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只是昏睡了几日,然而就在她昏睡的这几天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哈哈哈——”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插着兜踩着墙壁躲过背后袭来的贩卖机,身姿灵活得像个耗子。
“死跳蚤!”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酒保服的金发青年从墙后面绕出来,轻而易举地举起了身旁的贩卖机,朝着前方闪避的青年狠狠砸去:“去死吧,垃圾!”
来东京涩谷视察的青王宗像礼司提着刚刚从俄罗斯寿司店买来的寿司,伸手扶了扶眼镜,镇静自若地注视着着一切。
“呜呜呜——”
他冷静地站在原地,直到一身漆黑的戴着头盔的女人骑着机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带起的风险些掀翻了他手里的购物袋。
宗像礼司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盯着机车远去的身影,从口袋里摸出了终端。
“什么事啊?宗像室长?”
那头传来老人疲惫的声音。
“樱庭先生。”垂下纤长的睫翼,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群众中心的金发男人,薄唇轻抿,镜片反射了一下,敛入曦光,“我怀疑目前融合的这个世界,携带了一种叫做‘折原临也’的病毒。现在这个病毒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涩谷,严重威胁着这个地方的秩序和稳定。”
“噗嗤——”终端那头的人笑了,“没那么严重,宗像室长。只是几个喜欢小打小闹的孩子。”
“他们喜欢打闹没关系。”他暗了暗眸子,语气中含有隐怒,“但是,德累斯顿石板却因为这个世界的融合而出现了裂痕。假若不及早解决……”
“唉,行吧,行吧我带桔梗来一趟。哦,对了。这次融合了这么危险的一个世界,吠舞罗那边就没点没动静儿?”
“赤组的成员和我那些部下一样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变化。至于周防尊,他一向只会冷眼旁观。”
“啧,这次的世界融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个人失踪的那天。”
“看来那些人是在这过程当中不小心掉到其他世界了。有回来的吗?”
“……没有。”
“找到新融合的世界之子了吗?”
“目前还没有线索?”
“居然不是那个叫做折原临也的男人?”
“……不是。但也不能这么说。”
“啧,真麻烦,我家桔梗才刚醒就要给你们卖苦力。”
“劳烦桔梗小姐了。”
挂断了终端,宗像礼司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转身离开。
大约一个半个小时后,他和樱庭一家在涩谷街道旁的咖啡店门口碰面。
“哟,宗像室长。”
年轻英俊的青王正低头去看时间,然后抬头就看到了带着两个孩子走来的樱庭院。
两个人相互打过招呼,客套了一番后,就谈起了正事。桔梗在旁边听着,樱庭静延无聊地四处乱瞄。他无意中瞄到正在对某个黑色青年进行暴打的金发男人时,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
“那男人是谁啊?怎么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桔梗听到了,也跟着看去。视线与恰好看过来的金发青年短暂相接。青年很快就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贩卖机转身走了。她稍稍一怔,迟疑道:“大概是什么保镖之类的吧。”
“是吗?”少年皱起了漂亮的眉头,“我怎么觉得东京突然多了很多人?”
桔梗一般不太出门,所以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但天天在城里转悠的樱庭静延就不一样了,他几乎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违和感。但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好像一直以来就该是这样的,他心里就越发疑惑。
“好了,桔梗,静延,我们去一趟御柱塔。”
两人聊完了,樱庭院大手一挥,带走了桔梗和樱庭静延,宗像礼司也跟了上去。
桔梗一行人搭乘转车来到了御柱塔,得到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首肯后,进入了塔内,前往勘测德累斯顿石板。
庄严辉煌的高塔之中,安静非常,只能听到来人踩在地面上的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这……这是什么地方?”
