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这是桔梗留在宇智波的最后一个月。
“泉奈大人还没有将千手一族那小姑娘拿下吗？”
上了年纪的忍者仗着年龄优势，时不时会调笑宇智波泉奈几句，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还是真的关切。而每当这时，一些主战派人士也会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没有直接上前嘲讽罢了。
“看样子各位叔伯都很清闲啊。”清俊的少年怀里搂着一叠书卷，指腹轻轻摩擦着粗糙的封皮，朝挑起话头的忍者们勾了勾粉色的薄唇，“难道是因为最近生活的□□逸呢？既然这样的话，下次如果还有什么战事，我一定记得安排叔伯们去前线的。”
“你这……”本来还得意洋洋的老东西们瞬间就黑了脸，愤愤的甩了袖子离开了。一旁等待看好戏的人，一对上少年的眼睛，也忙缩了脖子，推推搡搡地作鸟兽散了。
人都走了，宇智波泉奈收回了笑容，上弯的弧度僵在原处，变得有几分干涩。
“泉奈大人，还会有战争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发黑眸的小孩子从木柱后面探出头来，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盯着他。
雪花落下，划过细碎的鬓发。他俯身，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唇角上扬：“不会。”
“太好了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谢谢泉奈大人！”男孩的脸瞬间高兴地通红，从他手底下钻出去，跑进了雪地里。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身影，眼睑微阖，睫翼沾染几粒冰晶，忽扇忽合。瞳孔里有雪花闪落。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朱伞一摇，遮盖了他的头顶。一圈阴影笼罩而下，他抬头看了看，缓缓侧身，对上她粼粼的眼波，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衣物上。
很单薄的纯白色和服，领口绣了几朵小花，幽蓝的颜色，在昏暗的伞下有些扎眼。
“这种花我看到过。”他伸手刮了刮她衣襟处的花纹，抬眸看着她的眼，“是桔梗吗？”
桔梗“嗯”了一声，继而转身道：“该回去了。”
“是大哥让你来接我的吗？”抓住伞柄，他顺势握住少女执伞的那只手，“好冷啊，桔梗，你的手。”
眸光一怔，桔梗随即抽回，搁在身侧，淡然道：“最近天气很冷。”
“说的也是。”宇智波泉奈笑了笑，“不过即使在这样的天气，说不定以前我们正在跟千手一族打战了。”
“嗯。”
“听到了吗？桔梗。”
“什么？”
“刚刚那个孩子说的话。没有战争，愿意吗？”
桔梗沉默了，转眸看向唇角微翘的少年：“这不是一个人愿意或者不愿意就能够决定的事情。”
“但要是桔梗愿意的话，可能会换来暂时的和平了。”少年笑眸弯弯，一副“我说得对吧”的模样。
“如果千手和宇智波愿意，你们将会得到永远的和平。”桔梗一句话顿时把宇智波泉奈给堵了回去。
宇智波泉奈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心思都摆在了脸上。威胁加诱导，他这番话对一个心怀族群的千手一族任何一个女子说了，说不准就成了，可对方是桔梗。
“啊，真失望了，桔梗一点空子都不给我钻。”说着，他还颇为苦恼地摇摇头，“最后一个月了，桔梗真是半点活路也不留给我啊。”
桔梗不觉莞尔：“相信宇智波的姑娘会给你活路的。”说完，视线扫向不远处躲躲藏藏的身影，勾起了唇。
“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桔梗吃醋了吗？”少年的脸突然放大，冲她眨了眨眼，“我会很高兴的。”
桔梗：……
“该回去了。”忽略掉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制造暧昧的某人，桔梗转身便走。
看着少女的背影，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族长！族长！”
宇智波祠堂里，突然闯入了几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正在供奉香炉的宇智波斑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族长！”只见一个青年抹了把脸上血，一把跪到了地上，痛哭流涕，“千手那些混蛋不遵守条约，杀死了我兄弟，族长你一定要为我报仇雪恨啊！”
宇智波斑愣了会儿，眉眼向上挑起，幽深的瞳孔里迸射出冷冽的光：“具体什么情况？”
那随后而来的几个人被他的气势压制的大气的不敢喘，原本正哀嚎不止的男人也不禁浑身一抖，然后把头埋得更低，哭得更加惨烈道：“我和我弟弟只是去两族之间的边界看看而已，结果有几个千手族的族人什么都不说就袭击了我们，害得我兄弟惨死。族长，千手一族卑鄙无耻，完全不守约定！您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宇智波的代价！”
宇智波斑一言不发，那令人窒息的沉闷和压迫感叫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带我去看看。”他冷冷吐出一句话。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起身道：“请族长跟我们来。”
大雪纷飞，院子里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花。如青竹般清瘦孑立的少年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根杆子，戳了戳抓鸟用的篷子。
“你这样也能抓到鸟？”桔梗坐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少年古怪的抓鸟姿势，不由好笑道，“你离得那么近，哪会有鸟敢飞过来？”
“怎么会没有？”宇智波泉奈展颜一笑，介于成熟与稚气之间的脸庞变得暖洋洋的，“总有几个头脑不灵活的，看见吃的就没了警惕心。”说着，他顿了一下，眼珠往她哪儿一溜，暧昧地勾起了唇：“海那边的国家，对女子的美貌曾有沉鱼落雁之说，说不定那些鸟看到了桔梗，就自己甘愿钻进这鸟棚里去了。”
