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银找到了自己的斩魄刀,是在桔梗毕业半年后。
“真是不可思议,听说他们是姐弟了,果然是因为基因的问题吗?”
“诶,流魂街的兄弟姐妹可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只能说天才都扎堆了吧。”
在围得水泄不通的演练场上,银发男孩在所有人热烈而好奇的目光里,展示着自己的斩魄刀。
“射杀他!神枪!”
锋利的刀光在男孩吟诵过解放语后,射向高筑的石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漫起,石块累地,纤细清俊的背影立在风沙之中,白袖凛凛,收刀回鞘。
站在外围的桔梗遥遥望了一眼,在众人热情高涨的欢呼声中转身离去。
按理来说,市丸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斩魄刀,桔梗应该是高兴的,可她竟莫名觉得有些心情沉重。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而她却无法掌控,也无法阻止。
“桔梗三席,听说你弟弟今天毕业了,恭喜恭喜啊。”
“哈哈,果然是桔梗的弟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了。”
桔梗走在宽敞的大道旁,偶尔遇到熟识的人,对方都免不了要祝贺一番。周围人的赞赏和恭喜声让她猛然意识到这原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于是在道贺声的洗耳下,她不安的心情也逐渐被安抚了下来,凝固的红唇缓缓舒展。
“哟呵,桔梗!”
头顶突然坠下一枚柿子,桔梗抬眸看去,视线扫过雪白的墙壁,与那双金色的瞳孔相撞。
穿着黑色短打的四枫院夜一猫在墙头,大大咧咧地张开两胯,左手抛着一个刚刚熟透的柿子,笑眯眯地向她挥手打招呼。
“四枫院队长,现在不应该在二番队处理工作吗?”她将将退后一步,以免某人跳下来时被波及到。
“工作那种事情,有我家小碎蜂就行了。”某人无耻发言。
拍拍并没有沾上尘土的衣服,四枫院夜一起身一跃而下,落在桔梗身前,拍上她的肩膀,邪气十足地挑眉勾唇道:“有时间吗,桔梗?”
她顿了顿,犹豫着说:“时间是有,但……”
“那就跟我走吧!哈哈……”
还没等桔梗反应过来,就被女人夹携着跳到墙头,利用瞬步迅速消失在屋顶。
四枫院夜一是二番队的队长,虽然是四大贵族之一的四枫院,但为人十分爽朗和气,也很喜欢结交朋友。所以在半年前那次在流魂街相识之后,她时不时地会来找她,两人也算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因此,即使对方一言不和就掳人,桔梗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而是任凭她带着自己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四枫院夜一携着桔梗翻过围墙,落到一处安静清幽的院子里。
红枫飘落,静谧的院落秋意正浓。墙角花坛里栽种着徐徐正开的桔梗花,清姿淡雅,迎风招展。而院子的中央则是一池温泉,水面上空,白雾蔼蔼,水汽氤氲。
四枫院夜一拉着桔梗的手,走到温泉上方用大理石围成的站台上,探出脚丫,往水里搅动了一番,然后扭头对桔梗提眉道:“泡温泉吗?”
难道她抛弃工作和下属,专程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泡温泉?
见她不说话,四枫院夜一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似惋惜一般说:“桔梗你来到尸魂界后,肯定还没有泡过温泉吧。虽然你家队长家里也有温泉,但看他那个死板的样子应该没有带你去过吧?诶,真是糟糕的上司。”说着,还摇了摇头:“要是跟着我混的话,绝对不会这样。”
桔梗:……怎么看,都是带女下属去自己家里泡温泉的上司更糟糕吧。
瞥了眼散发着温暖和热气的泉水,桔梗也不免有些意动。她以为是四枫院家的温泉,因而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那就打扰四枫院队长。”
“跟我还客气什么。”四枫院夜一大力拍了下她的肩,露出灿烂清爽的笑容。
她很快脱完了衣服,□□地踩进了温泉里,身体沉入水底,朝桔梗挥手道:“下来啊!”
