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老,老大,让小江儿给你缝吧,他的手艺可好了。”郑敢心大着舌头,断断续续把这句话说完了。

    陆不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刀。

    苏水湄的神色瞬时紧张起来,她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郑敢心神色迷蒙间注意到陆不言的动作,以为陆不言是要脱裤子,立刻摆手,“哎呀,老大,别脱了,多累赘啊,直接缝吧。”

    陆不言

    苏水湄不知道陆不言怕不怕,反正她怕自己手抖。

    “滚回去。”陆不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阴森森的三个字,手里的绣春刀也瞬时出鞘。

    刀光一闪,郑敢心双眸一怔,酒醒了大半,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浑身一凉,连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赶紧连滚带爬的去了。

    陆不言又看一眼苏水湄,压了压唇角,一脸阴鸷道“进屋。”

    “哦。”苏水湄眼观鼻,鼻观心,战战兢兢地进屋。然后在陆不言抬脚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没忍住,下意识瞥了一眼。

    到底是破了还是没破呢

    正准备跨进房间的男人停住了,他垂眸,正好看到苏水湄的视线。

    苏水湄浑身一僵,立刻低头。

    她啥也没看,啥也不感兴趣,啥也不知道。

    陆不言放下了腿,站直,不着痕迹地并住,长袍轻动,掩住修长双腿。男人面色有些难看,他站在那里,继续盯着苏水湄。

    一开始,苏水湄还没明白陆不言的意图,过了一会儿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赶紧把门口留给陆不言,自己先行滚了进去。

    果然,苏水湄进门后,陆不言也跟着进来了。

    苏水湄更加好奇,这到底是破还是没破呢不过她可没胆子去问陆不言,只能在心里暗搓搓地想一想。

    两人都已经很累了,苏水湄却还不敢睡,她在等陆不言洗漱完毕,一起睡觉。因为她没有办法毫无防备的在另外一个人还没睡的时候自己先睡,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向怀疑自己的陆不言。

    陆不言收拾妥当,换了身衣服从屏风后出来。

    陆不言穿的应该是杨彦柏的衣服,因为他身上的这套衣服跟他平时的穿衣风非常不搭。造型、布料虽是如今市面上最顶级的,但偏偏杨彦柏别出心裁在衣服周围镶了一圈金边。

    简直是闪瞎人眼。

    不过幸好,陆不言生得好看,这套衣服在他身上居然还透出一股别样的俊美之气。

    屋内很安静,男人带着几分水汽而来。

    苏水湄已经观察过了,屋内只有一张床,幸好柜子里还有其它的被褥。

    苏水湄勤劳的将被褥从柜子里抱出来,铺在地上,然后乖巧躺下盖被,只等陆不言一起睡觉。

    突然,走到床边的男人瞥了她一眼,然后道“上床。”

    上床

    苏水湄一瞬瞪圆了眼,立刻坐起身。她下意识攥紧自己身上的被褥企图把自己裹紧在里面。

    也不怪苏水湄想歪,毕竟她是个女人,而对面是一个可能开着当不对,刚才还开着当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跟你说上床,你能不慌吗起码苏水湄是慌的。

    她使劲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大大人,这个,那个”

    “我睡地上。”陆不言截断苏水湄的话。

    苏水湄一愣,明白了陆不言的意思,突然羞愧,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陆不言的君子之腹,立刻道“不用,大人,我睡地上就行了。”苏水湄觉得自己真是奴性爆棚。

    陆不言低头看她一眼,突然嗤笑一声,“不要误会,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更没兴趣。”说完,陆不言面色一板,又道“上床。”

    苏水湄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陆不言会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男人”,会对他有想法。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就很想要男人的样子

    苏水湄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她的长相虽说不算出众,但也算是小家碧玉清纯款,跟“想男人”这种事情可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那边,陆不言坐在苏水湄铺好的地铺上,褪衣准备睡觉。

    花船内灯火通明,亮度惊人,单单床前就有两盏漂亮的琉璃灯。因此,苏水湄能很清楚地看到陆不言胳膊上的伤口。

    那伤口泡了水,发胀到一定程度,泛白又红肿,看着有些可怖。可男人就像是习以为常般没看到这个伤口,盖了被子就径直要睡。

    “大人,你受伤了”苏水湄想,难道是陆不言没发现可这样的伤口,人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

    “没事。”陆不言躺在那里闭上了眼。

    苏水湄坐在舒适柔软的床上,看着自己的上司躺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一根手指粗细的伤口,细看之下似乎还在渗血。

