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我给你编一条手链。”
“不许丢了，要天天戴着。”
“桔梗，我喜欢你。”
“我开玩笑的，我才不喜欢你了。”
“姐姐会回来的吧？”
“如果姐姐不回来了，我会去找你的。”
“桔梗，你又不听我的话，我生气了。”
“等雪化的那天，我会来看的。”
“什么？”
“我会来看。”
“约定？”
“约定。”
“不走吗，鼬？”
“嗯。”
“别走，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走……”
“我爱你，桔梗。”
“对不起……”
“妈妈！妈妈！”
“活下去吧，鼬……”
“不要忘了，回家啊，桔梗……”
不要忘了，回家啊，桔梗。
回家回家回家？家在，哪里……
睫毛扇合，躺在床上的少女眨了眨眼，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她撑着床头坐了起来，按住胀痛的太阳穴，梦里的场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仅留下模糊不清的声音和影像。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想不起来？
回家，回到哪里？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她垂眸盯着冰凉的地板，轻轻抚上跳动的心口，眼底幽光闪烁。
有人在等我回去？在那段被遗失的记忆里，那些被遗忘的约定……
或许，我得把它们找回来，找回那段记忆。
咔哒……
房门推开，披着一身雪白浴袍的少女静静立在门口，门外的少年闻声抬头，立即冲她弯了弯眉眼：“睡得好吗？”
“嗯。”眼珠转动，桔梗点了下头。
银发少年生生愣了下，略显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女的气质比昨天要柔和了一些，有点像是回到了失忆之前，对，失忆……
考虑到这一点，市丸银不禁试探道：“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桔梗居然晕倒在屋顶了，真是令人担心啊。”
昨晚？桔梗凝了凝眉，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记忆中却只剩下那根红绳。那根红绳……似乎就是她梦中的那条……只是她的东西，为何会在蓝染身上？她失忆之前，究竟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桔梗顿了会儿，面露犹疑之色，“不过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市丸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少女身前，死死捏住她的肩膀问道，“你想起了多少？”
少年的语气有些奇怪。桔梗后退一步，甩开他的手，皱眉看着他：“这就不关你的事情了，蓝染在哪儿？”
“不关我的事吗……”少年垂首诡异地笑了起来，随即肩头一垮，往后退去，停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扬起弯弯的眉眼，咄咄逼人道，“找蓝染？他不在，你找他干什么？你们关系很好吗？好到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好到可以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睡过去？”
桔梗觉得对方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和他解释，但也不想徒惹一身骚，于是冷下声音说：“我和他没关系，只是想找他问问我以前的事情而已。”
“那为什么不问我？”
“……”桔梗看着对面一脸固执的少年，心脏的位置翻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像是愤怒，像是失望，又像是怜惜……
“那我问你，你告诉我吗？”她反问道。
市丸银沉默了，他明显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告诉是不可能告诉她的，难道要他说：害你失忆的就是我吗？
“但是，那个人也不会告诉你的。”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可以反驳她的话一般，漂亮的眉眼间泄露出孩子气的得意，“你问了也白问。”
所以，她压根没想过要从两人的嘴里问出些什么，仅仅是想拿回那条手链罢了。
“有没有用要问了才知道。”桔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起码不会同你一般什么都不说。”
说完，不顾少年呆愣的表情，她侧身直接从他眼前走过。
“去哪儿？”身后传来少年的询问声。
“去找葛力姆乔。”桔梗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只破面？”市丸银听罢，当即露出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他被蓝染派遣去了现世，你找不到他的。”
现世？脚步骤然一停，桔梗回头问道：“什么现世？”
“哦，我差点忘了。”少年弯起精致的眼眸，笑得格外欠揍，“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大概连尸魂界、斩魄刀的用法什么的，都忘记了吧。真不知道当你想起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还会不会如现在这样对待那只破面。要知道当初的桔梗可是对虚什么的毫不留情啊。一箭就能射杀上百只大虚了，你说你最后可不可能杀了他呢？”
“闭嘴。”桔梗当场冷了脸。
“可怕可怕。”市丸银故作害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嘴角噙着恶意满满的微笑，“真期盼那一天的到来啊，反目成仇的戏码不是人类最喜欢的吗？”
她感觉两人无法再交流下去了，索性不再理睬他，任凭在他后面说些什么，她只顾走着自己的路，再也没有回过头。
葛力姆乔回来时，差不多是下午了。
