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您离开这里。”
扶起昏迷不醒的老人，桔梗走出了暗室。躲开周围巡视的巴利安成员，她一路往别墅外的林子那边而去。
落叶无声，寂静的小树林间，薄色的金光虚虚笼罩树冠，层层渲染，调成艳丽的色泽。透过交相掩映的树叉，依稀可以看见高高立在树顶的粉色长发的黑皮肤女人。
落云沉天处，白裙少女搀扶着头发花白的老人摇摇晃晃地出现了。
看着逐渐走近的一老一少，女人翻身跃下枝头，落在少女跟前，俯身鞠躬道：“桔梗大人。”
“你是谁？”美目一凝，桔梗扶住摇摇欲倒的老人，退后半步，警惕地打量起忽然出现的女人，“巴利安的人？”
“桔梗大人误会了。我是隶属于彭格列九代目的切尔贝罗组织的成员。”女人戴着黑色的眼罩，皮肤黝黑，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裁判彭格列指环争夺战。”
切尔贝罗？从斯库瓦罗他们那里探听到了消息中来看，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组织……
桔梗淡淡地扫了眼神秘兮兮的来者，清幽的瞳底泛起一丝涟漪：“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邀请桔梗大人加入指环争夺战的。”女人开门见山道，“作为彭格列的继承人，您有权利，也有义务去争取十代目的位置。”
“十分遗憾，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桔梗扶着昏迷的彭格列九代直接从对方的身旁侧身而过。
“等等。”切尔贝罗转身喊住她，“桔梗大人，请恕我直言。即使您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但身为拥有彭格列血脉的嫡系继承人，您早晚还是会被牵扯进来的。与其坐等命运的降临，不如主动去掌控命运。”
“你在威胁我？”桔梗回首凝眸，眼里的光无声寂灭。她摊开掌心，幻化出一柄长刀，一刀掼在女人的脚下，震得大地开裂，烟尘飞扬。
“不敢。”切尔贝罗埋下头，表面恭敬不已，“我只是希望桔梗大人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
“命运？”桔梗敛起了眸子，目光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你是所谓命运的说辞本身有带有高高在上的性质。命运是什么？过去，未来，还是当下？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未来的变数不定，当下的正在我的手中。我又何须去掌控它？”
女人的似乎茫然了一秒，随后仍旧是一副机械的表情：“桔梗大人或许说得有道理，但这和参不参加指环战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我不参加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桔梗移开视线，声音冷淡，“不管你是谁派来的，都不要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女人默然不语。
“不过。”她回过头来，眼底的情绪分毫不动，“虽然我不会去参加参加彭格列争夺战，但因为个人问题，我需要一个公正的裁判，希望到时候你能协助我……”
……
“我根本没有说要参加什么指环争夺战，切尔贝罗。”桔梗上前打断女人自顾自的发言，顶着场外神色各异的众人启唇说道，“XANXUS已经战败，胜利者属于沢田纲吉。戒指将由沢田纲吉等人继承。”
“哇——大反转吗？”见少女没有受伤，山本武又再次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哈哈哈，哈哈。”
“闭嘴啊，棒球白痴！”浑身绷带的狱寺隼人一个拳头砸在少年的肚子上，走上前，模样凶狠地对场内的少女吼道，“喂——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认为十代目打不过你吗！”
“不，我觉得我真的打不过。”沢田纲吉死人眼说道。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桔梗露出善意的微笑。
她弯腰取下XANXUS的戒指，当看清戒指的花纹时，微微愣怔了一瞬。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
她抬首走向比赛场地外，六道骸也跟在了后面。
“沢田君。”在狱寺隼人吃人的目光下，桔梗把戒指递到脸颊泛红的少年面前，浅浅勾唇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这个……这个我……”沢田纲吉很不好意地躲躲闪闪道，“这枚戒指是你……”
“快接住蠢纲。”里包恩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神色不明地看向少女，“还有你桔梗，跟我过来。”
桔梗一愣，继而跟了过去。
师徒两个走到没有人的角落，走在前面的婴儿猛地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背着自己做了不少“好事”的弟子问道：“你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背后的六道骸。”