    苏水湄的指尖落到身下的丝绸被子上,轻轻揪了揪。

    按理来说,她这样的身份,不被陆不言赶出去睡屋子门口就不错了,这人居然还将床让给她睡。

    在小船上的时候,虽说是她救了他,但陆不言并没有抛下她,甚至还让她先逃,即使他一直在怀疑自己的目的,将她视作敌人插在他这里的眼线。

    可他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琉璃灯色氤氲而落,笼罩在男人面庞之上,给这张凌厉的俊美面容增添了几分暖色,就连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戮之气似乎都温和不少。

    陆不言是个杀人魔头,这是京师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未见陆不言之前,苏水湄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可怕。见了之后,苏水湄觉得这个人更可怕了。

    可相处到如今,苏水湄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起码她气不过与他顶嘴的时候,他也没想着要杀了她好吧,他想过。

    苏水湄将目光从陆不言枕在脑后的绣春刀上移开。

    其实,或许只是她运气好。

    “我身上有药膏。”苏水湄从宽袖暗袋里取出一瓶药膏递到陆不言面前。

    男人闭着眼,开口道“不用。”

    苏水湄垂眸,看向那伤口。

    实在是看不过眼。

    她向前一步,蹲在陆不言身边,然后指尖捻起一点药膏,轻轻地按到陆不言的胳膊上。

    “干什么”苏水湄的指尖刚触到陆不言的胳膊,就被他一把抓住。

    男人霍然睁眼,眼底戾气涌现。

    苏水湄被唬了一跳,下意识怔住。

    陆不言力气大,下手没轻重,小娘子身娇体弱,腕子一阵发麻,钝痛难忍。

    她咬住了唇,眼睫抖颤。

    陆不言双眸略猩红,他仔细盯着苏水湄看,因为疼痛,所以小郎君秀眉轻蹙,面色微红,咬着唇瓣,双眸通红,甚至还有些泪盈盈。

    真可以用楚楚可怜这四个字来形容。

    可陆不言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

    他想,这个苏水江一定是被自己上次说的“龙阳之好”蛊惑,认为自己真对他有什么意思,才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

    “你若是男人,就堂堂正正些,别使这些歪门手段,我是不会上当的。”陆不言霍然甩开苏水湄的腕子,

    红着眼努力憋住眼泪的苏水湄

    见小郎君一副古怪的迷惑表情,陆不言又道“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会看上你,像你这样的”男人顿了顿,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像她这样的苏水湄举着手里的药,尚在懵懂之中。

    “呵。”男人没有说下去,只哼出一个不屑的音。

    呵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外面睡。”

    没等苏水湄反应过来,陆不言已经起身,转身离开了屋子,像是在努力保持自己的冰清玉洁。

    苏水湄盯着陆不言的背影看,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才突然反应过来。

    虽然只有一个“呵”,但苏水湄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陆不言的意思了。

    呵她才想呵呢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女人长得还好看点吗长得比女人好看就能看不起女人了吗虽然陆不言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个女人,但他居然说,她就算是女人他也不会看上她

    虽然苏水湄根本就不想让陆不言看上,但她还是非常,极其的生气。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比起他的绣春刀,苏水湄觉得陆不言的嘴巴简直比他的刀还要毒

    苏水湄坐在床榻上,胸膛上下大力起伏,越想越气,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眼睛一瞥,看到一旁不远处的那架屏风。

    苏水湄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条被硬塞进屏风底座的裤子。

    苏水湄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着裤子把它从下面抽出来,然后又用另外一根手指拨了拨。

    确实是开当了啊。

    “噗,哈哈哈哈”苏水湄的那股子气一瞬消散,她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陆不言把这裤子塞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下消灭罪证吧却没想到被她给提溜出来了。

    苏水湄甩了甩手里的裤子想,她一向是个乐于助人的,既然陆不言的裤子破了,那她就帮他补补吧。

    陆不言在外面随意凑合着睡了一觉,睡梦中那双沾着泪珠子的大眼睛时隐时现、黑白分明、璀璨娇怜,让他一下就从梦中惊醒了。

    陆不言靠着墙坐了一会儿,想,做噩梦了,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惊站起来。

    他的裤子

    男人面色凝重的朝房间走去。

    其实陆不言并不是太担心,虽然这件事确实丢脸,但他不认为谁会对他的裤子有兴趣。

    男人推开房门,屋子里已经没有小郎君的身影了。

    床上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地上的被褥也被叠得整整齐齐,不过最引陆不言注意的还是那条被挂在木施上的裤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条裤子就是他塞在屏风座底下的那条

    陆不言面色大变,疾步上前,一把将其扯下,然后着重看当。

    只见那裤子夹缝中绣了一朵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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