不过他回来之后并没有来找她，桔梗心下怀疑，随口找人一问，才从其他破面嘴里得知他因为私自行为，现在正在被蓝染处罚的消息。
“没有蓝染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来到宫殿的大门口，桔梗刚想要进去，几只破面立刻出现拦住了她去路。
看了看那几只守门的破面，她心里想着按照葛力姆乔的性子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便没有强硬的要求非要进去不可，而是打算在门外等等。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屋里响起了一声惨叫。
葛力姆乔！
“不能进去！”眼看分明要离开的少女又回头往这边走了过来，那些破面连忙站成排挡在了大门口。
“走开！”桔梗没有多余的话，掌心凝结出一把刀剑，挥刀就砍向那几个拦路者。
那些个破面本来没把少女放在眼里，岂不料几回下来，他们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而他们随后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少女的刀对他们来说几乎有致命的危险。
“啊——”
被刀砍中的破面嚎叫着倒在了地上，被砍中的位置，如同沾染了硫酸一样，开始渐渐腐蚀糜烂，最后强烈的疼痛导致其昏厥不醒。
“她的刀，快躲开她的刀！”
那些破面俨然慌了神，都不敢再正面迎击她，因为又不能逃跑，急忙纷纷从四面包围住她。
桔梗的刀拥有净化的能力，对于这些邪恶的死灵来说，无疑是天敌克星。其实她并不是很想用这把刀，可是明明看到同伴受了重伤，他们也没有半点退却的打算。到底是不怕死，还是过分忠诚？破面忠于死神？这着实有些可笑。
“让开，我只是进去看看而已，你们犯不着以死相拼。”桔梗皱眉看着那几个依旧将大门围得严严实实的破面。
“没有蓝染大人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其实他们何尝又不怕死，眼下不过是被逼无奈，生怕放了少女进去之后死的更惨罢了。
“请桔梗小姐进来。”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了一道颇具威严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几个破面面面相觑的一番后，让开了路。
桔梗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断了条胳膊，跪倒在地的蓝发破面。
“你怎么呢？”她连忙上前扶住满头大汗的葛力姆乔，目光落到他还冒着烧焦气味断臂上，眼神蓦然一沉，冷冷地看向坐在高处的棕发青年，“蓝染，这是怎么回事？”
破面的再生能力很强，葛力姆乔的胳膊却没有丝毫生长的迹象，那烧焦的气息似乎预示着一种不可挽回的情况。他的手臂，再也长不出来了……
少女相当不客气的质问语气叫房间里的其他破面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似乎生怕被她波及到一般。
“正如你所见。”面对桔梗诘问，蓝染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双手交叉在一起，肘部放在身旁两侧的扶手上，笑容温和儒雅，上位者的气势却没有因此有半分减弱，“葛力姆乔违反命令，私自行为，这只是对他的小小惩罚。”
“小小惩罚？”永远失去一条胳膊，这对于弱肉强食的虚来说是一种小小惩罚？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他既然愿意效忠于我，自然要听从我的命令。相信桔梗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上位者循循善诱的劝解法叫两旁的破面忍不住再次后退了一步。
桔梗当然不会因这件事情做出些什么，毕竟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正因为太有原则，所以才会轻易被人抓住软肋。
“好，那么你们也惩罚完了，我就带他走了。”说完，她也不管蓝染同不同意，扶着葛力姆乔便离开了房间。
“蓝染大人，他们这……”见此，一旁的东仙要满脸不赞成地站了出来。
蓝染抬起右手，注视着少女他们消失的方向，神情不明：“随他们去吧。”
安静的卧室里，蓝发破面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的任少女捣鼓自己的断臂。
“还疼吧。”桔梗一边帮他包扎着伤口，一边问道。
“本大爷才没有这么弱。”葛力姆乔低声嘟囔着，眼睛却不敢去瞧她。
桔梗知道他这是心虚的表现，换做以往的他的话，早就瞪大眼睛叫嚷着“你是瞧不起本大爷”之类的了，一时心中又气又不忍。
生性暴躁残忍的葛力姆乔根本不是个会服从管教的人，她早料到他会有因此吃亏的那一天，就是没想到那天来的这么快。
“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效忠蓝染？你既然自己答应了，现在为何又不服从命令？”
“他答应给我力量，我答应帮他做事，不过就是等价交换。”暴躁老哥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反倒不以为然道，“服从他？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桔梗手上一重，葛力姆乔顿时疼得憋住了一口气。
“嘶——轻点，你干嘛啊？我都断了条胳膊了你还这么对我。”
“断了两条才好。”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葛力姆乔：……⊙﹏⊙不敢说话。
“你再这样，下回可就不是断一条胳膊了。”桔梗用绷带将他的断臂缠住，语气严肃道，“而且你以往得罪了那么多人，这次他们肯定也会趁机报复你。以后没事别出门，出门带上我。”
葛力姆乔：“我要是去揍人，那你也跟吗？”
桔梗：盯——
葛力姆乔立刻坐直身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绝对不去。”
桔梗摸豹头：“听话。”
葛力姆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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