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客的绝对领域内,如果他们不想让舒娆察觉到,那么舒娆是不可能醒来察觉他们的小动作的,在公寓里,他们就是绝对的掌控者,除了——
昏暗中,一条光溜溜的触手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也不知道它是如果穿过狭窄的门缝的,触手在黑暗中直直前行,摸索到床铺的边缘,触角尖颤了颤,似乎想要继续攀爬到被子上,入侵少女的床铺。
不过,狡猾的触角被黑暗中突然冒出的长腿,踢了一脚,直歪到地板上去。
“你想做什么。”萧渊从黑暗中凝聚出身形。
被挡在门外,只能把触手伸进去的祁修:“我要进去。”
“娆娆睡着了。”萧渊面无表情地把装虚弱的触手踢回门边。
祁修嗖地把触手缩了回来,站在门外眉眼一扬,低声说:“那我们谈谈。”
萧渊飘了出来,清隽帅气的面容依然没有一丝温度,祁修同他相对而立,触手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摆啊摆,双手插兜,姿态不羁又桀骜:“你确定就是她了?”
“我相信娆娆。”萧渊平静道。
祁修不置可否。
房客的认可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虽然他们被困在这里,但来来往往那么多玩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们早就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但说到底,他们要找的是能让他们摆脱现状的人,但其实他们早就不对这些闯入者抱有希望了,也曾经尝试过利用某些闯入者,给予认可……
但是,他们没把这些闯入者弄死,倒是这些闯入者反而在外面被人弄死了。
至于怎么弄死的,因为房客的活动范围有限,萧渊他们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这些闯入者被害的原因,可能是那个送他们来的人的考验,也或许与他们自己都记不起的记忆有关。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再没认可哪个玩家。
但舒娆,却是例外……
她得到了萧渊的信任,之前他们认可某些玩家也只不过是把对方当工具人而已,更像是上下级关系,什么好感信任都是不可能的。
而她一来就得到认可不说,也直接让他们受益,扩大了活动范围。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祁修不否认这个少女很有意思,但对于她到底能不能好好地活过明天,后天,乃至下个星期……他保持怀疑,这都是以后的事,但现在萧渊老拦着他不让他碰舒娆,他就有点不乐意。
凭什么你可以跟她玩,我不可以?
她也没有很害怕自己啊。
“你不能总拦着我,我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外面也有许多危险,你没办法每时每刻都看着她。”祁修说,“而且她还要帮我们查消息。”
萧渊眉眼皱了皱:“是你?”
“是我,不然难道是商晏那家伙?”祁修痞气十足地扬眉,“他疯起来比我们还严重。”
萧渊:“……”
萧渊想了想,祁修说得没错,三人之中,祁修社会化程度最高,是表面看上去最正常的,商晏走斯文不食烟火人设,在大学教书,看上去人模人样,但疯起来也很严重,而他自己——再疯也只是在公寓里疯。
“娆娆愿不愿意接近你,是她的事。”萧渊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他也没故意阻拦,但是娆娆不喜欢黏糊糊的东西,他的血都不可以,祁修的触手怎么可以乱伸呢?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完全遵循这件事情。
有时候自己也忍不住呢。
“那选择怎么和她接触,也是我的事。”祁修撂下话。
萧渊:“……”好想打他。
虽然这个也是自己,但怎么这么想揍呢。
“你该去睡觉了。”萧渊黑漆漆的瞳孔看着他说,因为不想继续跟他聊天。
祁修白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需要睡觉了?你房间又不在这里,要回去也是我们一块回去。”
萧渊并不想回答,转身背对他飘进舒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下了禁制。
祁修:“……”
刚刚还说不拦着他呢!
他怎么就可以在舒娆睡觉的时候进去了?!