站在岸上的少女缓缓脱下死神装,捂着胸口刚要下水,白生生的脚丫忽然被人握住。只见二番队的队长大人死死地抓着少女的玉足,目光上移,细细读过那具美丽的胴体,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光芒。
她摸着少女的脚,面色潮红,露出陶醉的表情:“桔梗,你也太漂亮了。这身体女人看了也会心动啊。要是我是男人,我一定要娶了你。唉,可惜我是女人,只能让你便宜那些臭男人了。”
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桔梗对于某人的这点调戏还是可以忍受的,所以圣洁庄严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惊慌或是害羞的情绪改变。
“唉,桔梗。”见她没反应,四枫院夜一松开那双玉足,仰头游进温泉中心,感叹般说道,“你这样,总让我感觉自己亵渎了神明了,诶,不对,死神的话,也勉强算的上是神吧。”
桔梗不懂某人纠结的心情,没入水中,悠然划到对岸,靠着枫树下的温泉壁,放松身心,开始闭目养神。
“听说你弟弟今天毕业了,苗子怎么样?好的话,我招他来二番队如何?”
洗澡的时候没有事干,两人又闲聊了起来。
听到她提起市丸银,桔梗倏然睁开眼,心脏一沉,迟疑地开口道:“他确实很有天赋,不过可能和二番队相性不合。比如队长在外面胡闹的时候,他或许并不会代替你好好工作。”
“诶,桔梗,你这是以为我要把你弟弟拉去当苦力吗?”四枫院夜一眨眨眼,邪魅一笑,“工作这种事情,我一向是让我家碎蜂处理的。”
好吧,桔梗已经开始同情二番队的副队长了。
“嘛,算了,反正我队里也没什么空缺。你弟弟一个天才估计也不愿意从基层做起。如果让他挑战碎蜂直接当副队长,我又舍不得我家小碎蜂,啧,还是算了吧。”
两人说着说着,到最后都有些沉溺于泉水的滋润了,遂渐渐的没了声音,院子里一片幽静。
“四枫院夜一——”
红叶飘下,落入水中。包含着愤怒、杀意的喊声远远传来,眨眼便打破了一院岑寂,激起水面的波纹荡漾。
“四枫院夜一!”
也许是使用了瞬步,少年的暴躁的吼声由远及近,突然在桔梗的耳畔炸裂。肩膀一沉,她睁开了眼。
湿润的头发划过来人的手背,流下一串水珠。沐浴在温泉里的少女缓缓回头,清丽出尘的容颜在白雾之中朦胧生辉,如梦幻虚影。丹唇微启,她道:“我不是四枫院队长。”
少年神情呆滞地愣在原地,对岸忽然响起一阵“哈哈”的大笑声,他抓着少女肩部的手瞬间像被火烧一样迅速收回,抬头狠狠朝对面已经穿好衣服的四枫院夜一一瞪。
“白哉小弟,你不错嘛,触感怎么样?是不是还想摸摸?”四枫院夜一双手叉腰,大笑着调戏道,“大少爷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吧,确定不趁机多看两眼?”
“四枫院夜一,你去死吧!”
朽木白哉顿时羞红了脸,扭头就跑出了院子。
“好了,桔梗,穿好衣服,我们去逗逗那傻小子。”某人的恶趣味似乎上来了,居然想把桔梗拖下水。
睫毛轻颤,桔梗吸了口气,盯着蹲在对岸的四枫院夜一问道:“这温泉不是四枫院队长的?”
“诶,我可从来没说过是去我家泡温泉哦。这里是朽木家的后院了,看不出来吗?”某人一脸无辜,“好了好了,咱也别在意这个了,先穿好衣服,待会儿慢慢聊,慢慢聊啊。”
四枫院夜一的速度倒是快,桔梗还在水里她却早就穿戴整齐了,显然是经常干这种事的。可怜桔梗,完全是被牵连的。
“四枫院小姐,桔梗小姐,请慢用。”
朽木家的会客厅里,仆从摆放好茶点后,俯身关门退去,室内只剩下了桔梗、四枫院夜一以及朽木白哉三个人。
少年貌似还没从刚才的冲击当中回过神来,根本不敢看对面的桔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罪魁祸首。
“白哉小弟,别用那么凶的眼神看我。”四枫院夜一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语气各位欠揍,“如果不是我,你这个小处男怎么有机会领略女性身体的美丽呢?”
“不要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看见好不好!”等朽木白哉吼了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令人误会,一时之间,脸红成了熟螃蟹。他偷看了眼默然不语的桔梗,咬紧牙根,连忙威胁地盯着邻座的女人,示意她不要借题发挥。
但性格恶劣四枫院夜一怎么可能会放过逗弄他的机会。在他熊熊燃烧的视线下,女人拉长声音,暧昧地“哦”了一声:“原来白哉小弟是因为没有看见才生我的气啊。不过桔梗可不是你想让她脱就能脱的女人哦,你要是实在想看得很,我脱给你看怎么样?”
