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事件发生后,桔梗仿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旧如往常一样平常地上下学。不过没想到班里素来胆小的沢田纲吉忽然主动上来搭话,倒是叫她小小的吃了一惊。
“那个,桔梗,你没事了吧?”棕色头发的少年紧张兮兮地走到她的课桌前,眼珠不安地转动,生怕某个带拐子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一记闷棍。
“多谢沢田君的关心。”眉目一怔,桔梗浅浅勾唇,“我已经没事了。说起来还要谢谢沢田君你们的帮忙了。”
“没,这没什么的。”少年连连摆手,随即又对着手指强行找话道,“那……那云雀前辈也没事了吧。”
“哥哥也很好。”
“哦,哦……那就好,那我先回去,去了……”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看起来活像只谨慎的棕毛兔子。
“嗯。”她略一颔首,神情不变。
呼——
沢田纲吉摸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转身,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面对桔梗的时候更紧张了,明明最近都好很多了。为什么感觉从黑曜回来后,桔梗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怎么说呢……更遥远了……
“桔梗!今晚去我家吃寿司吧!”
放学的路上,桔梗又遇到了沢田纲吉一行人,混在其中的山本武朝气蓬勃地朝她猛挥手:“老爹说好久没看见你了!刚好阿纲他们今天要一起去,人多也热闹。”
桔梗放缓了脚步,远远扫了眼路对面的少年们,迟疑地向前探出一步。然而到了半途她又停了下来。
山本武见她这样犹豫不决的行为,不解地挠头问道:“怎么呢,桔梗?”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摇摇头,垂下眸子,眼底神光微潋。
那是什么……自己的的确确看见有一面“墙”横亘在了她和他们之间。对,墙,和她在担任死神驻守人世的那段时间里看到的极其相似的“墙”——世界之墙。
转眼距离黑曜事件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天气转入盛夏,学生身上的校服也换上了清凉的短袖,距离进入暑假的脚步愈来愈近。
咚咚咚!咚咚咚!
暑假的第一天,云雀恭弥刚一出门,门口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身穿家居服的桔梗走到门前,拉开大门,却什么也没看见。她环视了一番周围,最后低头往地面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盒子正静静地摆在她的脚下,弯腰即拾。
这是什么?
她俯身捡起,审视着手中这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样式,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抱着怀疑之心,她打开了盒盖。
“照片。”掀开盖子,眼熟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桔梗有些惊喜地伸手取出那张兄妹的合照,指腹细细拂过照片的褶皱,停留在少年空洞无神的双眼上,讶然出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原本以为她和伊尔迷的那张合照早已在时空的碾压下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到底是谁找到的,又是谁送来的?不对,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她和伊尔迷的关系。自然就谈不上返还照片这件事情,那就是说……那个人认识揍敌客,也认识她……到底是谁呢?
视线猛然触到盒子角落里那枚被她彻底忽视的戒指,桔梗连忙拿起,仔细地打量了许久,最终确定——这的确是她从白兰手里得到的又扔进垃圾桶的戒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枚戒指应该在另一个世界的垃圾桶才对。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明明……明明已经扔掉了。
对了……这是白兰给她的……那么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白兰·杰索原本存在世界。
白兰……他究竟是什么人?
桔梗不由陷入了迷茫,回想起她和白兰在三个世界的三次相遇。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显有所迷茫,表现像是误入到异世界的普通青年。然而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丝毫不见慌张,甚至还想将她强行带走,只可惜没有成功。最后一次,是在空座町,不,是一个陌生地方的高楼上……那个白兰并不是她前两次所见过的白兰。他给了她这枚戒指,她扔掉了。所以,这枚戒指到底是怎样从另一个世界到这个世界的……不明白。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算了,先去找一个靠谱的人问问吧,把白兰找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里包恩,老师。”
“你刚才叫我什么?”
黑瞳一滞,身穿小西装的婴儿从书桌上跳下来,走到门口,关闭了房门,再次跳上桌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忽然找上门的白裙少女,眼神晦暗不明:“你想起来了吗?桔梗·彭格列……”
“不知道桔梗和里包恩在房间里说什么?话说,为什么桔梗要单独和那个鬼畜婴儿见面啊!”
