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河后,桔梗沿着路标走到了一座小镇上,然后打车进了菲克因市。
菲克因市坐落于巴托奇亚共和国的边缘地带,因为位于两个国家的夹缝间,所以两边政府都不太管,造成无政府,无国家的窘境。这里匪盗猖獗,堕落肮脏,是盗贼流氓和毒贩娼妓的聚合地。出入菲克因市的人经常面临着被打劫欺侮,甚至杀害的危险。这是一个高危地带,仅次于传说中的人间地狱,流星街。
没有人愿意来菲克因市,除了恶贼和走投无路的人。
残破的街道上,油漆剥落的户牌还剩下一个小角粘在门上。蜘蛛在无人的角落里秘密织网。黑色的爬虫在破碎的窗户和墙壁来来去去,留下若干灰黑的痕迹。不少穿着破烂的男女躺在脏乱冰凉的地砖上,垂着疲惫无神的眼,就着夕阳的余晖,吸一口灰浓的大烟。
这是菲克因市最堕落的街道,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和吸毒者聚集的地方。他们没有钱,没有住所,甚至连一件蔽体的衣服也没有。作为最底层的人,在没有生活来源的情况下,还经常面临着毒贩流氓的欺压和剥削。而桔梗的到来,似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穿着华丽的孤身少女,怎么看,都是可以抢劫侮辱的对象。
形销骨立的男人看到夕阳下走来的桔梗,撑着墙壁踉跄起身。他眯着眼睛,苍白枯瘦的指尖夹着一根低端粘着黑泥的烟,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女,原本死去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伸出可以称作爪子的手就朝桔梗擒去。
“砰噗”!
桔梗只是轻轻一推,那人便跌倒在地,低着头痛苦地发出“嗯哼”的声音。
搂住有些惊慌的蓝,桔梗扫了眼不远处正在虎视眈眈的男男女女,不由皱了皱眉。难怪司机不愿意进城,菲克因市居然是这样的吗?
她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街道两边的人顿时纷纷起身,向她缓缓靠近。他们形容枯槁,两颊凹陷,犹如僵尸恶鬼,布满血丝,沉淀着黑色颗粒的眼睛里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想要把她烧得灰飞烟灭。
他们狰狞地瞪着她,长期被烟雾熏染的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墙壁一样干涩难听的声音。他们伸出的手,又干又瘦,长期没有修剪过的指甲里满是黑色物质。而他们现在正用这样的一双手撕扯着“桔梗”的衣服。
桔梗站在街道口,扭头望着那群正在争抢着一个木偶的人,默默地别过脸去,心里坠坠的,有点莫名的情绪蔓延。
蓝色的和服划过漆黑的墙角,留下一抹难看的灰黑。
“啊啊——”
身后的人群仰头咆哮,残破的木偶被高高地抛起,在空中抛出一个暗色的弧度,落在的桔梗的脚下。她微微顿住,俯身想要捡起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木偶,指尖微颤。
“桔梗大人。”见桔梗半天也没有动作,蓝疑惑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不走吗?”
“嗯,走吧。”她点点头,没有捡起木偶,而是侧身挪开了脚。
就在这时,后面街道上突然炸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和尖叫声,桔梗扭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遮口且描绘着骷髅图样的黑色斗篷,中等长度藏蓝色的头发的少年正举着一把尖利的黑伞大肆屠杀着刚刚还在蹂/躏木偶的街道居民。伞身飞过的地方,鲜血四溅,惨叫连连。杀虐结束,黑伞举过头顶,一双狭长金眸冷冷看着血肉横飞的街道。
“真是。”紫红色头发的美貌少女,用纸巾擦了擦沾了血的手指,语气颇为不耐烦,“每次一来还需要清路。菲克因的市长还是尽早下台算了。”
穿着一身边缘镶有白色长毛大衣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露出额头上紫色的逆十字,单薄的唇向上微微牵起:“菲克因市长的仓库里我记得还有很多好东西。”
“啊!那我们这次是去抢菲克因的市长吗!”一身肌肉的大块头窝金举手振奋地喊道,“我早就想教训那老小子了!”
死鱼眼的信长别过脸去,朝库洛洛说道:“听说菲克因的市长和揍敌客家是亲戚了。嘛,不过好像是很远的亲戚。”
亲戚?刚想离开的桔梗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
“什么揍敌客家的亲戚。”金色长短发的女人抱胸杵在一旁,言语不屑,“不过是个毒贩子。仗着和揍敌客家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倒在无人监管的城镇称王称霸起来了。”
“不要这么严厉嘛。”金发碧眼的娃娃脸少年眯眼笑道,“就算是国家元首也有两门子不成器的亲戚了。何况是杀手家族揍敌客呢?”
就是。蓝赞同地点头。
“算了,我们先走吧。”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桔梗忙按住它的脑袋,把它和狐狸一块儿塞进了袖子里。低下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两颊。桔梗本想赶紧离开,但考虑到如果她跑了的话,实在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妙了。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桔梗年纪小,步子也小,很快旅团的人就赶了上来。一开始的时候,可能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旅团的人的确没有注意到她,就直接这样从她身旁走过,没有半点认识她的模样。
结果她刚放下心,移步准备朝另一条巷子走去。才与她侧身而过的金发女人突然扭头喊了一声:“等等!”
心脏微提,桔梗以为是她认出了自己。忽然一阵利风从脸颊擦过,一把漆黑的伞从她的身侧冲出,一个高高跳起的黑影就这样被径直袭来伞击倒在地,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心怦怦地直跳,瞳孔放大,气息不稳。桔梗现在的状态着实不太好。没想到她一心注意着旅团,居然没有及时发现身边的危险。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伞收回,藏蓝色头发的矮个少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触到她的眼睛时,不禁一顿,仔细打量了她两秒后,微微眯起了金眸。
少年提起伞就向她走来,她急忙装作惊慌地缩了缩身子,一旁的派克诺妲一把拽过他道:“好了,走了。”说着,朝那瘦弱的女孩语气僵硬地提醒了一句:“你也快走吧。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嗯。”桔梗一副害怕模样地点头,如蚊呐地道了一声,“谢谢。”
“咳咳。”派克诺妲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揪着暴躁的坦子跟上了库洛洛他们。
“刚才你们去干什么呢!”前方不远处传来窝金的声音。
“没什么。”派克诺妲答道,“只是看见一个眼熟的人而已。”
“哦,那可有趣了。”库洛洛抿唇微笑。
金发少年笑眯眯地应和:“居然是眼熟而不是认识的人。难道是旅团曾经的猎物漏了网?”
“你小子说什么呢?”窝金大力地拍在侠客肩膀上,“有谁能从我们手底下逃走,嘁——”
旅团的人渐渐走远了,他们的交谈声也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
桔梗总算放松了下来,将蓝和狐狸从袖口拎出。在交叉路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和旅团相反的那条路。
“团长,怎么不走了?”
见库洛洛突然停下,旅团众人不由迷惑道。难道还有什么潜藏的敌人不成?
“没什么。”库洛洛侧眸看着那无人巷口,笑了,“只是想起几年前被只猫儿挠了一爪,还让它给跑了。”
“团长连只猫也逮不住吗?”智商堪忧的窝金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派克诺妲白了他一眼,对库洛洛道:“团长,现在是直接去市中心找副团长先汇合吗?”
“嗯。”库洛洛点头,“顺便也好看看他找到的妹妹。”
“肯定又找错了。”窝金幸灾乐祸,啧啧地摇头,“这都第几个了。”
“大概,第一百零三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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