“四、枫、院、夜、一!”面对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某人,朽木白哉除了用眼神“杀”死她,也只有用气势“威慑”她了。然而这两样都没有用,他又打不过她,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好了好了,别喊了,我知道我叫做四枫院夜一。”女人摆摆手,不耐烦地掏掏耳朵道,“真的是,我好心好意地把这么个漂亮姑娘送到你门口了,不领情就算了,还嚷来嚷去的,烦不烦?”
朽木白哉憋红了脸:……
桔梗一直在安静地装空气,希望不要波及到自己,可是四枫院夜一是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
在调戏完了白哉少年后,她转头就粘糊糊地黏上了她,抱着她的胳膊道:“桔梗,你看看对面的白哉小弟怎么样?虽然他现在弱的要死,不要好歹也是名门朽木家的继承人,要是嫁给他的话,朽木家的财产都是你的了,心不心动?”
桔梗:……
朽木白哉:……
捋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桔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四枫院队长,请不要说笑。今天我弟弟毕业,我还要回去准备庆祝一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拂袖起身,拉开关门,走了。
房间里刹时安静无比。四枫院夜一仰头喝了杯茶,一秒恢复正经,鄙视地瞧了眼还在盯着门口看的少年:“看什么看,人都走远了。我明明已经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一点都不懂得把握。”
“你胡说什么!”朽木白哉红着脸嚷道。
“我胡不胡说我可不知道,你肯定知道。”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捂唇打了个哈欠,“我看你院子里的桔梗花长得挺好的,等会儿我回去,全部给刨到我家院里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四枫院夜一捶捶后背,一掌拍在少年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少年,看这情形人家是压根不记得你是谁啊?难道是半年的时间太久了,她给忘了?或者是你那天太狼狈,她根本没认出你们是一个人?唉,真是可怜,不仅没能英雄救美,反被美人相救,结果人家还不记得你,连个以身相许的机会都没有。”
“四枫院夜一!”
“别喊名字,耳朵都起茧子了。”四枫院夜一蹙了蹙眉头,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打量着他,“真没用,白白浪费我时间,算了,我走了!”说完,大手一挥,扭头踹门而出,留下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的白哉少年。
桔梗离开朽木家后,半路上又被平子真子给截走了。
五番队的办公室里,金发青年要死不活地拧在榻榻米上,搂着肚子直嚎:“唉,桔梗,你知道的吧,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我这手实在是连笔都握不住了啊。”
桔梗:……难道不应该是女人吗?
“能帮我处理一下文件吗?就几百本而已,我现在肚子痛得很,哎哟哎哟。”青年一边夸张地嚎着,一边毛虫似的往少女脚边扭。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知道她今天因为市丸银毕业而被浮竹十四郎放了假,一个一个的全部找上了她。
“你不是有副队长吗?”桔梗无视之。
平子真子继续哀嚎:“蓝染他一早上就请了假,哎哟,三席也莫名其妙地要请假,没人帮我处理公务,我好痛苦啊。”
桔梗:“……三席?你找到三席了?”
平子真子一听,立马就坐直了身体,眼泪汪汪地控诉起来:“桔梗,你一点都不关注我!我明明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把四席提升为三席了,你居然一个月了都不知道!”
桔梗:“……好吧,我帮你处理文件。”
平子真子:嘿嘿,计划通。
桔梗背后一凉:总感觉被算计了是怎么回事?
少女认真地批改文件,青年则时不时嚎一声,以证明自己的脆弱。这原本应该是一副“和谐无比”的画面,却被来者惊慌的报告声打破了。
嗒嗒嗒……飞快的跑步声从门外传来。黑衣死神冲进屋子,一把匍匐在地,悲痛欲绝地汇报道:
“队长!我们三席被挑战的小鬼杀死了!”
“什么!”平子真子惊得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在哪里!”
“就在真央的演练场上。”
“带我去。”
“是!”
平子真子带着报告的死神风风火火地赶往学校,桔梗因为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推开演练场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平子真子和桔梗同时怔在了原地。
白发的男孩,孤身一人站在废墟之上,雪白的和服染满的鲜血,脚边是化作灵子渐渐消散的尸体。他舔舐着沾血的利刃,笑得风华绝艳。踩着死者的鲜血,他一步一步朝桔梗他们走来。
“以后我就是你的三席了,平子队长。”他眉眼弯弯,一面走来,一面微笑,“还有姐姐,我再次和你站在同一个位置了。”
平子真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扭头对桔梗莫名地诡异一笑:
“桔梗,你被蛇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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