“骸？”桔梗神情微怔。
“kufufu……我吗？”面容俊秀的少轻轻抱住身前少女的肩膀，探出了头来，异色的双瞳流光溢彩，嘴角漫出黏糊糊的笑意，“正如那个切尔贝罗所言，我可是桔梗的守护者啊。”
“咬杀！”
飒飒的挥拐声从背后凌空传来，刚才还志得意满的六道骸，下一秒就被袭击者的拐子生生逼离了桔梗的身边。
“六道骸。”云雀恭弥冷眼瞧着躲过自己袭击的蓝发少年，尖锐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的少女身上，薄唇微张，吐出威胁的话语，“等下再来收拾你。”说完，他挥动拐子，再次和笑得漫不经心的少年打成了一团。
“看来云雀很生气啊。”明显读懂的某人唇语的里包恩慢慢踱到桔梗的前方，看好戏地观看了一番两人的打斗，回头幸灾乐祸地笑道，“你有把握能治住他吗？”
眼波流转，面对某个鬼畜不怀好意的提问，桔梗表现得十分镇定：“生气完了就好了。”
里包恩按下帽子，瞳光明灭不定：“本来还以为在你和云雀恭弥的关系当中，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应该占据上风才对，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也许是少女平日对少年太过“千依百顺”，以至于模糊了他的判断。仔细想想，她的“千依百顺”何尝不是一种不在意。或许也不能说不在意，只是她的顺从完全是基于对方行为尚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一旦踏出界限，或是她只有违背对方的意愿才能做成某件她必须做成的事情时，她便会表现出格外“无情”的姿态。就像她对XANXUS。她确实重视那个人，但当她知道他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时，依然会用自己的方法去结束这一切，哪怕需要伤害自己，或者伤害他。
温柔、冷酷、严厉、意志坚定，独立到甚至叫人感觉残酷……这居然是他的弟子。
里包恩笑了，真诚表扬道：“真不错啊，桔梗。这次不仅以一己之力救出了九代目，还将计就计，反算计了XANXUS。不过……我还是要审你。你和六道骸到底是什么关系？说起来，黑曜事件过后，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
“嗯。”桔梗点头，“老师忘了吗？您当初是在黑手党监狱找到我的。当时，六道骸他们就是被关在那所监狱中，所以我们算是狱友。”
话虽如此……“但你记得太清楚了。”他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少女说道，“你那个时候才四岁吧。为什么你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这不可能。”
表情波澜不惊，桔梗继续解释说：“老师也知道吧。外公当时让幻术师改变了我记忆。而在黑曜中学的时候，六道骸利破解了当初那个幻术师的幻术，让我重新在梦中回顾了一遍过去。所以即使四岁的事情，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才过去不久。”
这样就说得通了 。难怪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独自一人也能轻松找到彭格列和加百罗涅的基地，对以前的认识的人也没有丝毫陌生感……
“那六道骸又是怎么成为你的守护者的？”他抬起深黑的眼眸，“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好过头了？是他在骗你，还是……你在骗他？”
轰隆——
金属拐重重落在少年脚下的巨石上，六道骸翻身落地，对穷追不舍的云雀恭弥张扬地笑道：“kufufufu……真是可怕的怒气了。难道是在嫉妒我和桔梗的亲密无间吗？不过我们两人之间的确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了，fufufu……”
“啧，那个六道骸的嘴巴可真是……”对于某少年的挑衅，连一旁的狱寺隼人都看不下去了。
山本武只是垂头低思：他和桔梗有什么秘密？
沢田纲吉捂住脸不想再看：“难道我们要等他们打完才能回去吗？而且六道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他现在不应该在监狱里才对吗？明明上次打雾守战的时候，他也只是俯身在库洛姆的身上吧。难道他跑出来了……也不像……啊啊啊啊！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当什么彭格列十代目啊！”
“又在犯什么蠢？”婴儿的讥笑声从脚下传来，棕发少年移开捂脸的手就看见了笑容邪恶的某鬼畜教师，吓得当场连连后退，再猛一抬头，便撞见了正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霎时结巴了嘴：“桔，桔梗。”
“沢田君。”桔梗瞥了眼他指头上的戒指，问道，“可以把你的指环再给我看看吗？”
沢田纲吉先是一愣，接着忙不迭地脱下戒指递到她的眼前：“给，给你。”
里包恩默默压下帽檐：真蠢。