……
早晨刚一睁眼,舒娆就看到枕边安静躺着的孤零零的脑袋。
舒娆:“……”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变/态杀人狂呢。
洗漱完走出门,迎接她的又是地板上触手的狂魔乱舞,一个不注意就要凑上来勾她脚踝。而触手的主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
怪不得主宰说当房东不容易呢,对她一个毛茸茸来说,一个流血,一个触手……全都长在她的雷点上,但都是自己的房客,还能怎么样,处着呗。
不过祁修今天没像昨天那样直接上手,只是故意在她身边萦绕徘徊,舒娆见一只打一只,全都给拍回去了,但祁修丝毫不腻烦这样的游戏,触手还是活蹦乱跳地往她身边凑,还勾走了她的手机,并且在里面加上了自己的通讯号:“萧渊不能出门,有事可以联系我,不过我也不能离开太远。”
舒娆收回变得黏糊糊的手机,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出门上班去了。
路上,小助手问她为什么不跟祁修也打好关系。
舒娆却说:“他跟萧渊性格不一样,而且我觉得他对我足够有兴趣了,不需要我再多做什么。”光现在这样他就很爱找机会逗她了,顺其自然就好,她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帮他们查到当初的真相,再让他们摆脱如今的状况。
舒娆觉得萧渊心思比较细腻,需要她多主动些,祁修性格攻击性比较强,防备心其实也更多,她可以被动点,怎么舒服怎么相处就好,这样她自在,对方也自在,本身祁修的性格就很容易招致别人的畏惧,他显然也清楚自己的强势,这种情况下,舒娆只要不弱于下风,做个正常的玩伴就行。
开始的时候她是把这个任务的附加任务当作交朋友的,也不想弄得太像严肃的合作。
现在嘛……她很喜欢萧渊,因为萧渊对她也很好,所以是真的想帮助他们。
“舒娆来了!”
办公室里不知道谁低呼了一声,所有人瞬间屏息乖乖地不敢多话,等舒娆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仿佛风平浪静的场面。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椅子也换了张新的。
舒娆满意地点点头,小组长赵仁见状,面带笑容地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说:“舒娆,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椅子也换了新的,还有包的赔偿款……你那包太贵了,他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都是同事,能不能缓缓?”
舒娆眼眸温温柔柔地一转,唇角微微上扬:“可以啊,写个欠条,分期还钱,我不介意的。他划我包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弄坏别人的东西,是要赔偿的吗?”
赵仁脸上的笑有些撑不住了,好声好气道:“舒娆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大家还要在一块工作呢……”
“我已经饶了啊,说吧,想分几期,分太多我可是要利息的。”舒娆仿佛听不见小组长在说什么,直接甩开笔帮着写分期欠条。
赵仁:“……”
“对了,他还没跟我亲自道歉呢,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道歉吗?赵组长,你是他上司,不是他爸,弄坏别人财物都要上司帮忙调解,他几岁啊,小学生吗?”
舒娆虎地小组长赵仁都不好接话,他都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而且根本不吃他们这套。赵仁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没办法,只能叫那个割坏舒娆包的男员工过来:“常天,你也得跟舒娆道个歉,道完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舒娆瞥了他一眼,不松开:“还有还完钱,才算过去。”
赵仁:“是是是!”
那个叫常天的男员工,阴鸷着一张脸,给舒娆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谁上坟呢:“抱歉,我不应该割坏你的包……”
“就这?”舒娆很不屑,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觉得你对我道歉只是因为你割坏我的包,而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把自己的恶意发泄在我身上吗?你之前在背后骂我的那些话,认为我就该被教训的那些想法,你不应该为此道歉吗?欺负别人会让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不,我觉得是耻辱。”
说完,舒娆也没指望这些人能不能听进去。
显然,是没听进去的。
因为,连过去那些人的死,都没办法让他们醒悟。
明明他们之中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是你在街上很容易就会擦肩而过的普通人,他们不是强者,也不是弱者,但有一天,恶意侵占了他们的心,他们误以为这是让自己强大的力量,将这当作武器去制裁另一个人。
常天只是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对于舒娆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赵仁却插了一句,说:“舒娆其实说得对,大家都是同事,平时也不应该说那些不好听的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啊,还伤了和气……”
舒娆:“……”
舒娆看着赵仁,目光微闪,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
不过,今天暂时先算了。
道完歉,写完欠条,付完一部分的分期,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表面上。
舒娆也很是佩服这些人类息事宁人的功力,出过那么多死人的事,到现在,也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真是……相当不正常啊。
但舒娆并不觉得自己已经真正平息了这个办公室里的恶意,但她也没打算主动挑事,反而这几天工作还挺积极,跟同事相处虽然塑料,但也笑脸迎人,如此过了几次,大家仿佛都忘记那天舒娆揍人的事。
而最近公司要参加一个展会,整个忙了起来,赵仁也给舒娆找了个活——让她去展会现场帮忙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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