略觉意外,面上不动声色的笑,又将膏药推了回去,似是推心置腹道:“你也不用拘谨,这是三小姐给你的,那你就能用的,三小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再说了。”微顿,轻叹道:“三小姐说了,今儿在花园,三小姐心里其实清楚,二夫人是对她不满,只能对着你发脾气,你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三小姐也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使我给你送这膏子的。
“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虽说打骂皆是主子们的一句话,甚至是莫名其妙的脾气,可也是人呀,哪儿能遭受了这些还无动于衷的?妹妹你别看三小姐平日里脾气像不怎么好的,可那也只是三小姐心底纯善,是个直脾气罢了。
“三小姐哪怕有个千万分不爽快,也不会随随便便拿我们这些婢子们出气,更别说,帮三小姐办事儿,只要勤勤恳恳,有得一个忠心耿耿,三小姐就欢喜的不行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绿萝一时间没有理会过来,反倒是想起自己在二夫人跟前,虽然在二夫人院里是个二等丫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体面风光,可到底是奴婢,尤其是那二夫人,看着是个菩萨,实则手段残忍似阎罗,在她跟前做事儿,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唯恐什么时候就被她一句话打发卖出去进了勾栏院了。
就拿今儿这事来说吧,自个儿也是好心提醒,怕大小姐着凉了,结果呢?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到了晚上,大小姐果然着凉了吧,连着他们谁都不好过。
她平日里不是没被二夫人打过,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可那次见着她打了人还能给你送膏子来?连温声细语都不会有!
如此一对比,越发觉得三小姐这个人不错了,可对这膏子拿还是不拿,她却一时犹豫不定,心里平衡不下来,对刘氏就越发产生了怨气。
知竹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见状,微微一笑,起身便告辞:“天儿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绿萝妹妹早些休息罢,改日有空咱们这些姐妹都聚聚。”
绿萝一愣:“姐姐这就走?”忙一阵挽留,知竹却说什么都要走,笑呵呵的告辞,绿萝见状,这才将她送了出去。
等到回来,看见桌子上的膏子还愣了愣。
她本以为,三小姐送来这膏子,拿人的手短,怎么也得叫她付出点代价,帮忙做点儿什么吧?
可哪知,还真就只是送了这个来。
一时间,绿萝泪眼模糊起来。
知竹从绿萝处离开后,又在外走转了一圈儿,又去了一圈儿抚宁院的小厨房说道了一阵,随即笑呵呵的离开了。大夫人知道后,也没在意,只当是他们下人间的走动,转眼便寒了眼对李妈妈道:“这个刘氏,真是胆大妄为,这么多年没什么动静,还以为她偃旗息鼓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是动起了脑筋来!”
李妈妈就劝道:“大小姐年龄也不小了,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等着呢嘛!夫人也别担心,老奴看,三小姐也是个有主意的,您且先静观其变,倘若她还不知收敛,您再出手不迟。”
李氏眉眼戾气闪烁几分,才逐渐平息下来,点点头,又苦笑:“也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又想到什么,无奈道:“要是父亲哥哥他们还在,刘氏岂敢如此妄为?”
这就涉及的多了,李妈妈不再多言,劝着大夫人歇下了。
…………
沈壁一直未睡,躺在床上迎着灯火看书,心中乱糟糟的,一会儿想日后如何行事,一会儿想母亲的病。
心中略叹气,前世为了魏凌风,自己学了许多东西,可唯独医理这方面却只有像是包扎伤口,祛毒之类的浅薄常识。
否则,如今面对母亲这事,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正想着时,外间传来青珠和知竹的说话的声音,她神色一振,忙唤了知竹进来。
知竹见她还等着自己,赶紧上前扶着她:“小姐怎的还等着,也不怕伤了身子。”
沈壁笑笑,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知竹道:“小姐放心,已经办妥了,绿萝那里,按照您的吩咐,徐徐图之,我看那丫头虽是个聪明的,却也有些不岔,假以时日,定能为我所用。”
绿萝是刘氏跟前的二等丫鬟,忠心有余,若能拉拢过来,关键时刻却能有奇效。
见沈壁点头,知竹继续道:“夫人小厨房里,也安排好了,掌管夫人药水的,正好是奴婢老子的一个亲戚,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届时将药留下来,等到了时候再换。”
沈壁听完,不由松了口气,笑道:“辛苦你了。”
主仆俩又说了几句,知竹伺候着沈壁歇下。
知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沈壁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她安排知竹做完这些,总算是能提前掌握一些有利局面,可还是不够!
要知道,自己的仇人,可不知这丞相府一亩三分地!
如今的情况,自己就是差了人手!光靠身边这些人,最多也就能运动运动内宅,等到日后魏凌风回来了……
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沈壁三点一线的走,早起给老夫人请安,而后给大夫人请安,并在大夫人处用膳,说笑一阵,回到日月居。到了酉时,又如同上午一般动作。
如此一来,她在老夫人和大夫人处的感情自然是火速升温,除了沈若瑛看见她时不时就哼一声外,倒也没有其他大事。
不过她这番变化,惹得其他人啧啧称奇,尤其是刘氏和沈音,暗道沈壁这小贱人莫不是烧坏了脑子,怎的这就转性了?
不过他们忙着安排一些事情,也没空理会沈壁的变化。
而沈壁一边不动声色的走动着,暗地里也在发展一些线路,她本想着,能不能在刘氏和沈音的马车上动手脚,可后来发现把守马车的全是刘氏他们的人,这就让她无奈了,只能罢手。
说来说去,如今自己在这府中的影响有限,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罢了!
就在这样平淡又暗涛涌动的日子下,前往崆胤寺的日子到了。
这日一大清早,丞相府的女眷们,就都收拾好出了府门。
大夫人因着身体原因,自然不能跟着前去,因此站在门前送别。
她拉着沈壁的手嘱咐道:“崆胤寺虽是佛门圣地,可毕竟也出门在外,注意些身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也合该紧着些。”一面说,一面暗暗从手中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沈壁心中略讶,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知道了母亲,我会注意的。”又扭头,看着站立在大夫人身旁的沈若瑛问:“你当真不去?”
沈若瑛‘哼’的一声,扬着脸道:“有什么可去的……”眼睛瞟了瞟老夫人那里,才又小声嘟囔:“深山老林的,还真以为好玩儿呐……”
说是这么说,可沈壁却理解她的心思。
她是怕大夫人一人在府中,所以故意留下来陪她的。
沈壁也不想去,可种种缘故,却不得不去。
听她这么说,只得轻笑:“那好,届时我回来了,给你讲寺中趣事儿。”
沈若瑛又‘哼’的一声:“谁稀罕呐!”
沈壁无奈摇头,又与大夫人话过两句,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虽快,可在城内时倒也没有太大颠簸,一路上还瞧见了许多摊贩人流,城内市景。
等到出了城外,随着行驶,人烟渐少。
掀了帘子瞧去,入目多是山水春色,鸟语花香,风景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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