“谢谢。”桔梗刚要接过，结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在她前面，先行夺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狱寺隼人护住差点“被夺”的大空戒指，神色警惕地面向少女道，“后悔了吗？想要重新夺走？”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蠢？里包恩简直没眼看了。
“我觉得桔梗不会那样做的哦，狱寺君。”迪诺推着轮椅上的银发青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如果真是这样，桔梗一开始就没必要给你们了。”
狱寺隼人不觉红了脸。好吧，是他想多了。可实在容不得他不多想，毕竟少女的实力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她还是彭格列九代的亲外孙女……
“给你给你。”他满脸不耐烦地把戒指塞进少女的手里，无意中触碰到对方细腻的肌肤，当场红了耳朵。
“哼。”坐在轮椅上的斯库瓦罗冷嘲了一声。
“多谢狱寺君。”桔梗丝毫不在意少年颠三倒四的行为，道过谢后，就低头专心研究起了手里的戒指。
这花纹，这触感……她没有猜错，的的确确和白兰送给她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怎么呢？”见她神色凝重，里包恩不禁出声问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桔梗抬起头，将戒指还给了一旁的沢田纲吉，面不改色，“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小戒指的力量真的有那么大吗？竟然引得那么多人争抢。”
“那是自然。”里包恩压下心里的疑虑回道，“毕竟普天之下，只此一枚了。”
“只有一枚吗？”桔梗追问道。
里包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当然只有一枚。”
“这样啊……”她捏紧掌心，心脏鼓动，“也是，这种东西，如果多上几枚，岂不是要毁灭世界了。”
“但是绝对不可能会多出一枚的。”里包恩压低了嗓音，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少女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她隐藏的东西的蛛丝马迹。
她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喂——”坐了半天冷板凳的斯库瓦罗终于忍不住了，用眼神戳着少女说道，“没想到我们巴利安竟然被你给摆了一道，真是厉害啊，桔梗。”
青年的语气颇为咬牙切齿，桔梗碰了碰嘴唇，眼底一片坦然之色：“我确实利用了你们，刚开始也是故意被你抓到的，但是起初我仅仅是想去看看多年不见的大家。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残害彭格列九代目的话，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说起来，也算你们咎由自取。”
“你！”斯库瓦罗气得差点站起。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说抱歉。”她面色淡然地瞧着青年陈述道，“你们既然能无耻到利用年迈的老人，就应该有承担被人发现，或反利用的觉悟。我很感谢你的照顾，斯库瓦罗先生。但也只是感谢而已，从你们把我外公关进冰冷的机器那一刻，我想，你们就已经想好要跟我决裂了。”
“嘛，嘛……”眼看气氛紧张了起来，迪诺连忙干笑着解围，“大家都别生气了。这不是九代目也没事了吗。而且刚刚XANXUS也送医救治了，估计按他的体质，几天后就能活蹦乱跳了。两位就别……”
“我要走了。”斯库瓦罗别开眼，低下头，掐住扶手，语气压抑，“再见！”
话音刚落，他便转动轮子，孤身一人驶入了昏暗的街道。
“那个，我去看看他。”迪诺赶紧追了上去。
桔梗凝眸望着相继散去的巴利安众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嘛，我们也回去吧。”里包恩说。
“啊，回去啦！”少年们瞬间来了精神。
山本武蹭到桔梗身侧，挠头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桔梗。”
“我觉得……”桔梗为难地看了看同时终止打斗，齐齐看向这边的云雀恭弥和六道骸，心累地扶起了额，“你先走吧，阿武，我这里还有点事情。”
“啊？”山本少年一脸讶然。
“行了，走吧。”里包恩跳上少年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这是桔梗自己的事情，不要掺和。”
山本武愣了一愣，转瞬恢复了平日的笑脸：“那就明天见了，桔梗。”
说完，他便挥挥手转身走远了。
阿武是个很好的人啊。桔梗垂下闪烁的眼睑，最后抬首看向对面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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