打量着周围的景物,桔梗不由讶然道。
和她同来的樱庭静延倒是显得兴趣十足,不时东张西望,兴味盎然。
“前面就是石板了。”寂静的塔中,走在最前方的青年忽然开口道,“樱庭先生,要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可以现在提出来。”
“呵呵。”樱庭院笑了笑,“不放心能怎么样?终究也是不能让这个世界崩溃不是吗?”
宗像礼司微微一笑:“先生大义。”
“不是我大义。”他慢悠悠地吐了口气,侧眸看眼身旁若无所觉的桔梗,“牺牲的可不是我啊。”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众人停下脚步,纷纷抬头望向塔中央巨大的石板,不由自主地露出惊叹的神色。
繁复神秘的纹路在石板的表面流光溢彩,上面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亮。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感受到从石板内部散发而出的力量。
“这是什么?”樱庭静延警惕地问道。
樱庭院伸出食指,遥遥一指,回首微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源。”
“嘁。”对于某爷爷的故弄玄虚,少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可惜啊。”他叹了口气,故作高深。
“可惜什么?”樱庭静延抱起双臂,挑眉看他装模作样。
“石板出了些问题。”他转头看着桔梗,“需要你的力量,才能将它修复。”
“我的……力量?”桔梗有些发愣。
“喂!”尖锐的眼角上挑,樱庭静延冷着张脸,凶巴巴地说道,“臭老头子,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樱庭院抬手狠狠揉了把少年炸起的毛,“而是你想干什么。”他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哀叹道:“唉呀,要是你害怕桔梗受伤,你小子也可以替她上嘛。”
“上就上!”樱庭静延直觉他口中的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毫无犹豫地应了下来。
“那待会儿你也去试试呗。”某老狐狸坑死人不偿命。
“哼,去就去!”
“啧啧,行。”樱庭院回头对青年挑了挑眉说,“那先让静延上吧。”
宗像礼司悠然浅笑:“也好。”
“你跟我来。”
桔梗听着不太不对劲儿,可等她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自家爷爷打断了。
樱庭院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拍拍她的头顶问:“桔梗是想问什么吗?还是说,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默了几秒,回道:“我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樱庭院听罢,缓慢地叹息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问啊。”
“桔梗,你对这个世界有留恋吗?”他恍然问道。
她垂目抚上腕部的手链,瞳底暗光闪烁:“我可以……救我自己吗?”
樱庭院一怔,随即笑了开来:“为什么不可以?”
“爷爷知道的吧。”她说,“我的灵魂……”
“这怎么会不知道。”他摆摆手,皱起眉道,“我虽然比不上什么安倍晴明的,但这个我还是清楚的。”
“那爷爷还知道什么呢?”桔梗抬眸直视他的眼。
苍老的眼角眯起,樱庭院笑问道:“你觉得我还知道些什么?”
“我的前世?我的今生?我的……未来?”
“噗嗤——那就太夸张。”他急忙摆手笑道,“老夫也只是个普通凡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桔梗。只要是桔梗……就足够了。”
心中一动,桔梗垂眸不语。
“不要想太多了。”他舒眉一笑,棕黄的眼珠闪烁着柔光,“一切自有因果,我等无需自扰。”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桔梗抬首,看向已经走上石板的少年。
“他会怎么样?”她问。
“桔梗问他,就没想过自己吗?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你接下来将会承受什么?”
眼波闪动,桔梗默然道:“那是我的责任。”
“错了,这里没有你的责任。没有人应该无端背负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哪怕你拥有足够的力量。”
“那么,我可以逃走吗?”
“你可以逃走,逃得远远的。”
“可是……”她看着少年抬手按住冰凉的石板,看着瑰丽的光芒从他的掌心绽放,“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啊。”
“啊——”
在少年倒下的那一刻,她赶到了。
她扶住昏厥的樱庭静延,把他小心放置在了一旁,起身对石板旁边的宗像礼司道:“需要我做什么呢?”
镜片微闪,他审视着身前尚且稚嫩的女孩,玫红的嘴角噙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请用你的力量拯救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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