热闹的客厅里,小孩子们在追追打打,泽田奈奈则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沢田纲吉一个人趴在餐桌上,捧着下巴不停地碎碎念:“桔梗肯定是被里包恩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
“纲君。”这时,围着粉色围裙的沢田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举着铲子,笑眯眯地说道,“午饭就要做好了哦。去院子里把狱寺君和山本武他们叫进来吧。对了,别忘了桔梗哦。这可是第一个上门拜访的女孩子了,纲君一定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妈妈……”沢田纲吉在自家母亲若有若无的打趣目光下瞬间红了脸。
“好了好了,快去吧。”沢田奈奈忙挥了挥手,捂住脸露出少女似的羞涩笑容,“没想到纲君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所以说到了什么年纪啊!沢田纲吉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楼下的气氛十分活泼,楼上的气氛却有点紧张。
卧室里静悄悄的,一高一矮无声对峙着。里包恩取下头顶的帽子,一屁股坐在高叠的书本上,拿黑漆漆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少女问道:“是因为六道骸吗?”
桔梗点头:“是。六道骸破除了修改我记忆的幻术。”
果然如此。他又继续问:“那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她默了一瞬:“我原本是想按照外公所希望的那样普通地生活下去的。所以并打算牵扯到以前的人或事。”
“那为何又不想了?”里包恩的表情变化莫测。
抬起秀眉,清冷的瞳孔幽光点点,桔梗抿了抿唇道:“因为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得到老师的帮忙。”
“什么事?”
“意大利,所有公民的身份资料。”
……
“桔梗不要客气哦,多吃一点。”
“谢谢奈奈阿姨。”
沢田家的餐桌上,坐了不少的人,宛若一个大家族一般。桔梗被围在中间,各种视线时不时地投射到她的身上,难免叫人有些坐立不安。
桔梗也没想到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会在沢田纲吉的家里,还有那三个孩子……沢田家的人口还真是繁荣啊。
“喂,你怎么会在这里?”旁边的狱寺隼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在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是坐在他身旁的少女恰好能够听见的程度。
“嗯?”桔梗一愣,与对面的婴儿错开了视线,旋即垂眸回道,“我来找里包恩。”
“你找里包恩先生?”
银发少年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可不是还以为在玩黑手党游戏的棒球白痴,或者满脑子极限的草皮头。里包恩的身份他再清楚不过……那么一个普通的中学少女为什么会来找一个杀手。被对方萌萌的外表欺骗了?不,她对里包恩先生的态度可不像对一个真正的婴儿。而且……平常里包恩先生对她的态度也很微妙,总给他一种两人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你找他干什么?”这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多此一举问了一下。
桔梗沉吟了片刻:“没什么。狱寺君很想知道吗?”说着,她饶有兴味地把视线转向少年。
“谁……谁想知道你的事情啊!”狱寺隼人的脸都红了,因为太过激动控制不住音量当场嚷了出来,一时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好奇的眼光在两个之间来回打量。
“所以说……”就在气氛尴尬的令人想要夺路而逃时,山本武撑起下巴,眼神幽怨,慢悠悠地开口道,“刚才桔梗和狱寺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吗?”
“咦——”沢田纲吉惊得筷子都掉了。
面对自家boss怀疑的人生的表情,狱寺隼人慌忙举起双手,急急地证明清白:“十代目你要相信我!我绝对和未来的十代目夫人没有任何奸情!
空气顿时更安静了。连里包恩也开始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少年。
“十代目……”可怜的狱寺君简直要哭了。
“嘛。”眼看回暖的气氛又要冷冻下去了,山本武笑着打破僵局道,“狱寺是想拉桔梗也来参加黑手党我游戏吗?不过桔梗的身份为什么一定要设定成boss的夫人呢?哈哈……难道是觉得桔梗不能打吗?狱寺这样想就错了哦。桔梗可是云雀学长的妹妹啊。”
少年三言两语就解救了整段垮掉的话题,一旁的里包恩欣赏地瞥了他一眼。
狱寺隼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想:还好那个棒球白痴一直以为这是个黑手党游戏。
而其中最尴尬的沢田纲吉也打着哈哈揭过了此事,咬着筷子,内心欲哭无泪:完了,桔梗现在一定认为我是个中二病晚期患者,呜呜呜……好想死……我还是个国中生啊,为什么要过早的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痛苦……
在沢田家用完午餐,桔梗便起身告辞了。里包恩送她到门口,分别前说道:“我不知道你想找谁?但如果你一定不愿意说的话,就算是老师也不会强迫你,只不过,别忘了,你始终属于彭格列的一份子,不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嗯,我会注意的。”羽睫轻扇,她弯腰把手放在婴儿的头顶,在对方有些愣怔的神情下,勾起了红唇,“但也请试着相信我吧。我并不是您眼中那个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幼童啊。”
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散去,少女直起了身,后退到墙角,伸手握住大门的把手。
“那么再见了,里包恩老师。”
伴随着门墙摩擦的咯吱声,那抹纤细的身影被逐渐合上的铁门阻挡在了外面。脚步声远去,外面的人离开了。
他抬手按下帽檐,眼底情绪不明。
桔梗,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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