桔梗抿嘴不言。宇智波泉奈总能找到机会来撩拨她。她本来以为几天没有动静，他已经放弃了。不曾想，他还是死性不改，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桔梗，既然抓不到鸟，我们就堆个雪人吧。”宇智波泉奈扔掉竹竿，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以前我堆得雪人总是不太牢靠，脑袋一不小心就掉了。不对，我好像成功过一次，很小的时候了，我都快忘了，不过那个雪人似乎在门口整整立了一个月也没有任何变化。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托着茶杯的手微怔，雪花浸入落在地上的裙角，桔梗抬头看着他：“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
“也不是很清楚。”宇智波泉奈弯起眉眼，“不过那好像是我唯一成功的一次，所以记忆稍微要深刻一点吧。”
这样啊。看来她想多了。宇智波泉奈的确没有记起来才对。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啊。
“怎么样，答应吗？”对方的神情跃跃欲试，一脸期待。想起从前的事情，她也有些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道：“好。”
搁下杯子，桔梗朝雪地里走去……
“啧，真糟糕，又掉了。”
果然和宇智波泉奈说的一样，他堆的雪人就没有一个不是脑袋不会掉的。眼看他一个人还在努力“挣扎”，桔梗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住了正要往下掉的“脑袋”，眉眼微柔：“我来吧。”
他愣了一愣，嘴角一弯，收回了托着雪人头部的手：“那就拜托桔梗了。”
桔梗做起事来很认真。他原来只是想要借这个事情来接近对方的，结果她倒是一心一意地真堆起雪人来了。
撑着下颚，他蹲在一旁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开口道：“呐，桔梗。”
“嗯？”她没有停下，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捏着雪人的脸，让它柔和下来。
“桔梗，我其实……”
“好了。”他还想说什么，对方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儿也完成了，“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目光落到堆好的雪人上，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道，“这个能坚持一个月吗？”
“只要雪没化。”
“那就好，那桔梗可要和我一起见证那一天啊。”
桔梗不说话了。
“开玩笑的。”他笑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我开玩笑的。”
“泉奈……”
“要安慰我吗？”
“你需要吗？”
“需要怎么样？”
需要怎么样？两双漆黑的眸子相对，各自默不作声。
“这个也是开玩笑的，哈哈。”他笑得很大声，全然颠覆了平日里温柔公子的形象。只是那笑声里到底有几分苦涩，谁也不清楚。
“等雪化得那天，我会来看的。”她说。
“什么？”
“我会来看。”
“约定？”
“约定。”
宇智波泉奈笑了，然而下一秒他的神色就变得严峻了起来。
“把千手一族的那个女子交出来！”
只见几个穿着宇智波团扇衣服的忍者突然冲了进来，那来势汹汹的架势，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你们想干什么？”宇智波泉奈起身把桔梗拨到身后，冰冷严肃的目光径直射向来人，“这里可是族长的家。”
本来刚开始那几个人面对宇智波泉奈时，还是挺害怕的，一听到他提起宇智波斑，立马就挺直了腰杆：“泉奈大人，您是不知道吧。逮捕这位的命令就是族长下的。”
“大哥？不可能！”他皱起了眉头，面色冷峻地看向来人，“你知道对我说谎的下场吗？”
来人抖了一下，继而挺了挺胸膛道：“千手一族违反条约，害死我弟弟。族长大人已经亲眼确认，现已对千手那群卑鄙小人进行了宣战。战争不日就会再起，您身后的那位自然要当做人质。”说着，眼睛一转，视线落向少年身旁的少女，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艳。
宇智波泉奈移步挡住那人对桔梗的窥视，冷声道：“既然是人质，自然放在族长家中最为妥当。你先走吧，人质由我看管。”
来人顿时噎了一下。不是说宇智波泉奈对那个千手一族的女子情根深种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于是眯起眼睛质疑道：“泉奈大人对这位的感情不一般，我们可不敢冒险啊。”
“你是怀疑我对宇智波一族的忠诚吗？”宇智波泉奈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还是觉得我会因为个人感情而弃族人于不顾？”
“这……”那人瞬间就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后面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和宇智波泉奈打嘴仗他不是自讨苦吃吗？谁不知道这位大人除了写轮眼之外，最厉害的就是嘴上功夫。
“抱歉，泉奈大人，既然这样。人质就交给大人了，希望大人对得起自己对于宇智波一族的赤诚之心啊。”一个青年从后面走了上前，拉开憋得一脸通红的“前锋” ，对宇智波泉奈笑了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便领着一群不情不愿的人回去了。
“怎么回事？”桔梗从背后走出来，不由皱起了眉，“千手是不会主动挑衅的。”比起宇智波来，千手一族渴望停战的人多多了。
宇智波泉奈默了一会儿：“抱歉，刚才那几个是主战派人士，他们的亲人大多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原来，如此吗？
你和平了，我的仇找谁去报！
桔梗想起偶然在街上听到的怨词。恍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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